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代價


    韓紅梅根本沒有理會梁潔絮的話,用力的將她拉起來,而這時發現了情況不對的王珂也急忙轉身,跑過來扶住了梁潔絮的另一隻手臂,兩個人就這樣半夾半拖的將受傷的梁潔絮一路拖著前行,但速度卻是一下慢了許多。


    老趙回頭看了一眼,雖沒有說什麽,卻是慢下腳步,用身體擋在了三人之間。


    看到這一幕,三名留下來斷後的行動隊員頓時也紅了眼,不顧對方的火力壓製,硬是頂著撲麵而來的彈雨探出身體,開始繼續射擊,隻不過剛擊中了兩名英軍士兵,便有一人中槍倒下,火力頓時又弱了下來。


    這時候,老趙韓紅梅他們離中英街的邊境已經隻有不到兩百米的距離,看著子彈從他們身邊掠過,李悅新漲紅著臉色,一口牙幾乎都快咬碎,完全不顧身邊的連長再三提醒他躲避飛過來的流彈。


    等等,流彈?


    一發剛好打在不遠處牆壁上的流彈將李悅新驚醒,他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這時候,街上早已沒什麽人,平民早已被疏散,而邊防戰士們也在聽到槍聲之時,便各自找好了掩體,也正因為如此,對麵的英軍才敢毫無顧忌的開槍,而絲毫不擔心飛過來的流彈會傷到中國境內的軍民,從而引發邊境軍事衝突。


    但是為什麽不能反其道而行呢?


    想到這裏,李悅新立刻對連長下令:“讓戰士們都站出來,跟我一起,排成人牆!”


    聽到這個命令,連長明顯的愣了一下,因為在他看來,這個命令簡直就是在拿戰士們的生命當兒戲,剛要質問,但看了一眼還在邊界碑外掙紮的那幾名同胞,似乎也明白了什麽,頓時表情一肅。


    “是!全連集合!列隊!”


    聽到集合列隊的命令,戰士們也顯得十分的意外,但高度的紀律性卻讓他們絲毫都沒有猶豫,立刻便從掩體後奔出來,然後在各班排長的指揮下,迅速的在邊境線上排出了一道人牆。


    然後,正在射擊的英軍士兵們,突然就感到一陣蛋痛,因為他們發現,在自己瞄準的目標背後,竟然出現了一道密不透風的人牆,三者之間幾乎就在一條直線之上,一旦他們開槍,而子彈又沒有擊中目標的話,那打飛的子彈就有極大的概率會擊中這些排成人牆的中國士兵。


    “停止射擊,所有人停止射擊!”


    看到這一幕,菲爾普斯幾乎快要嚇傻了,事實上在下令向這幾個目標開槍射擊之時,他根本就沒去多想這樣做可能導致的後果,直到看見這些中國士兵排成的人牆,這才意識到自己闖下了多大的禍,頓時急忙下令,生怕士兵們一個衝動,就將所有人送進地獄。


    交戰時,流彈誤入他國境內,但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和交戰時誤傷了他國的邊境巡邏軍,這可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前者,多半隻會引發一些外交方麵的糾紛,但後者,卻等同於開戰的!


    事實上,類似的事件還真的就發生過:1967年,因為當時的駐港英軍太過囂張,與當地邊境村民的矛盾不斷升級,最終引發嚴重衝突,然後他們又擅自開槍,結果被中國政府派來保護當地村民的解放軍教作人,一頓還擊下來,當場就被擊斃了42人,也是自那以後,駐港英軍就再也不敢在邊境駐防,改為由香港本地的警察來巡邏執勤,這事在中國境內,政府幾乎沒有任何報導,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但他們這些英軍卻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英軍突然停火,兩名斷後的行動隊員也是一愣,回頭看了看,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心中感動的同時,也立即反應過來,馬上一連甩出好幾個燃燒彈,在公路上引燃大火,從而進一步幹擾英軍的視線,接著便背起犧牲的戰友的屍體,向著邊境狂奔而去,對此,英軍士兵們的槍口是瞄了又瞄,但最終,也沒有誰扣下扳機。


    沒辦法,先不說當年的那場衝突,給他們留下的心理陰影有多大,光是對比雙方眼前在邊境的兵力和火力,他們就是處於絕對的弱勢——如果三輛裝甲車還在的話,或許還能拚一拚,但沒了裝甲車,就憑他們這點單兵火力,還不夠人家連級的機槍火力塞牙縫的呢。


    這時,趕來增援的香港警察們也到達了現場,按說,他們開著車,是完全有機會追上來將老趙他們截下的,可是,看著周圍那觸目驚心的戰場,看著那一輛輛還在燃燒的裝甲車,一具具死狀慘烈的屍體,以及界碑對麵那整齊列隊的中國軍隊,所有的警車全都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車上的警察們別說讓他們衝上去抓人,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老天作證,他們隻是警察好不好!你什麽時候聽說過當警察的敢跟軍隊火拚?沒見在場的這些英軍一個個都不敢動彈嗎?這些洋鬼子在香港可是橫著走的,從來就不拿正眼看本地的香港人,可現在,死了這麽多人,他們卻連個屁都不敢放,你又能指望他們這些拿著微薄的薪水,規矩還多得要死的小警察有什麽表現?


    公路上,之前戰士扔下的燃燒彈還在熊熊燃燒,以火焰為界,趴在地上的英軍士兵們也都緩緩起身,卻沒有前去追趕——對麵的解放軍的確是很克製,他們沒有開火,但現場那凝重的氣氛卻讓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們那壓抑的怒火,沒人敢去挑釁他們的忍耐底線,哪怕是在規則的允許之內。


    遠遠的,看著即將踏過邊境線的那幾個人影,軍情六處特工布萊爾長歎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次的行動基本就算是失敗了,費了這麽大的陣仗,死了這麽多人,卻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隻是不知這黑鍋最終會落在誰的頭上。


    不過,卻也不是全無收獲……看著那幾名疑似為九頭蛇高級幹部的背影,與站在國境線那邊,明顯就是在為他們打掩護的中國軍隊,布萊爾的眼神又變得有幾分意味深長。


    九頭蛇,這個莫名其妙的出現,又以驚人般的速度膨脹起來的地下組織,一直以來種種的跡象都顯示它極有可能跟中國有關——不說別的,單說這個組織大部分的骨幹成員都是來自於中國大陸的退伍軍人,單憑這一點,要說他跟中國政府沒有絲毫的關係,這話都沒人會信,隻是這關係究竟是怎樣一種關係,卻還有待查證。


    但現在,經過這一幕之後,至少可以肯定中國政府跟九頭蛇絕對是有著很深的牽連的,這種牽連甚至已經大到可以讓他們不顧曝露這些秘密,寧可授人以柄,也要掩護這些人的安全的地步,而有了這個把柄在手,就算沒有抓到這些活口,英國政府也完全可以聯同其他國家,一起對中國施壓,逼他們交出手中的秘密。


    當然,這就是另一場戰爭了。


    與此同時,邊境線的不遠處,梁潔絮的意識也開始越來越模糊。


    她知道自己的情況非常不妙,中槍的位置是腹部,子彈貫穿了身體,但並沒有傷到內髒——可能腸子被打穿了,但這樣的傷如果處置及時,倒是有很大的機率能搶救過來的,隻是,據她所知,這中英街的邊境附近,卻是沒有什麽大的醫院的,而像她這樣的傷,如果不能及時做手術,十有八九就會死於失血過多。


    老實說,就算知道了這點,她的心中也沒有太多的恐懼……不是說她不怕死,當麵對組織的懷疑,隨時都可能被處決時,她是真的很怕的,但此時此刻,卻好像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了,心中隻是有些不甘,她明明還有大好的年華,明明還有那麽多想要去完成的事業,明明是可以看到蝴蝶所描述的那個強大的祖國的,現在卻都成了泡影,也不知蝴蝶會不會為她傷心內疚。


    以蝴蝶的性格……應該會吧?這個男人雖然好色任性,但其實也是很重感情的呢。莫名的,梁潔絮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她甚至懷疑,如果自己真的就這樣走了,那麽在蝴蝶心裏,她的位置很可能就要變得比那位正室還要重要,因為,活著的人,是沒辦法跟死人去競爭的,尤其當這個男人還對死者感到虧欠的時候。


    “快!快!準備擔架!”


    “先幫她止血!”


    “同誌,醒醒!快醒醒!不能睡著!”


    朦朧之中,似乎傳來一陣陣的驚呼與吵鬧,梁潔絮隱約感到自己似乎不該這麽放棄,她努力的掙紮著,麻木冰冷的身體似乎又感受到了痛楚,當眼睛睜開之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擔架上,而身邊,正在幾名身穿著白大褂的軍醫在為她進行著手術。


    見她的眼睛重新睜開,醫生也是長長的鬆了口氣,其中一人似乎說道:“好了,血已經止住了,不過這孩子是保不住了。”


    什麽?孩子?什麽孩子?難道是說我的孩子?


    身體猛的一顫,巨大的恐懼湧入心中,梁潔絮驚恐的一把拉住醫生的手,拚盡全部的力量哀求道:“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他!”


    一旁,另一名醫生驚呼道:“不好,血壓在升高,傷口又在滲血了!快,快拿止血鉗!”


    “注射鎮定劑,她不能再激動了!”


    隨著一針下去,梁潔絮隻感到意識再一次的變得模糊,很快便又昏睡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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