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知的,他們裏麵需要求寶的就隻有無月,而殷寂這寶——一看就不是為了無月。


    這麽“互助有愛”的事,放在明明心裏互相看不順眼表麵上卻相安無事的殷寂和無月身上,阮眠覺得怎麽看怎麽違和。


    想得多了,阮眠的眼風就忍不住往殷寂麵無表情的臉上瞟。


    次數多了,傻子也能察覺不對。


    “想知道什麽?”他一語道破。


    “嗯?”


    “好奇都鑲在你臉上了。”殷寂很不給麵子地直接戳破。


    雖然知道他是在調侃她,但阮眠還是狐疑的摸下臉。


    她吞吞吐吐違心說,“其實也不是很好奇。”


    “哦?是嗎。”殷寂輕笑一聲,躬身彎腰把臉湊近,凝視她亮晶晶又躲躲閃閃的眼睛。


    還不承認?


    阮眠泛著心虛,把頭埋著,猶豫著自己要不要多嘴問。


    心裏有了個主意,他突然直起身,囅然一笑,人畜無害。


    他用極具引誘氣息的語氣問:“要不要玩個遊戲?”


    如果她沒記錯,常來喜延宮見謝皖的桃明君,慣常對他飼養的“愛寵”——小鹿,就是這麽個語氣。


    薄唇在上下相合裏好似吐出一枚誘人的糖果,那讓人昏眩的芳香輕撫她的耳側。


    沒聽清,“什,什麽?”


    他執起她的右手,在她的手心畫了一道奇奇怪怪的符號。


    點完下一秒,本來浮在手掌的白光倏地隱入她細嫩的掌心。


    “你贏了這個遊戲,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他變得涼薄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平淡到辨不出喜怒。


    還沒等反應,她就被迫轉了個身,裙擺相卷,衣衫相碰。


    他的手掌親昵的落在她肩頭,將她一推。


    阮眠踉蹌著前進一步,呲的一下,整個身體就好像莫名穿透了一個透明薄膜。


    “你!”


    快速站穩,等待她回頭,後麵的寬肩長腿俊臉已經消失不見。


    她試圖返回不得法,回觸身後的膜,早已不見。


    四麵乳白,空曠無邊際的空間就是她所能看見的全部存在。


    這股穿透的熟悉感——和她當時被紅白光球吸進來的感受是一致的!


    她被推進了什麽地方?又進了熄界裏的什麽空間嗎?


    “喂!殷寂!”她的眉頭壓下來,怒氣迸發。


    什麽鬼遊戲!什麽時候她答應陪他玩了!


    她既不知道怎麽玩又不知道怎麽贏,這是什麽意思。


    生氣歸生氣,阮眠卻沒什麽害怕、驚恐的情緒。


    她知道殷寂就想戲弄一下她,玩玩而已。


    如果想要她的小命,就如捏死螞蟻一般容易,他大可不必如此費心費力。


    她圈著手又喊了幾次,無人應答,她旁邊,空蕩蕩,靜悄悄。


    放下手,阮眠也不費勁喊了,反正怎麽叫,他也不會出來的。


    她怎麽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呢。


    冷靜之後,阮眠怒氣漸消,開始思考他說的話。


    什麽遊戲?怎麽贏?他在她手裏畫的又是什麽?


    情緒沒有意義,解決問題才是當務之急。


    不過,她心中倒是自然而然地省略了去想這樣一件事——要是殷寂違背許諾怎麽辦。


    懷著滿肚子的疑問,阮眠以閉眼旋轉的方式隨便指了一個方向,就邁步向前。


    她顧慮著左右,不太敢掉以輕心。


    不是說熄界很多厲害精怪嘛,在那些大能麵前,他們為刀俎,她為魚肉!


    察覺不到絲毫的動靜,阮眠也不知道殷寂在不在她周圍。


    靠著殷寂她還能當一當攀附的朝顏花,現在“失了憑借”小命可難保。


    除了耳蝸裏傳來的自己的腳步聲,其他都靜謐得可怕。


    阮眠情不自禁地摩挲自己的袋帶,摸空了。


    對了,袋扔給無月了。


    再往下腰身堪堪過了半弧,摸遍全身。


    霄雲刀原本插在長發精怪的臉上,水來了她也沒來得及撿。


    醒了隻顧著問東問西,現在才發現,破水後她除了身上的衣服,什麽寶物法器都沒了。


    真是,破屋偏逢連綿雨。


    阮眠思索著思索著,就想和殷寂打個商量。


    隨便對著一處空氣,她討好著說,“那個,能不能給件寶器?”


    無聲回應。


    她深呼吸:“或者還我掉落的霄雲刀也行。”


    還是無聲回應。


    阮眠:.......裝什麽聾子。不給就不給。


    撇撇嘴,阮眠想了一下,自己孑然一身的,也沒什麽和殷寂談判的籌碼,卒作罷。


    以前還想交朋友的時候,她也主動接觸過一些差不多年歲的小仙子,但是泯然眾人也好過獨樹一幟成為異類,這就注定了她會受冷眼。


    她性子倔,還小也要強,受了冷就不再湊著上了,所以她在仙族還真沒什麽朋友,現在也是,她不願意多說,隻當周圍什麽也沒有,變得沉默。


    默不到半刻鍾,阮眠便遇上了麻煩。


    還沒定睛看到是什麽東西,她就已經被撞倒了,半邊身子朝一個方向飛,狠狠摔出去。


    不管怎麽說她的身體還是神仙的,受傷不容易,疼痛感卻是和凡人一樣強烈。


    她痛得呲牙咧嘴,手臂撐著爬起來時又被一股氣按倒了。


    一團混濁的氣壓在她身上,重如千斤頂,也不知道是什麽精怪,不一會兒,從一團稀散的濁氣體它便凝成了兔子形狀。


    一坨巨大無比,看起來有四隻翹耳朵的“兔子”精怪。


    阮眠根本沒多一刻的時間睜眼欣賞這精怪的形狀,全身已經動彈不得,被身上這精怪渾身的威壓壓得死死的。


    阮眠驚訝的眼掙圓了,四肢能感覺到一股勁兒拚命鎖著她。


    這這這,這精怪應該...應該不吃仙吧。


    阮眠這麽想著,兔子精怪好像能讀懂她內心所想似的,在她麵前一晃,朝她張開了一口尖牙的血盆大口。


    乖巧的輪廓配上及其不相符的獠牙,有一種...極不相稱的..美,美感。


    那獠牙近得她抬頭就能數清楚一排有幾個,牙齒中間更是出奇地揮發出一股難聞的氣息。


    嘔。


    她喉嚨湧上來一股不適,捂著嘴,難受得幹嘔了一下。


    味道衝著她,全噴她臉上。


    這味道簡直可以和太白君幾千年不洗的丹爐一較高下。


    阮眠腦子都要臭昏,身上的重量還在不斷疊加,有一種要把她壓成餅的感覺。


    她試圖撐幾下或者逃出去,可是都徒勞無功,在這樣的力量麵前她就如螻蟻一樣渺小。


    她察覺到自己的仙體變得很脆弱,抵抗這股力量有些力不從心。


    很快,她開始渾身疼痛,腦子昏沉。


    混蛋。


    嘴唇翕動,她暗罵。


    忽然,一道細細的傳聲蕩到她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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