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大陸妹


    “先生,要來玩玩嗎?我們這有剛到貨的大陸妹,絕對夠靚!”


    聽到這句話,蝴蝶費了好大的勁,才克製下自己一耳光扇過去的衝動,卻是再沒有了遊玩的興致,看了看頭頂上那塊高懸的,標有‘大陸妹’字樣的廣告燈箱,以及沿街眾多類似的招牌,轉身便向來時酒店的方向走去。


    這種感覺很怪: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蝴蝶雖然不是很喜歡那種花天酒地的生活,但在有‘需要’的時候,去夜總會和舞廳之類的場所消遣一下,卻也是常有的事——雖然不道德,甚至違法,但在他看來,既然是你情我願的交易,也就沒有什麽可指責的,估計也從來沒有人會把這種社會現像上升到國格尊嚴的地步。


    但在剛剛的那一刻,那個皮條客的話,卻是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羞辱和憤怒。


    在二十一世紀,能夠接受這種事情的存在,是因為蝴蝶很清楚,在那個社會高速發展,到處都是機遇的時代,會選擇這種方式來賺錢的,多半都是自甘墮落,自己根本就沒把這尊嚴和人格當回事,她們自己都不在乎,蝴蝶自然也就沒必要替她們去操那閑心。


    但是,這裏卻是八三年,這個時代的國人,無論是留在國內的還是迫於生活的壓力而流落海外的,他們的價值觀都沒有受到太多經濟浪潮的衝擊,換句話說,這個時代的中國女性,如果不是真的被逼到了絕路,是絕對不會去選這條路的,事實上很多人就算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也是寧可一死也絕不受這種羞辱的,做這種生意,這要放在國內,一旦被人知道,就算賺了再多的錢,也會被人戳脊梁骨戳到死,連帶著整個家族都抬不起頭,若是父母性子烈些,對臉麵看得較重的,甚至都有可能鬧出人命——不開玩笑,這個時代的國人真的就是這麽尿性,這一點,所有的老一輩都是深有感觸的。


    走了幾步,蝴蝶突然停下腳步,又回過頭看了一眼,隻是此時他的眼中,卻是透出了幾分寒意——因為他剛剛突然想到,這些女人,恐怕還真的未必就是心甘情願的,以香港黑社會的囂張,這皮肉生意本就是他們最大的一項財源,為了賺錢,給自己多找幾棵搖錢樹,這逼良為娼的勾當,怕是也沒少幹。


    沉默了少許片刻,蝴蝶突然自嘲的一笑:什麽時候,自己竟然變得這麽多愁善感了?說到底,這些人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與他又有什麽關係?路是她們自己選的,如果不偷渡,留在國內,就算窮一些苦一些,但至少人格尊嚴是有保障的,不會被人當成牲口一樣的標價售賣,而且隻要熬過最苦的這段時間,未來的生活隻會越來越好,等將來內地的發展遠遠超過香港時,當初那些拚了命也要從自己的故鄉逃出來的人,又可曾後悔?


    蝴蝶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街邊一個小食店,竟然掛著‘津市牛肉粉’的招牌,這瞬間就勾起了他的好奇和食欲,因為在他的家鄉,這種‘津市牛肉粉’的店鋪也是開得到處都是的,名氣雖然沒有蘭州拉麵那麽大,但也算是一款伴隨著他成長記憶的美食,就算是現在,他在那邊隔三差五的也會出去吃上一碗,別看便宜,才幾塊錢,但在他看來,這種地道的牛肉粉還真不比那些山珍海味差多少,隻是不知這家店鋪的老板會不會也是自己的老鄉。


    走進店裏,不大的店麵裏麵生意卻是不錯,蝴蝶找了個空位坐下,立刻便有個年輕的女招待迎了過來,熱情的問道:“先生,想吃點什麽?”


    女招待說的是粵語,但蝴蝶卻聽出其發音似乎並不怎麽地道,顯然不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便笑道:“給我來碗牛肉粉。”


    地道的普通話,讓店裏的人不禁微微側目,女招待愣了愣,同樣用普通話笑著應道:“行,您吃辣嗎?”


    “少放點吧,別太辣就行。”


    點好了粉,趁著等待的空閑,蝴蝶好奇的打量著那個一直忙碌不停的店老板。看起來四十多歲,皮膚粗糙,顯然是常幹粗活,下粉典碗的動作那叫一個熟練,雖沒有玩出什麽花樣雜耍,卻是將時間分配得分毫不差,也難怪這麽好的生意,一個人也能忙活得過來。


    沒等多久,一碗下好的牛肉粉便端到了蝴蝶麵前,光看湯麵的顏色,聞著香味,蝴蝶便已肯定,這的的確確就是地道的津市牛肉粉,而不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假貨,頓時食欲大增,拿起筷子拌勻了一下,便開始大口的享用起來。


    可是,讓蝴蝶感到鬱悶的是,還沒等他把這碗粉吃完,才吃了一半,就有幾名光著膀子,歪嘴斜眼,就差把‘混混’兩個字紋在臉上的古惑仔走了進來,而看他們的架勢,顯然也不是來用餐的。


    店裏的客人對這種情況顯然是早已習慣,一看這架勢,二話不說便紛紛結賬離去,有幾位甚至都懶得找零,直接就將整麵額的錢壓在了桌上,而混混們也沒有理會他們,徑直便走到了老板的麵前。


    不用問,這就是所謂的收保護費……蝴蝶微微皺眉,雖然他並不怎麽將這幾個小混混放在眼裏,但好好的一頓飯,身邊卻突然鑽出這麽一堆的蒼蠅,卻也是很惡心的,想了想,反正也沒胃口再吃下去,也就懶得多事,跟著那些客人一樣,也一言不發的便離開了店鋪。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對不起,這個蝴蝶還真沒想過。


    首先,他並不認為這個老板需要幫助——能在香港生存下來的人,肯定都是早已習慣了這裏的環境的,而且這本來也就沒多大點事,無非就是破財免災,想來這位老板心裏也是有數的。


    而且,就算真要幫他,人家也未必會領情,因為對他們這種靠做些正當小買賣混日子的市井小民而言,你幫得了他一次,卻幫不了他一世,要知道這些黑社會來收錢,可不是一次兩次就算數的,人家在香港可是收了好幾十年的保護費,也是直到九七回歸之後,在無產階級**的鐵拳威懾下才稍稍有所收斂,你幫他擋了這次,回過頭,感覺丟了麵子的那些黑幫垃圾,天知道會怎麽變本加厲的報複回來,蝴蝶自己倒是不怕,可他卻不可能護著這店老板一輩子,到時好心反倒變成害人,那可就尷尬了。


    再說了,就算心理上再怎麽鄙視這些小混混,可蝴蝶也不得不承認,眼下勢單力孤的他真要弄起來,除非不顧後果直接掏槍斃人,否則,他還真幹不過人家。


    走出店鋪,聽著身後的叫罵聲夾雜著老板的哀求,以及桌椅碗碟被打翻的聲音,蝴蝶的心情越發的惡劣,在這座城市裏待得越久,他就越覺得自己與這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這還是在香港最繁華,治安相對較好的市區地段,都已經是這麽烏煙瘴氣,其他警力更為薄弱的地區,可想而知是何等的無法無天。


    突然想起讀書的時候,在講近代史和政治課時,老師總說什麽‘三座大山’,那時根本沒什麽感覺,可今天看到的這些,卻是讓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座座大山壓在頭頂是怎麽感覺,也看到了被壓在山下的人們是何等的艱難。


    一聲悶響,伴隨著路人的驚呼,將蝴蝶嚇了一跳,扭頭看過去,卻發現聲源並不是從那個粉檔裏傳來的,而是在岔路口另一條支道的不遠處,好像有一個人躺在地上,周圍還不斷有人圍過去,蝴蝶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沒忍住心中的好奇,走了過去,才發現原來是一個半身赤裸的年輕女子,正滿身是血肢體扭曲的躺在那,地上滿是碎掉的玻璃渣,而頭頂,四樓的一扇窗戶已經不見,同時,還有那刺目的‘大陸妹’的招牌,依然在不斷的閃爍著彩燈,將這地上的鮮血映得格外的刺目。


    看著這一幕,不知不覺,蝴蝶的雙拳已經緊握,眼中也透出了難以抑製的怒火,當看到已經有人去查看女子的傷勢,並且拔打電話求救後,他也就沒再多事,卻是又深深的看了女子跳樓的那家‘按摩店’一眼,將地址和店名牢牢的記在心中。


    兩名警察走了過來,看到女子躺在地上,隨口問道:“怎麽回事?”


    樓裏,一個看起來像是管事的人走了過來,一邊給警察遞煙,一邊招呼手下將女子抬進樓內:“阿SIR,沒事,剛來的小姐,做事毛毛燥燥,走路也不看路,自己不小心摔下來了。”


    接過煙,警察看了那被抬進屋的女子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隨口警告了一句:“做事小心點,別再給我們添麻煩。”


    “是,是,保證不會的了,我回去一定好好訓他們。”


    “好了好了,看什麽看,都散了……那個誰,還愣著幹嘛?提桶水來把這裏掃掃!一個個呆頭呆腦的,活該你們當一輩子爛仔!”


    隨著圍觀的人一起被驅散,蝴蝶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什麽,他的這份冷靜卻也讓跟在不遠處暗中保護的張昌海長長鬆了口氣——剛才,他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好在蝴蝶夠冷靜,沒有衝動的去管這閑事,否則,為了保證他的安全,他也就隻能曝露了,不過那樣的話,就算避免了眼下的危機,也極有可能給蝴蝶帶來新的威脅,甚至有可能導致他的身份被曝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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