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旁邊看去,幾乎每個小吃攤點後邊靠牆的地方都有各種各樣的鮮花扔在地上。


    老板問:“兩位老板想吃點啥?”


    陳劍說:“來兩打烤生蠔!”


    老板說:“幸好還有一點兒,夠兩打,再晚點兒就沒了。”


    我說:“生意不錯呀!”


    老板說:“全是沾了那些美女的光,如果沒有她們,那我們就沒多少生意了啊。”


    陳劍對我說:“這一頓我來請客吧。”


    我說:“沒關係,還是我來吧。”


    老板一邊忙乎著一邊開玩笑說:“這個帥哥是不是找到富婆了?”


    陳劍嘿嘿一笑。


    我問老板:“我們剛才看見那些美女怎麽把鮮花扔進垃圾桶裏了?你這裏的鮮花也是她們扔的吧?”


    老板說:“不扔能咋的?她們每天晚上回來都有鮮花,她們的住處也放不下那麽多呀。人家大老板給她們送的,她們總不能一下車就扔啊,肯定要避過人家的視線嘛。來我們這裏吃燒烤的美女,多數人走時都不要花的,順手就扔在我們的身後了。”


    正說著,兩個美女走過來,順手就把一大把玫瑰花往老板的身後一扔,說:“老板,烤兩個茄子,六個羊肉串,打包。”


    老板高興地喊了一聲:“好嘞,兩個茄子,六個羊肉串!美女請坐!”


    美女說:“不坐,坐了四五個小時,屁股都坐痛了呢。”


    老板操作燒烤的動作可謂幹淨利落,很快就把兩個美女打發走了。


    時間到了半夜兩點鍾,老板的生意已經做完了,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賣完,隻是在等還沒有吃完的少數幾個顧客。於是他有了時間坐下來跟我們聊天,並且還拿了三支啤酒,自己喝一支,把另外兩支送給了我們,這也許是因為我們兩個是他當天的回頭客吧。


    老板問道:“兩位老板是做什麽生意的?”


    我撒謊說:“沒做什麽生意,打工的,想在這個村子找房子住,所以就想多了解一點。這個村子亂嗎?”


    老板說:“也不算很亂,倒是熱鬧,要啥有啥。”


    我說:“我們剛才轉了一圈,隨便看了看,發現這裏的發廊是最多的。”


    老板說:“這個呀,名堂可大呢,但我要告訴你們,那些發廊呀,十有八九都是靠那個賺錢的,洗頭剪發隻是幌子,你們如果想那個,那就沒錯,給錢找樂子,沒毛病,反正又不貴,幾十塊的,一兩百的,都有。如果不是,那就最好別去招惹她們,搞不好會被打得頭破血流的。”


    老板娘又酸溜溜了,說:“你咋這麽清楚呢?你是不是去過?”


    老板嘿嘿一笑,說:“我天天跟你在一起,都快要忙死了累死了,哪有那個閑心啊!”


    老板娘說:“那你咋那麽清楚呢,連價錢都知道?”


    老板又是嘿嘿一笑說:“咱們在這個村子也兩年多了,也有那麽多的老鄉和熟人,聽也聽多了,咋能不知道!”


    幾個客人走完了,老板娘喊他去收拾攤子。


    我跟陳劍其實也吃喝完了,起身埋單走人。


    離開村子,站在路邊等的士。


    我說:“這個村子可真是很繁榮呀!”


    陳劍說:“也很娼盛。”


    我說:“對,繁榮昌盛。”


    陳劍說:“不是那個昌盛,是娼盛,娼妓的娼。”


    我說:“說的好!這篇文章的題目有了,《繁榮就必然娼盛嗎?》”


    陳劍說:“不錯,這個標題很抓眼球!你負責的頭版又有好的頭條了啊。”


    我說:“那說好了,這篇暗訪文章應該是咱兩個合作的。”


    陳劍不同意,說:“我隻是個陪襯的,主要是你寫,而且你還花了兩百多塊錢,我是白吃白喝的,夠了。署你一個人的名字就行了。”


    我說:“那你也是有功勞的,應該是兩個人共同署名。”


    陳劍堅持不同意,說:“我不要這個名,稿費分一半給我就行。”


    我說:“這沒問題,一點問題也沒有。”


    的士來了,陳劍先走了。


    我又打了一部的士直接回到了報社。


    第二天下午,我的稿子就寫出來了,拿給陳劍看,他覺得很好。


    我又拿給方亮副總編看,他也覺得很不錯。


    稿子最後到了伊總編的手裏,幹脆就直接拍版:很深刻,很有社會意義,發頭版頭條!


    這樣,《繁榮就必然要娼盛嗎?》這篇稿子出籠了。


    所以,當伊總編說我闖下大禍了的時候,我是很納悶的。


    前天編稿時,不是還說“很深刻很有社會意義”嗎?今天上午出報時不是還因此專門提高了這篇文章的稿費給我獎勵嗎?怎麽忽然就是闖禍了?


    “你不僅僅是闖禍了,而且是闖了大禍,這個窟窿大了!”伊總編說,點著一支煙猛吸了兩口,滿臉都是大禍臨頭的樣子。


    坐在旁邊的方亮副總編說:“是這樣的,這篇暗訪稿呢,確實是很深刻很有社會意義,但就是因為這個惹禍了,深刻過頭了,社會影響太大了。我們已經安排劉小軍的發行部派人去各個報攤緊急回收報紙了。”


    我說:“我還是不明白怎麽會這樣?到底出了什麽事?”


    方亮副總編說:“省新聞出版局找上門來了,打電話給伊總編,要求我們立即收回已經發送出去的全部報紙,盡量減小社會影響,還要伊總編寫出一份深刻的檢討。否則,我們的報紙就要被停刊了。”


    我問:“什麽理由?”


    伊總編說:“理由就是給改革開放的南粵市抹黑了!影響政府的形象了!他娘的,真沒想到會是這樣!”


    我這還是第一次聽見伊總編說粗話,他顯然也是在心裏挺不服氣的。


    聽到這裏,我被嚇了一大跳,說:“我寫的都是真實的,絕對沒有任何誇張,你們兩位領導也都是審批過的呀。”


    伊總編又猛抽了兩口煙,說:“就是因為太真實了!”


    方亮副總編滿臉愧疚地說:“這個責任當然不在你,主要是我們兩個領導審稿時沒想到這一層。現在唯一的補救辦法就是盡快把發送出去的報紙盡可能收回來,然後暫停下期的報紙,趕快把檢討書交上去。”


    伊總編說:“寫檢討倒不是什麽大問題,我來寫就是了。現在關鍵的問題是……”


    方亮副總編看出了伊總編的為難,接過話題說:“是這樣的,新聞出版局要求報社不許再使用寫這篇文章的記者了,也就是說……”


    我說:“我明白了,他們下令要求報社開除我,對不?”說這話時,我忽然慶幸文章的署名沒有陳劍,否則,他也跟我一樣的下場。


    伊總編說:“他們是這樣要求的,但對於我們報社來說,不會開除你,頂多就是讓你自己離開而已。”


    方亮副總編連忙解釋說:“我們還沒有做最後的決定,看看情況再說吧。如果能挽回最好,即便不可逆轉,那也隻能是讓你暫時離開報社,等過了這風頭,你還是可以回來的,大不了你換個筆名而已。”


    伊總編繼續抽著煙說:“我也是這個想法。實在是無奈啊,這個窟窿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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