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好狂的人,好狂的話。


    蘇鴻信一番話說的滿場皆驚,怒目有之,冷笑有之,旁觀有之。


    他不光說了,他還做了,背後“斷魂刀”已然退出刀囊,其上血腥濃烈,月光映照之下,刃口隱見紅芒閃動,煞氣濃鬱似血,令人脊背生寒。


    刀鋒一揚,蘇鴻信麵無表情,一掃眾人。


    他望向那個興師問罪的漢子,此人赫然是個出馬仙,身畔一團雲煙聚散翻滾,卻是隻白狐,但是,乍見“斷魂刀”亮出,這一人一狐無不汗毛倒豎,漢子更是鐵青著臉,神色陰晴不定。


    “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沒退卻,而是冷哼著一招手,遠處再見四人趕了過來,五人並排而站,四男一女,無一例外,皆是出馬仙。


    好啊,有備而來。


    蘇鴻信不驚不慌,反倒古怪一笑,他淡淡道:“看來我得給你們立下個規矩。既然如此,趁著各方勢力齊聚,我就把話說開了,刑門一脈雖說早已沒落,可刑門的人還沒死絕呢,隻要有一個人,刑門也依舊是刑門,我就是刑門、”


    話還沒完,已有人忍不住跳了出來,冷笑道:“有意思,你說說看,要給我們立下什麽規矩?”


    事實上,就在蘇鴻信說出那句話,在場之人無不嘩然。


    一個個心道這小子莫不是瘋了,還是傻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放言要立規矩。


    眾目睽睽之下,蘇鴻信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語氣,神情平淡,可就說話的瞬間,他驀然冷笑道:“規矩,老子就是規矩,武門的人我不管,但你們這些自詡世外高人的修行者,都得給我安分點,要是敢作什麽妖,免不了要在我斷魂刀下走一遭!”


    而後揚刀一指,暗藏殺機。


    “就,先從你們五個開始吧!”


    指的正是那五個出馬仙。


    “當然,還有不服的,也可以站出來,我對將死之人還是很仁慈的,甚至都能給你交代遺言的時間!”


    “遺言還是留給你說吧!”


    五個出馬仙臉色均變,眉宇間陡見煞氣湧出,各自身法一展,已朝著蘇鴻信攻來。


    不遠處的尚雲祥見狀還欲上前援手,卻見蘇鴻信朝他使了個放心的眼色,手裏的“斷魂刀”已當空一過,朝著麵前一人劈砍而下。


    那人年過四十,體魄魁梧,瞧著正值壯年,手裏拿著一把兩尺長的厚脊砍刀,見這刀勢如此簡單,心中不禁大喜,橫刀就擋。


    他本以為這一刀簡單,格擋之下,蘇鴻信必然先失其勢,到時候被自家弟兄格殺當場,怎料兩刀相遇的刹那,他那一張臉先是自黝紅變得發黑發青,最後又飛快褪了血色,慘白不已。


    剩下的四人本來已見機大喜,忙圍到近前,可馬上臉色就跟著變了,眼皮狂跳,耳邊就聽“砰”的一聲,眼角餘光遂見自家大哥如被萬斤重石砸中一般,雙腿驀然一軟,當場就給跪了下來,膝下但見山石龜裂,竟是被跪出來個淺坑。


    非但如此,男人手中所橫之刀,如今已從中彎折,扭曲變形,脫手墜地,而他們眼裏的大哥,雙腿盡皆骨折,雙臂發顫,口鼻冒血,脖頸上,正架著一把其形怪戾的鬼頭刀。


    竟是連一刀都沒擋住。


    電光火石間,斷魂刀順著去勢一帶,一顆瞪大雙眼,連慘叫都沒機會發出一聲的腦袋,這便骨碌碌滾到了地上,隻剩無頭身子尚跪於地,短頸血濺如吼。


    但這還沒結束,蘇鴻信手中刀勢乍變,手腕一轉,斷魂刀已然橫斬掄出,月光下便似亮起一輪紅月,一閃而過,刀身無由而鳴。


    勢盡收刀,蘇鴻信提刀在手,刀上刃口但見滴血滑落,未至刀尖,已是不見。


    那些原本冷眼旁觀,或是等著瞧熱鬧,看好戲的人,如今就覺遍體生寒,心裏多了股涼氣,隻看著那杵刀而立的人,鴉雀無聲。


    而他身旁,四道身影凝滯在原地,臉上神情還保持著先前一刻,隻是卻再也不見變化,直至身形滑落,四具身軀,盡皆攔胸而斷,斷口平齊,在一眾駭然的目光的噗通墜落。


    別說是人,便是他們身上的野仙之流,亦是在這一刀下煙消雲散,歸作風塵。


    “沒請神也就罷了,還跟老子貼身相搏,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蘇鴻信一腳將麵前無頭身子掃飛出去,冷眼一掃眾人,淡淡道:“自我入世以來,鬼怪妖邪,我刀下殺了無數,但於我而言,都不如砍殺你們這些修行中人來的痛快,就是不知道,今天你們能不能讓我痛快痛快?”


    人群裏,一個渾身滿畫圖騰的女人,連同一個背著烏紅棺材的漢子,聞聽此話,再見蘇鴻信如此凶煞無匹,囂狂霸道,俱是暗自眼神一變。


    不過,也在同時,蘇鴻信的目光已落在了他們二人的身上。


    “沒關係,但凡誰想出頭,誰想殺我,大可不必遮掩,盡管動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蘇鴻信峻刻冷冽的麵容漸漸在咧嘴的笑容下變得猙獰殘忍,陰厲駭人,眼中兩點紅芒隻似燃起的赤焰,飄散著血光,在夜色下妖邪詭譎,惡相畢露。


    他的話很平淡,但那低沉的嗓音卻像是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力。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沒有一人開口說話,開玩笑,那幾個出馬仙也算是北方有名有姓的人物了,結果呢,屁都沒放一個就死了個幹淨。


    但就在這個時候。


    “阿彌陀佛,諸位莫要忘了此行所為何來,那旱魃尚在!”


    一聲佛法忽起,說話的居然是那日本和尚,他望著蘇鴻信,又看了看墳崗深處,目光變化,意有所指的說道:“我曾聽聞,閣下當年就曾斬殺過旱魃,據說那是滿清皇族,不知如今這隻,與閣下當年斬殺的那隻可有聯係?我等曾與之相鬥數次,但這隻旱魃,雖得大清龍脈,可實則卻為一女子,不知與閣下又有何關係?”


    這話一經出口,眾人的眼神又跟著變了。


    蘇鴻信深吸了口氣,事已至此,他也沒了再遮遮掩掩的打算,何況,這件事,就算今日不說,明天,後天,總有一天也要有人知道,既然如此,他一眯眼眸,盯著那和尚,殺機滿溢的道:“說了你又待如何?”


    “不錯,那棺中所躺之人,正是蘇某的妻子,今天,我說了,我就是規矩,現在退走,留爾等一命,不走的,就做刀下亡魂吧!”


    “逢佛殺佛,遇祖斬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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