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


    林中響起兩聲淒厲的悲呼。


    蘇鴻信一招得手,驚覺兩股急風自身後襲來,當下縮身倒地一翻,而後蹬地站起,又是兩個急躍空翻,待拉開距離,方才止步喘息。


    樹下,使燕青巧打的兩人正抱著地上的猶有餘溫,仍在抽搐的屍體哭嚎不停,而後看著蘇鴻信恨怒交加,眼神怨毒。


    “呸!”


    一口帶血的唾液吐在了沙塵上,蘇鴻信眼神陰沉,就覺得自己半張臉都似沒了知覺,伸手一碰,赫然已高高腫了起來,一條血口斜飛而落,當真是好厲害的一腳,差點要了他的命。


    還有胸口上傳來的痛楚更是讓他覺得五髒都似糾結在一起,要不是千鈞一發用“斷魂刀”擋去一些勁力,隻怕他先前就得死在當場。


    想不到,除了邪門術法,這些女人竟還是得了真把式的武林高手,果然非同一般,不可小覷。


    等打完了。


    蘇鴻信就覺得自己這條命真就像是從鬼門關裏撿回來的一樣,心有餘悸。


    不過,這種和高手廝殺的酣暢淋漓,卻是讓他很暢快,隻像是他骨子裏,就流淌著這種向往江湖,快意恩仇的東西。


    他調整著氣息,舒緩著全身的筋肉,以此來平複身體上的傷痛,腳下慢慢踱著步子。


    “你敢和黃蓮教作對,大姐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一人雙眼發赤,語氣惡狠的道。


    蘇鴻信一掀眉,道:“你那個大姐,就是黃蓮聖母吧?哼,那婆娘養惡妖惑人,又以活人喂養這畜生,等殺了你們,我自會送她去陰曹地府和你們相聚的,黃泉路遠,也算是有個伴。”


    一聽到惡妖二字。


    兩個女人卻是“啐”了一口,神情歇斯底裏,惡聲道:“胡說,我們供奉的可是龍王爺,你不尊天地,不敬鬼神,來世一定變作豬狗,不得好死!”


    看著她們恨不得擇人而噬,咬牙切齒的模樣,蘇鴻信似有無奈的歎了口氣,兩柄爪刀在指間飛旋轉動,他輕聲道:“唉,罵吧,畢竟你們也快死了,我讓你們多罵幾句!”


    他說著話,神情豁然化作猙獰惡笑,上身微伏,已如一隻豹子般俯衝出去,雙手爪刀正反相握,隻在三四步開外,整個人驟然蹲伏在地,挺腰出腿,右腿立時貼地掃出,霎時掀起漫天枯葉。


    右腿方落,左腿再出,蘇鴻信雙腿左右變化,腿勢連綿不絕,連環掃出,平地隻似掀起一陣旋風,激起無數枯葉爛殼。


    那兩個女人見狀,口中俱是各自厲嘯怪叫一聲,豁然翻身騰起,雙腿一左一右,掃向蘇鴻信的麵門上身。


    武夫爭鬥,一橫一豎,這可不同於現世的表演套路,更不像是電視電影中演的那般,還能打的有來有回,往往一招半式,就能見生死高低。


    獅子搏兔,尚需全力,何況生死相搏。


    蘇鴻信絲毫不敢大意,他掃出的地堂腿乍然一收,上身往後一傾,避過二人雙腿的同時,兩隻爪刀便如鐮刀般勾向二人腳踝。


    親眼目睹了自家三姐的死狀,曉得了這兵刃的厲害,這兩個女人卻是不敢硬接,二人旋即在空中彼此單掌互推,借著反衝之力硬是生生橫移出去一截,避過了爪刀,而後撲地一翻。


    一人幾個快步飛趕,拾起了地上那麵卷起的黃旗,隻“嘿”了一聲,握著旗杆便舞了個槍花,反身對著蘇鴻信的腦門就紮,杆頭上,赫然是嵌著一個不起眼的槍頭。


    “呀呀呀呀——”


    口中是厲喝連連,就跟那唱大戲的一樣。


    另一人卻是在自己腰帶上一解,再一抖,竟然抖出了一條丈二來長的繩鏢,抬手一甩,“嘩”的繩上所綴鏢頭霎時便紮了過來,像是條咬來的毒蛇。


    原來,竟都懂幾手兵器啊。


    蘇鴻信瞥見迎麵就來的槍頭,嘿聲嗤笑道:“你這槍法,是擱戲台上練的吧?”


    頭一歪,槍頭“噌”的便紮在了他腦袋先前的位置。


    再見那繩鏢追來,蘇鴻信立時橫著身子滾了出去,但見耍槍的女人口中仍是“呀”個不停,腳下快趕急追,槍頭每每都是險之又險的擦著蘇鴻信的身子紮在地上,紮的火星四濺。


    猝然,陡見那使繩鏢的女人,一抖鏢聲,隻像是軟鞭一樣,當空一掄,竟然裹住了蘇鴻信的雙腳。


    女人身形一沉,雙臂纏繩一拽將之繃的筆直,蘇鴻信翻滾之勢立止,整個人更是被拉直了身子,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啊!”


    耍槍的一步趕上,厲喝著朝蘇鴻信心口就捅。


    可不想。


    倏見一道烏光橫空劃過,那長槍的槍頭猝然離了槍身,從中而斷。


    原來,翻滾間,蘇鴻信已將“斷魂刀”重新拾起了,長槍一斷,那女人臉色慘然,低頭一瞧,她的肚子,也被這一刀給破開了,刀傷深入三四寸,肚腸都能看見了。


    蘇鴻信反手立刃,二十來斤的斷魂刀硬是被他使的如繡花一樣,自雙腳間一過,那纏著的鏢繩迎刃就斷。


    “啊你奶奶個腿,吵死了!”


    單手一撐地麵,蘇鴻信麵露森然冷笑,騰空翻起,掄臂一刀橫過,還在瞧自己肚子的女人,立馬斷首倒地。


    剩下的最後一個。


    眼見三個姐妹全死了,竟是頭也不回的就跑。


    蘇鴻信杵刀在地,冷眼靜看,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


    可那女人跑出不到八九步,腳下陡沉,接著一股劇痛襲來,立馬慘叫一聲,低頭一瞧,正是被蘇青埋的獸夾咬住了,一時間血流如注,她卻還在掙紮欲逃,滿臉冷汗。


    蘇鴻信騰出右手,腳下往後一壓,足尖一勾,半截旗杆已被他勾起接在手裏,五指一撥,旗杆在空中一轉,他眼露殺機,右臂猛然發力,隻揚臂一拋,槍杆立時“嗖”的飛了出去,如箭矢離弦,不過眨眼,已自那女人後心傳入,自胸前穿出,貫身而過。


    “我大姐二姐她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唔……”


    女人口中血水直流,嗓音含混,扭頭仍滿是怨毒的瞪著他。


    隨即,撲倒在地,雙眼瞪圓,死不瞑目。


    天越來越冷了。


    冷風一過,掀起點點晶瑩雪花。


    又下雪了。


    蘇鴻信提起地上的刀,神情慢慢恢複平靜,抿了抿嘴,他又瞧了瞧夜空裏飄散的雪花。


    轉身走入了之前的棺材,合上了棺材蓋。


    與此同時。


    天津城。


    黃蓮教的總壇內。


    但見聖母廟中幾位盤坐在地的仙姑而今俱是臉色慘然,望著神壇上高掛的白色旗幡又驚又怒,這旗幡原是有八,分別代表著“黃蓮教”的八位仙姑,可就在先前,四杆旗幡,卻是接連憑空燃起,轉眼化作塵灰。


    “三妹她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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