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劉稻香瞪大了眼,小心肝嚇得直晃悠:“你是說借印子錢?!”


    蘇子燁答道:“印子錢可是有違大周律法的,我說的是找國庫借,不收利息的,當然超過五年不還者,是要收取利息。”


    五年無息貸款,劉稻香笑彎了眉眼,這個她喜歡。


    她有自信能在五年之內還清欠債。


    見她嘴角輕翹,笑意關都關不住,蘇子燁的心裏才跟著鬆快起來,果然,多愁善感這玩意兒真不適合他家小媳婦。


    其實,這事兒劉正信也能幫她辦到,隻不過,劉稻香若與他說了,這事兒等於就是告之了她的爹娘,甚至因為劉正信的小動作而會驚動劉老夫人與劉芷蓉兩人,這兩人至今都揣著對她一家子的恨意,劉稻香不想節外生枝。


    她正欲說些什麽,進忠已經在不遠處打起了暗號,蘇子燁臉色微微一變,幫劉稻香緊了緊衣領:“謙親王被降為順王之事,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開,有不少依附於他的人家怕是日子不好了,你自個兒小心些,莫要再到處閑逛了,我叫進誠送送你。”


    蘇子燁與她並沒有說太長時間,最終,劉稻香叫進誠送她去了劉芷菱的小院,她去的時候,劉秋香才來了一小會兒,隻是有些心不在蔫,當著劉芷菱的麵她不好說什麽。


    “八姑姑,這幾日傷口可好些了?”


    劉芷菱養了幾日,精神頭好了不少,雖然還是很瘦弱。


    “女太醫今日早上才剛幫我換過藥,說是傷口癒合得很好,隻是還需靜養就是了,就是那苦得人想吐的藥汁,也不知幾時是個頭。”劉芷菱也不過才十三歲的年紀,自然也不喜吃那苦哈哈的藥汁,說起這事兒,她的眉頭都快打結了。


    劉稻香聞言抿嘴輕笑,又道:“先前我在外頭遛達時,遇到了子燁哥哥,他告訴我,後日便起程回京,想必這消息恒親王已知,就是不知八姑姑可能移動了,到時坐馬車,終歸還是要與家人待一起才好。”


    劉芷菱扭頭看向自己身邊的丫頭:“紅棗,你去問問王妃,就說我想回自己家小院靜養,不知可行?”


    紅棗應聲去尋了王妃,待她回來稟明時,果然王妃已知後日回京之事。


    “奴婢去問時,王妃已得知可以回京之事,又聽得奴婢去問,當時便打發人去問了太醫,說是姑娘的傷口恢複得不錯,左右回京的大隊伍行程緩慢,到也無大礙。”


    劉稻香是最高興的一個,拂掌笑道:“這可是好事呢,八姑姑回去可還得與我們坐一車才好。”


    同時,她也聽出紅棗的回話裏,王妃並沒有挽留的意思。


    不管那王妃心裏如何想,劉稻香還是高興劉芷菱這個親姑姑能隨自己一家回府了。


    回去時,劉秋香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小院,而是隨了劉稻香幾人去了張桂花那裏蹭了晚飯,待得劉智浩、劉智瑜兩兄弟回屋後,劉秋香這才開口問道:“二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唉,今兒我的確是很偶然地遇到了子燁哥哥,先前說後日回京也是真的,隻不過,是整個事已水落石出罷了。”劉稻香不由歎氣,這京城也不是那麽好待的。


    張桂花急忙追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劉稻香把蘇子燁告訴她的事又說了:“皇上已親口說了,想來這旨意下來還得回京之後。”


    “太子之前一直留在京城監國,也是因為捶丸賽一事才來的這裏,隻不過他才來兩日就成了活耙子。”劉秋香不免有些感歎。


    劉稻香捏了一顆新鮮的提子放嘴裏,白了一眼答道:“還不是因為他最有希望坐那把椅子,咱不說那些事,仔細要了腦袋,娘,這些提子是哪兒來的,真新鮮。”


    “是錢側妃叫人送來的,說是下頭的人孝敬上來的,你還沒進門呢,你婆婆就惦記上了。”張桂花一聽劉稻香沒改口,便以為劉稻香已經想通了。


    哪知她連翻白眼,答道:“娘,我都一直沒機會問子燁哥哥,總歸是要讓我明明白白的嫁人吧。”若不能一生一世隻執子之手,不嫁也罷!


    劉稻香除了愛吃魚之類,甜滋滋的新鮮提子她也是很喜歡的。


    錢側妃知道她有這個小愛好之後,直拂掌笑說劉稻香合該進她家的門,她與錢側妃的愛好一樣。


    第二日,劉稻香與張桂花又亂忙了一日,當然,兩人隻負責動嘴,動手的自有仆婦們。


    這一日也是蒙古王公貴族離去的日子,送行的,離別的,當然,更多的是如同張桂花母女一般,忙得腳不沾地的收拾東西。


    浩浩蕩蕩的大隊伍迎著朝霞總算拔起回京去。


    一路行去,若要問劉稻香對塞北有什麽印象,她一定會說是多變,從蒼涼深邃的避暑山莊一直往南行,經曆了枯黃蕭瑟的草原,深沉而質樸,不染半點塵埃,又欣賞到了色彩絢麗而又在放蕩不羈中藏著孤傲的五角楓樹林,再路過染上秋意的小麥田,越來越多的綠色出現在她的眼中,讓枯燥的回程多了些驚喜。


    從六月中旬離去至九月中旬到京城,不過才短短三個月的時日,當初跟隨大隊伍離京的少男少女們仿佛突然長大,蛻去了稚嫩,成熟了許多。


    當馬車再次停在那熟悉的獅子大門前時,劉稻香的心裏突然升起一股親切感,原來,在她不以為然之際,她骨子裏已經默認了,這裏是她的家。


    如同在青州時一般。


    迎接她們的是劉老夫人的跟前得力媽媽——顧媽媽。


    顧媽媽早早接了消息,已叫下人灑掃門庭,又特意早早的恭候在了大門處。


    劉稻香留意到,今兒顧媽媽穿戴得比往日還要富貴些,上好的墨綠厚錦褙,裏頭穿了一身石青窄袖秋長襖,手裏捏著繡蘭花的帕子,抹著上好的頭油,盤起的發髻上插著瑪瑙、貓眼石粗銀簪,手上戴的是一對實心金鏨銀絞絲鐲子。


    顧媽媽忙迎上前笑道:“夫人與姑娘、少爺們可算平安到家了,不枉主子在家吃齋念佛,隻盼著主子們能平平安安回來。”


    劉稻香示意青梅去喚人來抬劉芷菱,聽到她這般說話,笑道:“祖母可真慈悲,我們在避暑山莊時,也是時常惦記著祖母,我娘還特意給祖母帶了些上好的皮子回來呢,我們幾個做孫輩的給祖母帶了些吃食,好孝敬她老人家。”


    顧媽媽的笑意微微一頓,果然,這一家子都是刺頭兒,就不該回這府裏。


    “姑娘、少爺們有這份孝心,主子定會高興得合不攏嘴。”顧媽媽在大門口可不敢亂說話。


    劉稻香輕輕抿嘴一笑,又道:“還得勞煩媽媽派婆子將我八姑姑送回自個院裏,算了,春暖你留下,待會兒告訴那些婆子怎麽做。”


    春暖哪裏不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甜笑著答道:“姑娘隻管放心,奴婢定會把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好歹,八姑娘救過恒親王的命。”


    劉芷菱搭上了恒親王?顧媽媽心中一慌,同時,她心裏不免又有些打鼓,不知埋在衛承賢身邊的釘子是否得手了。


    她這般想著,便抬眼悄悄朝劉稻香看去。


    豈知,正好對上她那明亮、清澈的大眼,此時,正似笑非笑地看著顧媽媽。


    顧媽媽心中大驚,怎地才不過出門三月,府裏的二姑娘怎變得越發利害了?


    本就不大好對付,隻怕這次回來後,更難以對付了。


    不管顧媽媽心裏如何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張桂花帶了自家閨女、兒子風塵仆仆的歸家了。


    由於長時間車馬勞頓,張桂花便讓顧媽媽先去告知劉老夫人,她帶了孩子們洗漱過後再去給劉老夫人請安。


    “不急,老夫人得知你們平安歸來,便可安心了,夫人與姑娘、少爺們還是休息好了再去仁禧堂也不遲。”顧媽媽的話說得很好聽,但張桂花不可能真照她的意思去做。


    傳出去,肯定又是一定大不孝的帽子扣下來。


    再說,她們東院一家子與劉老夫人也不過是“麵上親”罷了。


    都不過是做戲。


    待得一家子洗漱好換了一身家居服,這才叫了各自的丫頭帶了送給劉老夫人的禮物去見她。


    而另一邊,顧媽媽迎了張桂花母子回府後,又急匆匆地去給劉老夫人回話了。


    劉老夫人並不在正堂,因為天氣越來越冷,她每每喜歡窩在東廂房裏,翹著腿兒倚在羅漢床邊,身旁擱著個熏籠,腳塌前擱著個有纏枝銅藤做的小木罩子,裏頭擱著個碳盆子。


    她這會兒正倚在那裏聽站在下頭的小丫頭唱小曲兒,還別說,張桂花這事兒辦得很地道,這小丫頭生就了一副唱黃梅戲的嬌軟嗓子。


    顧媽媽進來時,劉老夫人正在聽《夫妻觀燈》。


    顧媽媽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劉老夫人緩緩地睜開眼,沒有東院那一家子在跟前晃,每每紮得她心老疼老疼,這些日子她過得實在太舒坦了。


    “綠萼,都回來了?”


    “回來了,奴婢也照老夫人的吩咐做了,不過,奴婢估計東院那邊的不會上這當,而且,奴婢瞧著,不過是出門三個月,總覺得那一家子都變精明了不少。”


    “哦——?!”劉老夫人心中詫異,問:“你是怎麽瞧出端倪的。”


    “奴婢就是一種感覺,那一家子打量人的眼神,太過......”顧媽媽又道:“尤其是二姑娘的,奴婢總有一種被看透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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