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義目光幽怨的看著李悅新,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新婚妻子……這樣的形容似乎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大男人身上,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比這更貼切的形容了。


    被他看得忍俊不住,李悅新終於敗下陣來,憋著笑說道:“好啦好啦,就當是我的不對,不該開你玩笑……不過你也沒損失什麽啊,還體驗了一把發橫財的感覺——怎麽樣,感覺不錯吧?”


    趙忠義更幽怨了:“你明知道這違反紀律,還故意逗我……萬一我沒忍住呢?那不是被你害死了?”


    李悅新笑道:“你這不是忍住了嗎?事實證明,趙忠義同誌還是經得住組織的考驗的,是一名有著堅定信仰的革主戰士,你應該為此感到驕傲啊!”


    趙忠義表情糾結:“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我怎麽聽著像是在諷刺。”


    笑了笑,李悅新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非常認真的說道:“不是諷刺,忠義同誌,你確實應該為自己感到驕傲,因為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抵擋住糖衣炮彈的誘惑的,尤其當這些利益觸手可及,又似乎並不怎麽觸及紀律的紅線的時候,能夠堅定住這份底線的,都是英雄!”


    愣了一下,趙忠義卻反倒心虛了,臉上露出一絲羞愧:“可我確實動搖了……要不是組長的警告,我真不知道自己最後是不是能堅持住。”


    笑了笑,李悅新說道:“那又怎麽樣呢?我們每個人都有私心,這世上沒有誰是十全十美的聖人,英雄和罪犯的區別,隻在於他們是否能克製自己的貪念……你以為老吳為什麽要在會議上說那番話?你覺得他針對的隻是你一個人嗎?”


    趙忠義疑道:“你是說,其他人也……”


    李悅新認真的說道:“你其實應該早有心理準備的,我們這個專案組,最大的敵人從來就不是國外的那些特工,而是我們自己內心的貪念!在追蹤蝴蝶的過程中,我們就是在觸摸著未來,像這樣的誘惑和考驗絕不會隻有一次,它會時刻與我們相伴!任何一項來自未來的信息,都有可能包含著無窮的利益,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影響——但我們必須要堅守這道底線:人的貪念是沒有止境的,跨出一步,就回不了頭了。”


    從李悅新的目光中,趙忠義似乎明白了什麽,沉默了良久,然後輕聲說道:“其實我應該謝謝你的……”


    李悅新眼中透出欣慰:能說出這句話,就證明趙忠義已經徹底解開了心結,也明白了他的用心。


    趙忠義確實應該感謝他,他當時故意點穿可以利用郵票來賺錢這件事,雖然也是抱著幾分捉弄的心態,但更多的,其實還是想要幫助趙忠義挺過這一關:趙忠義不是傻瓜,就算沒有他的提醒,他肯定也能想到這點,但如果是他一個人私下裏想明白,結果可能就不一樣了——自私的貪念是最怕見光的,在有人知道的情況下去做出這個自私的選擇,壓力必然要大得多,趙忠義或許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這點,但到此時,如果他還想不通,那他也就不配當一名刑偵公安了。


    解開了心結,趙忠義也明顯放開了許多,若有所思的說道:“李大哥,你說,在蝴蝶的……家鄉,既然郵票都能變得值錢,那還會不會有別的什麽更值錢的東西?”


    李悅新沉呤道:“這個我想過,可能性是很大,比如一些工藝品,名人的字畫,還有他一開始盯上的古董……不過,從他這次將目標轉向郵票來看,或許我們都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物品的唯一性!”


    趙忠義疑惑問道:“唯一性?什麽意思?”


    李悅新說道:“珍貴的文物和名人字畫,很多都是具有唯一性的,就好比是徐悲鴻大師的八駿圖,在蝴蝶的家鄉,這幅畫作應該也是存在的,但如果他在我們這邊也弄到了這幅畫,並將它帶回去呢?那豈不是同時出現了兩幅八駿圖?那樣的話,他根本就沒辦法解釋這幅畫的來曆。”


    涉及到時空理論的這種假設讓趙忠義有些頭暈,但好在這段時間以來天天在跟這種時空穿梭的話題打交道,所以稍微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過來。


    趙忠義皺眉道:“如果是這樣,那蝴蝶為什麽不在一開始的時候就選擇郵票,而要去購買古董?”


    李悅新說道:“這或許就是眼界的局限了:一般來說,像集郵這類小眾化的圈子,局外人是不會關注的,除了圈內的人,普通人恐怕也很難弄得清什麽郵票值錢,什麽郵票又不值錢,相比之下,古董的價值則更深入人心,所以如果要讓一個普通人選擇一件值錢的東西,他多半會選擇古董。”


    兩人正聊著,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隻見韓紅梅提著一大包的活物走了進來,大聲的招呼道:“今天你們可有口福了,新鮮的大閘蟹,這在北京可是不容易吃到的。”


    趙忠義聞言眼睛頓時一亮,起身走過去打量著那袋蟹說道:“早聽說過上海的大閘蟹好吃,還真沒試過呢……一下買這麽多,得花不少錢吧?”


    韓紅梅笑道:“不貴,才幾毛錢一斤,剛剛出去辦事,正碰上,就買了。”


    李悅新也靠過來,看著那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大蟹,卻是顯得有些懷疑:“這東西能吃嗎?我沒記錯的話,螃蟹好像是食腐的,這東西不會吃壞肚子吧?”


    正說著,老吳也來了,笑道:“哦,這麽多大閘蟹?今天可有口福了……放心吧,這螃蟹性寒,但隻要配上醋,是不會吃壞肚子的。可惜這季節的蟹還不算肥,要趕上九月十月的時候,那時的蟹才是最肥最美味的。”


    韓紅梅卻是懊惱道:“看我這記性,光記著買蟹,忘了買醋了。”


    李悅新說道:“食堂不是有嗎?找他們要不就行了。”


    老吳搖頭道:“這不好,咱們這麽多人,得費不少醋,而且食堂裏用的好像也是白醋……去買一瓶好了,反正也不遠。”


    趙忠義主動說道:“我去吧。”


    韓紅梅道:“行,那你就跑一趟吧,我去弄這蟹了……記得買陳醋,最好是鎮江的。”


    ……


    片刻後,趙忠義跑了兩條街,總算是找到了一家糧油鋪。


    “服務員,這鎮江陳醋多少錢一瓶。”


    “三毛錢。”


    “行,給我來一瓶。”


    正掏著錢,一個提著一袋大閘蟹的年青人突然也走到櫃台前,對老板問道:“老板,你們這有吃螃蟹用的醋嗎?”


    “有啊,鎮江陳醋,三毛錢一瓶。”老板順手將兩瓶醋放到了櫃台上,正好一人一瓶。


    趙忠義僵直著身體,任由服務員將錢收走,卻沒有去拿醋,因為此時,他整個腦中回蕩的,全是身邊這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蝴蝶!


    一直在苦苦追尋的蝴蝶,讓專案組徹夜難眠的蝴蝶,令中央首長為之牽腸掛肚的蝴蝶,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不會錯的,就是這個聲音,每天在夢裏都會無數次將他驚醒的聲音,那種帶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話……而且除了他,還有誰會把一個糧油鋪的服務員稱為‘老板’?


    但是,或許是因為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又或許是怕驚走了這隻飄忽不定的蝴蝶,怕他在一瞬間又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明明對方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可趙忠義卻連轉頭確認一下的勇氣都沒有……直到對方提著醋離開,走出了十多米,他才猛的轉身,死死的盯著那個正騎著單車離去的背影。


    真的是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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