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頭到底有沒有接,李文宣表示他記不起來了。


    這原本沒啥,那小丫頭把他引到那小院裏,又借口說自己還有事,一會兒再來引了李文宣去前頭。


    李文宣自然沒什麽要求,示意她先行離開。


    待他從茅房裏淨過手出來,發現院裏站著一個讓他很心動的人兒——正是下午才嚐個頭遍滋味的葉金秀,李文宣心頭又是一片火熱,被酒精燒燙了腦子的他,哪裏還記得那麽多,隻想與自己剛納的姨娘恩愛一番......


    “嶽丈大人,女婿我當真以為她是葉姨娘。”


    “葉姨娘?”劉老夫人與自己的女兒劉芷蓉的關注點明顯不同。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那兩雙眼睛來回掃視李文宣,好似頭一回才識得他。


    李老夫人坐在一旁不樂意了,但礙著對方是親家母,也不好直接撕破臉,不鹹不淡地說道:“不過是納個姨娘罷了,世家大族的子孫們,哪個沒有三妻四妾,我家待你女兒已是很不錯了,至少在她所出的嫡子嫡女未長大之時,並不曾給我家文宣納妾。”


    要按當時的觀念來說,李老夫人的確很仁慈了,至少,她沒有在自己的兒子成親前,又或是成親後不出三年,就不停的往兒子房裏塞姨娘。


    她這般一說,劉老夫人反而不好明麵上責備李文宣薄待自己的女兒。


    而另一旁,兩個當家男子的關注點又在另一方麵,即然那處小院是荒廢的,為何劉正信的九姨娘雲纖會在那裏?


    劉正信把冷冷的目光移到雲纖的身上,冷漠地說道:“你為何會出現在那裏?”


    “老爺,奴婢冤枉啊,奴婢根本不知那裏會有外男,還請老爺明鑒。”


    雲纖生得顏色不錯,年芳不過十六、七歲,此時又是一副梨花帶雨的嬌俏模樣,惹得在場的男子們又是一陣心軟。


    “很明顯,文宣是被人故意引過去的。”一直淡定的李尚書開口了。


    正如李老夫人所言,男納妾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更何況不過是個婢子提上來的小妾,睡了也就睡了,雖說大家麵上有些不大好看,但也不會有什麽大礙,不過是個女子罷了。


    劉正信伸手拂須暗樂,自家老婆子做事不地道,他推脫不得,也不樂意她在自己身邊安插眼線,正愁沒人接手。


    誰知,雲纖就這麽被李文宣給睡了。


    “這事暫且不說,你隻須說,你為何會去那裏?”劉正信心裏雖高興有人樂意接手,但並不代表他放心自己的府裏,下人們如此行事到底是奴大欺主,還是說有什麽人在後頭設計些什麽,他想得最多的,是不是會牽扯到朝廷裏的那些事兒。


    當今聖上是個仁慈的,後宮裏再如何鬥,都不準把手伸到子嗣上來,一經發現,誅九族。


    也正因為當今聖上的兒子多,兒子們大了,小心思也越發多起來。


    劉正信現在很警惕,一但有什麽風吹草動,他都會很緊張,都會想很多。


    “奴婢,奴婢,奴婢先前在也吃多了酒,又瞧著老夫人,夫人,姑奶奶們都在聽戲,又不好先行告退,便出來散步醒醒酒兒,無意中走到那處院子,奴婢發現那裏有燈光,因那處院子原就不曾住人,奴婢一時好奇,怕有賊子趁著府裏正分兩處熱鬧著而溜進來的,因此.......誰知,奴婢會遇到這種事。”


    雲纖越說到後頭,越是哭得傷心欲絕,觀她那神情,當真不像是說謊。


    隻是,這一切真的隻是巧合麽?


    劉正信不信,李尚書也不信。


    “親家公,你瞧,這事兒如何了結,說起來我家文宣也是被人算計了,但卻是叫親家公不舒服,我記得親家公喜歡劍,我那裏收有一把清泉寶劍,是前朝之物,左右我們家是文官之後,留著也無大用,到不如寶劍贈英雄。”


    李尚書是個會來事的,今兒這事,無論他兒子是不是真的被人算計了,但女婿睡了嶽丈的小妾,的確很打劉正信的臉。


    劉正信微微垂眸,答道:“那便多謝了,我觀文宣這孩子也受了不清的驚嚇,再說,他與雲纖已經......我便將她贈予他吧!”


    他說到這兒,回頭看向自家老婆子。


    劉老夫人忙道:“是這個理兒,回頭,我把雲纖的賣身契給蓉兒一並帶回去。”


    即然是送給李文宣做了小妾,那賣身契給自己的女兒是再妥當不過。


    劉正信點頭,又回頭對雲纖說:“不管你是因何原故去那裏,你最終還得隨了我女婿回家去,之前的事就此揭過,我也不計較你是否在說謊。”


    他索性快刀斬亂麻,把這個新得的九姨娘塞給了自己的女婿,至於今兒是被誰設計的,他微微瞌眼,這事兒他自會查清楚。


    ......


    劉春香聽得意猶味盡,問道:“這事就這麽完了?”


    “不然呢?”劉稻香心知,這事兒不過是明麵上完了。


    劉正信自會派人暗中查清楚。


    果不其然,在劉正信第二日一早進了前院的南書房後,所有的事情已經查得一清二楚,攤在了他的麵前。


    劉正信這才知道,他一直很信任的妻子,竟然背著他做出如此齷齪的事來。


    劉芷菱不過是個才十三歲的庶女,以後即便出嫁,也不過是一副嫁妝就打發了,如同之前的那些庶女們一樣,他從來不知,他的好妻子竟然連個十三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這是怕他不同意,居然想設計李文宣與劉芷菱不清不楚,更是暗中叫人在李文宣的酒裏下藥,不然,李文宣那樣的人精,怎麽會做出不知廉恥的事來。


    更讓他後怕的是,他昨兒才接到恒親王府那邊遞來的消息,恒親王竟親自開口叫他多多疼惜他最小的庶女。


    劉正信是又怒又後怕,差一點就叫自己的妻子給壞了大事。


    “這個老不死的婆子,就不能安生些過日子?這許多年來,我可曾虧待過她?”


    除了當年所救的鳳梨花,是他真心喜歡過的女子之外,其她的那此妾室,要麽是他的妻子做主給他納的,要麽就是當今聖上賞賜的,他哪裏敢不受?


    說起來,除了劉三貴的親娘,劉正信從來沒有主動想過納妾,都是被迫接受的。


    “管家,我瞧著我那兒媳婦似乎很清閑?”


    劉府的管家姓劉,以前是劉正信的貼身小廝,這府裏若說劉正信最信得過的下人,那隻有這位劉管家了。


    “回主子的話,府裏的事一直都是老夫人在管著,夫人也沒說過要管家,奴才原本是想跟主子提的,隻是看老夫人的樣子似不大願意,又加上主子一直不得空閑,因此......”


    劉管家實話實說,一點隱瞞的意思都沒有。


    “是我那媳婦不想管,還是我那好妻子不願意放手?”劉正信四平八穩的往書案後一坐,一股壓迫人的威嚴頓時傾瀉而出。


    劉管家再答:“兩人皆如此,也正是因為夫人不大願意管,隻一門心思照顧著姑娘、少爺們,奴才想著少爺們年紀尚小,又快到了狗都嫌的年紀,一天不打上梁揭瓦,因此,奴才才沒有多嘴的提醒主子,想著到底還是少爺們的前程更重要些。”


    劉正信伸手拂須點頭,說道:“這事兒我知道了,但桂花到底是我的兒媳,以後的當家主母,家裏的事,她也得慢慢管起來才行。”


    這意思,就是得讓劉老夫人分權出來了。


    劉管家低眉順眼的立下他下手,他知道自己的主子不過是說給他聽,他的意見並不重要。


    劉正信在家的日子,劉稻香一家子依然如往昔一般,踩著點兒,由張桂花帶著自己的兒子、女兒以及丫頭、婆子,浩浩蕩蕩地去了仁禧堂。


    仁禧堂已經灑掃過,昨晚的狼狽已不留下半絲痕跡。


    天氣越發冷得利害,一家子過來時,外頭已下起了大雪。


    劉正信坐在那裏正在吃茶,他的身一側擱著一個燒得火旺的碳盆子。


    門口的簾子被挑起,夾著雪花子的寒風倒灌進來。


    劉正信一眼就看到了兩個可愛的小蘿卜頭。


    一樣的大紅的鑲毛錦緞金絲繡仙鶴箭袖長袍,一樣的頭戴攢珠紫金冠,一樣的二龍搶珠抹勒,一樣的小鹿皮靴。


    “快些到爺爺這兒來。”都說隔代親,劉正信怎麽瞧,都覺得自己的兩個孫子生得粉雕玉琢,惹人喜愛。


    劉稻香帶著弟弟、妹妹們忙上前給他請了安,後又給劉老夫人請安。


    待到大家入座後,劉正信已經一手抱一個放膝上,正逗著兩人。


    他抬頭看向劉稻香,後又問張桂花:“前些日子稻香這丫頭才及笄,隻是當時要去避暑山莊,本要給她挑戶好人家的事給耽擱了,你可心裏有譜了?最近也沒啥太多事,你得了空閑,便讓你母親帶著你們出門多多走動,咱家可不能做那有女養在深閨無人識。”


    說起來,劉正信很納悶,不知自己的孫女到底是招惹了誰,為什麽她的姻緣路走得如此艱難。


    比家勢,他劉正信官居正二品,手握實權,這京城裏敢甩他家臉子的人不多,便是皇室宗親也有許多要看他的臉色行事,有他這個定海神針在,他的孫女自然是身家百倍。


    比教養,雖說他孫女自小在鄉野長大,可她的言談舉止,與勳貴世家的大家閨秀更要好上幾分。


    比長相,開玩笑,他劉正信本就相貌堂堂,他的後代能差到哪兒去?更何況,他的這個孫女是集了爹娘長相之優點,總日裏的笑嘻嘻的,一看就是個性子爽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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