趙主任走後,我第一個想到的問題是應該主動找公司的領導說明情況,解釋清楚。然而,轉眼又覺得這是不可行的。


    首先,找哪個領導?哪個領導知道了這件事?是某個領導知道了?還是所有的領導都知道了?


    如果去找的這個領導偏巧就壓根兒不知道這件事,那不等於自己做賊心虛了嗎?


    直接找總裁?也不妥。總裁給我的任務是酒廠的廣告詞,時間已經過去五天了,隻剩下最後的兩天時間,廣告詞的結果沒有拿出來,卻來找人家扯別的閑蛋,那豈不是自取其辱嗎?


    趙主任也說過了,可能會有某個領導來找我的。那就等吧。


    想想趙主任的話也是有道理的,眼下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把廣告詞弄好,至於別的事情最好先不要去考慮,更不要去試圖解釋,解釋就是掩飾嘛。越抹越黑,這句俗語提醒了我,暫時任由它黑著吧,濁者自濁,清者自清。


    等,是必須的,但我也不能無所事事傻乎乎一味地等著呀。說不定那個造謠中傷我的人,他的目的就是想破壞我的情緒讓我無法安心做正事呢。


    我不是魚肉,幹嗎要傻等刀俎?


    我得幹正事啊!


    對,正事——廣告詞!


    對於這款新酒,我一開始是想賦予它古典意義的,定位在古典詩詞裏。於是,就開啟思維,回想古典詩詞中有關酒的詩詞。


    當然,我首先選擇的是我的師傅詩仙李白關於酒的詩作。


    “笑盡一杯酒,殺人都市中”——不行,一杯酒下去,就敢在鬧市中殺人了,這酒誰敢喝!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不行,太貴了,這酒誰買得起呀!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不行,一壺酒就讓人孤獨了,連個親朋好友都沒了,這酒誰願意買呀!


    “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飲三百杯”——不行,一天要喝三百杯,這酒誰敢說有這個酒量呀!


    “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不行,喝了酒,狂得連皇上的賬都不買了,這酒誰家敢買呀!


    在師傅詩仙李白的詩裏,我沒有找到合適的可以用作這款新酒的廣告詞。於是,我便擴大了範圍,在師傅的師兄師弟中尋找。


    比如,杜甫關於酒的詩句“臥病荒郊遠,通行小徑難。故人能領客,攜酒重相看。”、“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等,除了臥病荒郊,就是艱難潦倒,壓根兒就沒辦法用作酒的廣告。


    再比如,白居易關於酒的詩句:“少時猶不憂生計,老後誰能惜酒錢。共把十千沽一鬥,相看七十欠三年”整個一副“早歲那知世事艱”的感慨,絕對是不可以用作酒廣告的。“為我盡一杯,與君發三願。一願世清平,二願身強健。三願臨老頭,數與君相見。”這幾句倒是不錯,很美好,但是太長了,也沒辦法用作酒廣告的。


    王維的“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倒是不錯,知名度高,知曉率高,樸實無華,朗朗上口,尤其是前一句,很適合用作酒的廣告,但可惜的是,已經被某個酒業用過了。


    現在,我隻能寄希望於婉婷送來的這本關於酒廣告的小冊子了啊!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翻看了一遍小冊子,關於酒的廣告詞可謂不少,很多酒的廣告詞都是從古典詩詞中竊取而來的,“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汾酒名牌天下聞”、“鍾靈毓秀古瀘州驕瑞富貴臻品酒”等等,就連曹操的《短歌行》“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都沒放過。而且還有的酒廣告把我的師傅李白的詩句都用上並篡改了“千裏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舉杯邀明月放眼看青山,勸君更盡一杯酒”、“陽羨春茶瑤草碧蘭陵美酒鬱金香”等,實在是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翻完了小冊子,我很失望地合上了它,試圖讓自己從古典詩詞裏找廣告詞的想法裏跳出來。


    事實上,我一邊在翻看小冊子企圖找到啟發的同時,我也在等待著有哪個領導來找我談問題。


    然而,到了下班的時間,我什麽也沒等到,沒等到關於廣告詞的啟發,也沒等到有哪個領導來找我談問題。


    “下班了,我先走了,請關好門!”婉婷在門口打招呼。


    對於她的禮節性招呼,我已經強迫自己習慣了,也就隨口應了一句“好的。”


    婉婷走後,我這才想起應該把小冊子還給她,但已經來不及了。


    我把小冊子放進了抽鬥裏,有些失望地站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閆曉光來了。


    他說:“龍哥,我請客,咱哥兩找個地方喝兩杯。”


    我說:“心情不太美好,沒酒興。”


    他說:“就是知道你心情不好,才想陪你喝點呢。”


    我說:“那就去吃臭豆腐吧。”


    他說:“那地方,現在是個是非之地,暫時還是別去了,等是非清楚了再去吧。咱哥兩就去滿堂紅,三個菜,一瓶酒,我請!”


    進了滿堂紅酒家,閆小光馬上就問老板:“那個點菜的小姑娘怎麽不見了?”


    老板說:“那是我姑娘,去買東西了,一會兒就回來。你們想吃點什麽,盡管點,有我在呢。”


    閆曉光說:“我們要個小包間,就兩人,點菜不急,等那小姑娘回來再點吧。”


    走進小包間剛一坐下,閆曉光就說:“龍哥,我知道你心裏壓著不少的事兒,咱哥兩今天就喝痛快,不醉不歸。”


    我說:“也沒什麽事兒,就是廣告詞的事情有些發愁。”


    他說:“不是這事。這事難不倒你。上次的廣告詞你是怎麽弄出來的,靈感一閃就出來了。這次呀,你是被一些事情纏繞了,靈感被破壞了。我相信你,一定會有好結果的!”


    我發現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總是在向著門口張望,就取笑他說:“是不是看上人家那個小姑娘了?”


    沒想到的是,閆曉光居然很直接。


    他說:“有一點兒!但隻是有好感而已!”


    我說:“那你能知道人家也會對你有好感嗎?”


    他說:“應該有!”很自信,很直接,一點都不帶拐彎的。


    我說:“萬一人家沒有這意思,你豈不是自作多情了?”


    他說:“自作多情總比無情無義好呀!自作多情,說明我還是有情的,並且是敢於表達感情的。我表達,這是我的事,你接受不接受,那是你的事。至少,我沒有把自己藏著掖著。我是光明的,磊落的,有情了就說,沒情了不說,痛快呀!想那麽多幹嗎?有情,憋著不說,憋死自己呀?沒情,卻被迫亂說,糟蹋自己呀?我是永遠做不到這些的!”


    說話間,那個甜甜的小姑娘來了,一進門就笑嗬嗬地說:“不好意思呀,不知道你們來,我剛才去買東西了。”


    閆曉光說:“小妹,你過來,你給評評理。我說我有點兒喜歡你,我龍哥說不可以。你說說,我可不可以喜歡你呀?”


    小姑娘依然是笑嗬嗬地說:“謝謝呀,你當然可以喜歡我呀,誰都可以喜歡我呀。我,本來就是很招人喜歡的呀。”


    閆曉光說:“龍哥,聽見了嗎?人家允許我喜歡她呀!”


    我說:“好了好了,我服了,趕緊點菜上酒吧。”


    閆曉光說:“小妹,今天我請客,我們兩個人,一瓶酒三個菜,你看著給安排吧。”


    小姑娘依然是笑嗬嗬地說:“那我也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麽喝什麽呀?”


    閆曉光說:“相信你呀,相信你會安排好的。酒呢,就瀘州老窖,三個菜呢,兩個涼拌菜一暈一素,熱菜是肉類的,你看著辦吧。”


    小姑娘說:“好的,請稍等。”轉身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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