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一群苦力在驚歎慶元城上空的異象之餘,也有些納悶!


    如此一鬧,他們的生計便成了問題,要知道他們這群生活在爛木棚裏的苦命人,大多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主。


    那天上鬼怪的樣子確實很嚇人,但是這餓肚子的事其實更可怕。往日到這碼頭來上工,霹靂堂多多少少會給他們兩口飯吃,不至於餓肚子。可今天卻全亂套了,霹靂堂在碼頭的分舵裏竟然連一個鬼影都找不到,就連往日分發饅頭的夥夫也不見蹤影。


    此時餉午已過,天空上的烏雲都散了,陰魂鬼怪不知所蹤,精彩的神仙鬥鬼怪大戲已經收場,肚皮擂響的戰鼓卻越演越烈。這群苦力簇擁著他們的頭子張大力,一起去霹靂堂總堂討要饅頭。


    半路上,又陸陸續續遇到了十幾幫人,都是些車行裏的腳夫、馬隊裏趕車的、霹靂堂管轄的流氓地痞、船工等等,甚至還有一大群滯留在城裏還沒來得及進山的礦奴。


    慶元城商業發達,大小車行、碼頭、船戶極為繁多,遍布全城各處。從事這一行的車夫、苦力、船工更是多如牛毛,有數萬人之多。加上外來挖礦的十幾萬礦奴,這城裏光是從事勞力工作的精壯漢子,就有不下二十萬人。


    這幫人平日裏體力消耗巨大,飯量更是驚人,一頓吃不上心裏就鬧得慌。加上這群人大多數是光棍,平日裏靠著幫會分派的一點苦力活,還能吃上一口熱飯。現在不知是何原因,這些幫會似乎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不見了,這群人自然是要去討個說法的。


    十幾幫人匯聚成一股壯觀的人潮,向霹靂堂總堂走去,一路上傳來許多未經證實的消息。


    傳說有人看到開醫館的胡家家主胡龍被黑白無常劫走了。


    還有人發現百花閣被人一把火燒得隻剩下廢墟,家主劉元慶不知所蹤。


    更有甚者說看到趙天霸被一個神仙綁了丟進了煉丹爐裏。


    一時間謠言四起人心惶惶。


    張大力是個腦子活泛的人,一聽到這些傳聞,就立刻派人去打探霸天幫總舵的消息。他手下的人有親戚在霸天幫總舵裏幹夥夫,此人受傷逃離了總舵,帶出趙天霸已死,霸天幫總舵內亂的消息!


    見此情景,張大力暗歎了一口氣,尋思著要如何應對。其實他很想去鬧一場,甚至也已經動了搶的念頭,可這慶元城在城外有五千府兵,城主必定會調兵進城鎮壓。到時候刀劍無情,他們這群莽夫也就有點力氣而已,鬥不過那些整日訓練的府兵。


    正在盤算之際,就忽然聽到前方隊伍裏傳來一聲男子的洪亮聲音。


    “我剛收到消息,城外駐紮的府兵全都變成了白骨,那趙天霸也死了,霸天幫正在內亂!兄弟們,咱們各自回去砸了那些平日裏壓著我們的幫會,搶到一餐飯食再說,大家說好不好啊!”


    這個聲音隻說了一遍,人潮立刻騷動起來。


    緊接著,這好幾萬人的隊伍分成了五波,朝著附近的幫會堂口殺了過去。


    一時間殺聲四起,扁擔、鐵鍬、鏟子砸開了幫會的大門,砸扁了一切敢於抵抗的幫眾。


    張大力帶人隻搶到了刀槍棍棒,還有一點點碎銀,卻沒有找到吃的,被幫眾砍死的苦命人卻有十幾個之多。


    “媽個巴子的!飯店裏肯定有吃的,兄弟們跟我去搶一波,先吃飽肚子,我們再去搶銀號!”張大力殺紅了眼,滿身血汙的振臂一揮。


    八百多條漢子,手持刀槍棍棒,光著膀子就衝到了大街上……


    慶元城亂了,到處都是持械行凶的流民,這群平時過得豬狗不如的賤民,竟比早上那些凶魂厲鬼更加可怕,所過之處血流成河、悲戚不止。


    ……


    在城主府的議事廳內,白正權正和顧家一個長老對麵而坐,其身邊另有數名府兵正恭敬的向他稟告著什麽。白正權麵無表情的聽著,眼中不時的閃過一絲絲精光,並不知為何的冷笑了起來。


    “去把那群礦奴放出來,告訴他們隻要幫忙平叛,賞黃金十萬兩!”


    ……


    與此同時霸天幫總舵裏,四波人正在大亂鬥,不時的有幾個高手被刺殺,倒在血泊之中。而趙天霸的大兒子趙闊,則站在總舵的閣樓上冷眼注視著下麵的一切。


    “怎麽樣霹靂堂、青蛟幫、五河會、龍興幫那些人已經相互消弱了這麽多,該我們出手了嗎”站在趙闊身後的顧勇突然開口問道。


    “再等等吧!這群老東西還有些底牌沒掏出來,搞這麽一群小囉囉在我麵前演戲,也太小看我趙闊了。當然如果顧家的精銳能夠來得更多一些,我是很想在此時就動手的。”趙闊輕咳嗽了幾聲,有些試探的口吻說道。


    “嗯,那就再等一等!我身後的這批“長生仙”可不是等閑之輩,憑他們的實力對付那幾個老東西還是綽綽有餘的!”顧勇毫不擔心的說道。


    趙闊聞言,覺得提出更多要求也不會得到回應,就不再言語了。


    其實若不是需要將自己培植的十幾個“長生仙”保存完整,他帶著一群手下直接出手的話,將這幾個想要奪權的老家夥給滅掉,費些功夫也是能做到的。哪還用得著如此的麻煩!趙闊傲然的想道。


    ……


    百花閣廢墟裏的密室內,裴龍和劉家嫡長子劉猛帶著一群黑衣人匯聚在一起,正神情緊張的聽著一位須發潔白的黃袍老者在說些什麽,兩人的臉色都隨著老者的話語陰晴不定著。


    而在百花閣同一條街上的貴通銀號,幾個身著綢緞的老者神色也同樣的不安之極!


    沒多久,等密室內的黑衣人走出來之後,整條街立即殺聲四起。


    空中各種兵器漫天亂飛,街道上貴通銀號的家丁和劉猛的黑衣人互相拚殺。再過一段時間後,一隊隊倉促組成的車隊在幾個“長生仙”的帶領下,從銀號後麵出發,向著四座城門分頭奔去。


    這樣的一幕,同樣在其餘六家銀號上演著,並且各銀號之間的信使更是來回穿梭個不停,似乎一日之間,整個慶元城的銀號都串聯起來。


    而以裴龍手下幾個“長生仙”帶著樸刀隊,陸續控製了四座城門,全副武裝的顧家家丁上了城樓,就連守城的府兵也都聽命於裴龍的調遣。


    ……


    另一邊,顧蓮正坐在胡家次子胡德業對麵。


    “蓮姨,你若是能扶我當上胡家家主,往後胡家醫館都會采購顧家的藥材,我們在各地的藥莊也都會讓顧家入股!”,兩人在寒暄一會兒後,胡德業不禁試探了對方一句。


    顧蓮打量了眼前這個胡家敗家子後,總覺得有些礙眼,卻已經打定主意要扶植此人。


    胡家的妾室盧氏與她交好,有了這層關係,兩人說話自然不會太生分。


    而且顧蓮打算把女兒裴金鳳許配給這個胡德業,方便以後顧家控製胡家的產業。


    “我們的條件已經跟你娘談過了,既然賢胥也有這方麵的心思,我這個為娘的當然要大力支持!隻等你哥胡德天把身邊的“長生仙”派出去守衛醫館,我們就馬上動手!”顧蓮神情嚴肅的說道。


    “哈哈哈哈!嶽母大人不用再等了。流民正在圍攻各處醫館,我哥已經把大部分家丁和“長生仙”派了出去。至於留在大哥身邊的幾個“長生仙”,我已經給他們下了迷仙散,現在正倒在房間裏昏迷不醒。請立即通知顧家的人馬過來,否則時間一長,恐怕有些機靈的長老會察覺到不妥,那就糟糕了!”胡德業一點都沒遲疑的喊到,殺意四溢。


    顧蓮心裏咯噔一下,這個未來女婿不像是個隻會吃喝玩樂的蠢材啊!看來他平時的表現出來的荒唐,都是裝出來給他大哥看的。


    難怪自己這麽精明的女兒,願意答應這門親事,原來兩人早已經在私底下串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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