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蘭小心地轉身把碗端到挨著炕放置的木桌子上,一邊叮囑著妉華,“杏,慢慢來,別急啊。”


    妉華已扣好了鞋袢。她穿的是雙自製的布鞋,藍黑的鞋麵,鞋口用淺藍色包的邊,不是很精致,但針腳很密。


    鞋是原主自己做的。原主幹地裏的活,甚至不能幹需要長時間呆在外麵的輕省活,不能掙工分原主心裏很過意不去,所以身體一旦見點好的時候,她在家沒怎麽閑住過。


    苗大蘭看著女兒瘦得一風吹,不免心裏又有點難受,把炕邊的夾衣拿起來給妉華披上。


    “我不冷,穿不穿都行。”妉華寬慰苗大蘭,意思她的身體好多了,不覺著冷了。


    現在是八月天,一般人穿不著夾衣。


    但她也沒拂了苗大蘭的關心,披著夾衣端起碗喝了幾口湯。


    妉華竟覺著是從沒有過的香甜。這個身體還真有意思。


    溫熱的紅糖水進了肚子,妉華全身都覺著暖起來。補充體能最快的方法還是吃飯。


    苗大蘭看著妉華兩口吃下一個雞蛋,比自己吃還感到幸福,臉上不由得劃出了老深的笑紋。


    一大碗的糖水兩個雞蛋,妉華很快吃完。


    苗大蘭看到妉華額角上起了細小的汗珠,笑著一拍手,“這下妥了,能出來汗就不會再燒了。快把夾衣穿上,別閃著汗。”


    妉華聽話地扯過夾衣袖子伸手套了進去。


    “苗大蘭,你給我出來!”


    外麵傳來一個女子尖利的大囔聲。


    “苗大蘭你到處敗壞我家靜的名聲,你喪不喪良心。”


    苗大蘭一聽,頓時臉上堆起了陰雲,但跟妉華說話的聲音還是很柔和的,“杏啊,你累了就去炕上歇著去。我出去看看蔣家的要幹啥。”


    苗大蘭轉過身氣勢就變了,挺腰架拳,噌噌噌幾步出了屋子。


    妉華從窗戶裏看到苗大蘭很快走到院門那,抽掉門閂,開了大門走了出去,然後掩上門。


    掩上門的同時苗大蘭放開了大嗓門,“李二妮你喊個屁喊,咋啦,誰嗓門大誰有理咋的,誰敗壞你家荷花的名聲了,我倒是想敗,就你家荷花哪有名聲讓我敗。


    整個衛家溝誰不知道我家杏跟董安國定的娃娃親,你家荷花不知道一個大姑娘家家天天往一個定了親的男的跟前湊巴,還怪別人說……”


    苗大蘭說的又快又急,中間隻聽到李二妮不知是氣著了還是被說中了,發出的“嗷”的一聲,就被苗大蘭能壓下去了。


    “……誰給你的膽,上我家來攪和,你想屁吃吧,衛家溝啥不多就水多,一水庫水哩,是你一條小鯽魚板板能攪巴混的啊。”


    妉華見識到了苗大蘭的戰鬥力。


    “啊”李二妮發出一聲尖叫,然後哭唱起來,“我地個老天爺啊,苗大蘭這是要往死裏逼我啊,要是我家靜有個好歹,我也不活啦”


    有另外的人說話了,“大蘭嫂子,你得饒人處且饒人,蔣靜到底是個大姑娘。”


    “是這個理,看把荷花娘急的。”


    “這事不怪大蘭嬸子吧,一輩子的事,擱誰家誰不急。”


    “快起來吧荷花娘,有事站起來掰扯,哭管啥用。”


    “嘿嘿,李二妮就會來這一手,一有事就哭天抹地的,也不變個花樣。”


    “都一個大隊的,各方退一步。”


    “大蘭嬸,我媽過來吵是不對,可我媽這是氣急了才過來的。大蘭嬸上次到我家鬧一通我看在杏溪的麵上就算了,沒想到大蘭嬸到處跟人說我的壞話。


    大蘭嬸,你說我跟董安國在鎮上逛大集,是誰看見的有人證明嗎哪個地點哪個時候還有,大蘭嬸我現在叫蔣靜,我戶口本改了過都。”


    妉華知道現在說話的人是誰,正是蔣靜,也是蔣荷花。


    蔣荷花是她以前的名,三年多前把名字改成了蔣靜,不過村裏的人荷花荷花地叫習慣了,平時提起她很多人還是叫她蔣荷花,反正是混著叫,當著麵會叫她蔣靜。


    蔣靜一說話,李二妮停了哭唱。


    讀取了原主的記憶,妉華知道苗大蘭跟李二妮、蔣靜為了什麽在吵。


    原主的娃娃親是衛保山在原主五歲時訂下的。


    雖然隻是口頭訂下的,但兩家關係很近都作了數的,村裏人也都知道這事。


    衛保山跟董安國的爹董石頭是一起長起來的,從小關係就好,大了關係一直沒遠過。


    董石頭的兒子董安國比衛杏溪大一歲。


    在衛杏溪五歲的時候,衛保山跟董石頭兩人一拍即合,結了娃娃親。


    說好了等董安國過了十八歲,兩家再走個過場,董家來衛家提親,雙方正式訂下。


    沒正式訂下其實有兩家默認的考慮在。小孩子沒長大之前,都有長不大的可能,要是正式訂下了,萬一哪個孩子中間沒了,另一個不就有了克妻或克夫的名了嗎。


    雖然現在不讓這樣說,這樣想,可深植到腦子裏的老思想一時半會的改不了。


    還好衛杏溪跟董安國都平安長大了。


    董安國的十八歲早過去了,董家一直沒提親。


    前兩天苗大蘭聽說有人看到董安國跟蔣靜一起在鎮上逛大集,走得肩並肩,董安國還給蔣靜在供銷社買了個發夾。


    那還得了,苗大蘭當即去找了蔣家,罵了蔣靜一頓,也沒給她藏著掖著,在村裏宣揚了一番。


    這不,蔣靜母女找上門來了。


    原主說不甘心死的不明不白,是因為原主懷疑自己不是意外滑到冰窟窿裏的,但她什麽憑據都沒有,就是直覺。


    其中一個懷疑對象就是蔣靜。


    同樣沒什麽憑據,還是直覺。懷疑的理由連原主都覺著自己快得了疑心病了,沒往外麵說過。


    是覺著蔣靜的變化太大了,而蔣靜發生變化的時間也是三年多前。


    妉華整理了原主有關蔣靜的記憶後,認為原主懷疑的有一定道理。


    既然對蔣靜有所懷疑,那她就先去會會這個蔣靜蔣荷花。


    可惜,她現在不能使用精神力,隻能先觀察一下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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