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不想招惹是非,扭身繼續走,後麵很快又傳來關門聲。


    他走了沒多久,聽到有流水聲,從一棵竹子旁邊鑽下去,底下果然有條河。一頭鑽進河裏,再出來時,身上已經幹淨了許多。


    痛痛快快的洗完澡,從竹子旁邊鑽上小道,就看見那個孩童躲在一棵葫練樹下。


    玄夜望著孩童,對方怯弱的樣子就像他小時候一樣,或許是源自共情,輕聲問了句。“你找我”


    孩童點點頭,目光遊移不定,仿佛在確認什麽。“你…你能幫我趕走那個壞人嗎”


    “壞人”玄夜想起剛剛的大漢,還以為是這孩子的父親,如今想來,是有點說不出的異樣。


    “他打死爹爹,又來欺負我娘,隻要你能趕走他,我…我願意把心給你!”


    聽到稚嫩的童言,玄夜有些哭笑不得,忽然又驚醒,難不成成為半妖後,他身體也長出奇怪的地方。


    他一番摸索也沒發現異樣,這才定心下來,問:“我要你的心做什麽”


    “爹爹說,山裏的妖怪會來屋裏要飯,其實是為了挖人心吃。你替我趕跑壞人,我就把心給你吃了。”


    玄夜雖然不好打抱不平,但剛剛那個大漢也確實讓他不爽,當時還以為是這孩童的父親,如今知道是個悍匪,也就沒什麽顧慮了。


    不一會,他再次來到院前,聽到屋內傳來淒慘的叫聲,一聲連著一聲。


    一腳踢開破舊的木門,卻因為控製不住力道,把木門踢了個粉碎。


    如此大的動靜,嚇得大漢抽身而起,連褲子都來不及提,卻是握住桌子上的一隻灰色毛筆,緊緊盯著門邊。


    玄夜沒想到,這大漢五大三粗,竟然也是個筆修君。見毛筆發出灰光,發出一道氣勁,趕忙側身躲避。


    那氣勁與他擦臉而過,將一旁的木牆轟的粉碎。


    “明形!”玄夜神色駭然,想不到這一個破敗山村,竟會碰到一位明形級的筆修!


    在他的認知中,凝氣就已經遠勝普通人,甚至連普通守城的士兵都可輕易勝之。明形就足以以一敵百,可以坐上百夫長之位!


    “怎麽可能,這裏怎麽會出現這種級別的高手難不成是筆靈宗之人”


    他一邊想著,一邊退出屋子,來到較為寬闊的院子裏。


    大漢提著灰毫出來,見玄夜連隻筆都沒有,不禁大笑起來。


    “原來還是你這個臭乞丐,怎麽沒想到我是明形期的筆修吧!我正是靠著這副模樣,坑殺了幾十個修士,今晚你打擾我的好事,就去死吧!”


    玄夜見大漢運筆,滿腦子都是筆靈宗之事,一時分神,被一道氣勁轟飛,砸進木柴堆裏。


    “咦,你為何要怕一個比你弱這麽多的家夥要不要妾身幫你解決”


    玄夜一愣,摸著胸口被擊中的地方,除了衣服碎裂,沒感受到一絲痛感。


    “是啊,我已經修煉妖族功法,又是半妖之軀,筆靈宗又怎麽樣”


    他一把推開壓在身上的木柴,目光逐漸冷冽。也不知是不是功法的緣故,總覺得心底有一股戾氣,時而冒上心頭。


    但他不想壓抑,因為這股戾氣釋放之時,那股快意讓人癡迷。


    大漢看著玄夜,似乎與剛剛有些不一樣,還沒反應過來,鼻子就挨了一拳。酸甜苦辣各種味道嚐了一遍,接著又是撕心裂肺的痛。


    “小畜生!老子殺了你!”


    大漢吼叫著,揮起灰毫連發數道氣勁,卻發現剛剛還像喪家之犬的玄夜,竟然硬扛著氣勁向他走來。


    他握著灰毫的手開始發顫,臉上的表情也由憤怒變為恐懼,直至玄夜來到麵前,才猛的驚神過來。


    還不等大漢再起筆,玄夜一把奪過灰毫,極為熟練的在對方腦門寫下一個破字。


    當最後一筆畫成,“噗”的一聲,血漿四濺,一具高大的無頭身軀如爛泥般倒在院子裏。


    玄夜獰笑著,絲毫不在意身上的血腥氣,當他扭頭,發現原本求他的那個孩童,此刻卻驚恐的跌坐在地,就像在看一個魔鬼!


    他沒有絲毫在意,踏步往院外走。


    “別,別過來,我…我把心給你,別傷害我娘!”


    孩童大喊著,睜眼時,卻發現院子裏除了那具無頭屍,再無一人。


    玄夜在村口待了一夜,直到天光微亮,有農人出來澆菜,這才問清此地是離魁離城七十裏的小風村,步行去城裏需要六日。


    問清方向後,沿著大路往北走了一個時辰,才看到一個村子。


    他三天裏隻吃了點野果充饑,餓的暈頭轉向,正想進去討口水喝,忽然從村裏跑出一隊人馬,將他撞翻在地。


    “哪來的臭乞丐,找死不成!”


    “算了算了,找小令要緊,山主還等著我們回去呢!”


    “唉,都怪小令,非說看中路上一個妞,難道這小崗村的人肉不香嗎”


    “別廢話了,趕緊走!”


    待馬匹走遠,玄夜才看到其中一人袖袍上綁著一塊木額,刻著三道扭曲的橫杠。


    “小夥子,你沒事吧”


    一老婦人從旁邊的屋裏出來,顫顫巍巍地將玄夜扶起來,口中還哀歎幾聲。“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生,到處搶奪錢財,禍害良家婦女,可惜老天不開眼,不把他們收了!”


    玄夜聽在心裏,默默記下那個標誌,從那些人的話語中不難聽出是找昨晚的大漢,如果發現大漢死了,會不會折回來找他


    想到這,他迫切想知道那些的身份,以後見到最好繞著走,便詢問身邊的老婦人。“謝謝老人家,那些是什麽人啊”


    老婦人又哀歎幾聲,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指著北邊的高山峻嶺。“就是黑風山上的強盜,每隔半個月就要下來禍害一次,有時姑娘被劫走,就再也回不來咯。”


    玄夜倒是聽過黑風山,據說單印城多次出兵圍剿,每次都弄得一身狼狽。


    隻因黑風山上岔道和地洞眾多,不熟識地形,進去隻能摸眼瞎。


    他跟老婦人討了口水,還被硬塞一塊幹糧,這才急急忙忙的繼續趕路。


    越是往北,地勢就越開闊,路上的馬車行人也多了些。


    直到入夜時分,玄夜才趕到另一個村子,在村口找到一個廢棄的牲口棚,就著稻草睡上一覺。


    ……


    “駕!駕!快分頭,把村裏的人召集起來,仔細找找有沒有乞丐模樣的,一旦見到,先宰了再說!”


    玄夜聽到喊聲,立即驚醒,從木欄的縫隙望去,果真是今天遇到的盜匪。


    比起初見時,人數還多了幾個,其中有兩個氣息和昨晚的大漢差不多。


    沒多久,村裏的人都被召集到村口,為首的盜匪目光掃過,眾人紛紛縮起脖子。


    “我們黑風嶺的一個小令,昨晚死在小風村。你們猜怎麽著,今天我們就把小風村殺絕戶了!”


    村民聽到這些話,個個麵色慘白,為首的村長更是被推出來。


    已經年邁到連走路都在哆嗦的村長,一臉絕望的看著馬上的盜匪頭領。“大人,我們都是山野小民,一向以黑風嶺為尊,哪敢出這種逆賊!”


    為首的盜匪低下身,盯的村長顫顫巍巍,冷笑道:“老東西,我看你也不敢。但今天有人看到他進了村子,一旦被查出來…女的帶走,男的一律吊死!”


    “大人…我…我們每個月都進貢的呀!”村長老臉不停抖動,眼眶發紅,淚水在裏麵打轉。“留我們一條命,還能給您帶來不少樂子不是”


    盜匪大笑起來,賞識的看了老頭一眼。“如果你們能找出來,我就殺老留小的!”


    “那…那女人呢總得留給我們做種,這樣才能世世代代供奉您啊!”


    “老東西,我還真不想就這樣把你吊死。”盜匪頭領大手一揮,冷道:“兄弟們,去挑幾個出來今晚伺候我們,再拿個刻漏來。”


    村長看著抬出來的刻漏,不知何意,趕忙問。“大人,這是要做什麽”


    “做什麽”盜匪冷冷一笑,指著旁邊一排柿子樹。“每隔半個時辰,我就吊死一批人,越早找出來,死的人就越少。老東西都留下,小的都跟著我們的人去找!”


    一聲令下,村民轟然而散,發瘋似的在村裏搜尋起來。


    玄夜看著這一幕,攥緊手上的青紅長筆,猶豫著要不要出去。


    趁著大部分盜匪出去搜尋,若是在此刻偷襲,說不定能殺死幾個,但黑風嶺如此喪心病狂,因此屠村…


    想到這,他就沒了衝出去的勇氣,外麵搜尋的人很多,逃也不是辦法,隻能坐在地上靜靜等著。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盜匪頭領一揮手,高處的一個盜匪吹響號子。


    幾個老頭被另外幾個盜匪拖出來,推到柿子樹前。


    “上去!”


    麵對厲喝,村長最後望了眼村子,眼眶已經泛紅,顫顫巍巍地走上墊腳石,帶著幾分哭腔道。


    “老夥計們,這都是為了年輕人好活,我…我就先去了!”


    言罷,他踢開墊腳石,繩子勒住氣管,沒掙紮幾下便飲恨西去。


    其餘幾位老人家哭了幾聲,卻被盜匪一腳踢開墊腳石,也隨著老村長一同歸西。


    “呸,活了這麽久,死就死了,還這麽多話。”一名盜匪罵完,又扭身看著一旁的妙齡少女,眼中露出邪光。


    不一會,慘叫聲起,一陣接著一陣。


    玄夜背對著村口,靠在木欄上,聽到慘叫聲越來越多,細細的數著。


    “五、六、七…”


    八名盜匪,除了高處那個,其餘七個都在做苟且之事,還是在亡故的老者麵前。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從牲口棚鑽進一旁的芭蕉林,壓低身子慢慢前進。


    夜色很黑,直到靠近村口,與盜匪隻有一路之隔,那些內心齷齪的亡命徒也沒發現玄夜的存在。


    他捏緊手中的青紅長筆,沒有立即動手,而是靜靜地等著。等那些亡命徒釋放自我,精神懈怠的時候。


    就在七人停下的瞬間,玄夜快如閃電,一個躍步來到最近那個人麵前,青紅長毫大筆揮過,強大的勁力宛若斷頭刀一樣擊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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