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即然不後悔,我還是像當日所說的一樣,定會幫你到底,今兒來,便是想找你幫忙,到時你可得好生演一處可憐戲,爺爺心誌堅定,但八姑姑你到底是他的親生閨女,說不得爺爺心軟,允了讓你記到祖母名下,以嫡女身份出嫁。”


    若真如此,劉芷菱雖然已占不了側妃的位份,但妾妃裏麵頭一位還是能占到。


    “稻香......我何德何能,今生有幸能得與你做親人。”劉芷菱是真心感動不已。


    劉稻香伸手摸摸鼻子,笑答:“六姨娘也幫了我們不少。”


    六姨娘性子溫婉,是個典型的江南女子,與劉老夫人相比之下,隻要劉正信眼光正常,都會對那位六姨娘心生喜愛。


    再加之她爹原本是江南一名大官,劉正信自不會拿她與其他姨娘相提並論,也更看重她許多。


    許是他心中明白些什麽,隻不過並不想告訴家人罷了。


    劉正信本在軍營,很不意外的出現在晚飯時,想來是劉老夫人派人去請了他回來。


    吃過飯後,劉正信一臉疲憊地吃起了茶。


    劉老夫人見他如此,笑道:“老爺最近很忙?我見你消瘦了不少!”


    “唉,能不忙麽?沒一個肯消定點的。”他話裏有話,劉稻香估摸著,他是在說地主家的傻兒子們最近小動作不少......


    劉正信難得的,連話裏都帶著疲勞。


    他見劉老夫人想再問,並不想給她這個機會,轉頭問張桂花:“聽你母親說,你如今也開始跟著管事了,可還習慣?”


    張桂花目光微閃,笑答:“大家、小家皆是家,左右離不得一個管字,以前家中大小事務皆是我在管,如今不過是幫母親分擔了些許煩憂,到也習慣了。”


    劉正信聞言微微沉吟,後又說道:“是我想岔了,以往你們沒上京城之前,你一個人裏裏外外管著那許多人,我還曾記得德清誇讚過你,說你很會持家理事。”


    他這是有意說給自己的妻子聽的,劉正信是從來不叫劉三貴的,他都隻喚劉三貴的大名,劉德清。


    劉老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惱意,不是都傳自己的這便宜媳婦不愛當家理事麽?怎麽這會子聽起來,似有意無意地抱怨她?


    若是剛入府那會兒,張桂花自是不會理會,偏生劉正信非要劉老夫人分些事給她管,盡管隻是管後花園那一攤子事,但讓張桂花發現了不少貓膩。


    因此,對自己的這個便宜婆婆心生不滿,再加上劉老夫人都把她的手伸到劉智浩與劉智瑜的身邊,怎能不叫張桂花忌憚,而最好的辦法,便是取而代之,爭取原本該屬於自己的當家主母之位。


    張桂花學乖了,不會因為自己心裏想什麽,就會咋咋呼呼,嚷得人盡皆知。


    “即如此,你多幫你母親分擔些家務吧!”他又轉頭看向臉色不大好的劉老夫人,關切地問:“怎地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若不舒服便叫小丫頭扶了你進去早些休息。”


    劉老夫人差點又被氣了個倒仰,這是想趕自己走麽?


    左右在這一家子的眼裏,她就是個外人。


    “是啊,祖母,若覺得不舒服,還是快進屋躺下吧!”劉稻香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劉老夫人的心中,又憋了一股子鬱氣,這是連個小丫頭都不把她放眼裏了,急巴巴的想趕了她進屋,是不是把她趕走了,這些人就可以背著她為那八丫頭做主?


    “唉,我這不是憂心八丫頭的事麽,今兒恒親王打發了一個叫鍾媽媽的管事來了,事後,我有叫人打聽過,那個鍾媽媽是王妃身邊的得力管事,嫁的男人是王爺身邊的一個老人,現如今跟在王爺身邊當了一個管事。”


    劉老夫人說到這兒,又連聲歎氣,好似她當真有多為劉芷菱的前程擔憂似的。


    “老爺,王府那邊有意納了八丫頭,可我這心裏不舒坦啊,很不甘心呢,八丫頭出生得晚,德清一家子沒有入府前,我倆都是可著她疼寵,也怪我舍不得苛責她,把性子養嬌了點,這若是嫁入平常人家到也罷了,可若是進那王府,妾身很擔心這孩子做事說話沒個輕重......”


    劉稻香不屑地笑了,回頭看向自己的娘親,張桂花暗中朝她點頭,笑著對劉老夫人說:“母親擔憂是對的,都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可那男子也怕嫁娶錯了媳婦,終日家中不得安寧呢!”


    這話入各人耳自生各種意。


    劉稻香暗中朝劉芷菱眨眨眼,真得寵麽?


    劉芷菱心裏很害怕這個見過次數不多的父親,她想起劉稻香勸說的話,鼓了鼓小腮幫子:“父親,還請莫要為女兒憂煩,隻要女兒規規矩矩的,不惹事,不生事,想來也不必怕那府裏的主子們。”


    劉正信因劉老夫人的話,心中正在考慮要不要把這事兒委婉地給推了,好歹是自己的女兒,他身為都指揮使,雖說劉芷菱是庶出,但也不見得非上趕著去做妾。


    一屋子的人都默默地坐著,唯有輕微的茶盞磕碰聲,小輩們不時的偷瞄坐於主位的,府裏最大的兩個長輩。


    劉芷菱藏在衣袖裏的小手,緊緊的握成了拳。


    “爺爺,恒親王的官兒很大嗎?”劉稻香心下無奈,隻得硬著頭皮打皮一室沉默。


    劉正信抬頭看向目帶擔憂的劉稻香,恒親王可是當今老皇帝的親生兒子,那官兒能不大嗎?


    “我觀八丫頭並不像嬌縱的人。”劉正信思索片刻後方才開口。


    劉老夫人坐在那裏並不曾回頭:“規矩教得尚好,大麵上過得去,平日我也沒少操心,隻是到底年紀太輕,那恒親王妃都可以做她的娘了。”


    劉稻香詫異地抬頭看向她,後又看向劉正信,轉而低頭扯著自己的小手帕子,這小手帕子是春暖給她新做的,隻在手帕子的四個角落,分別繡了三兩朵祥雲,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玩。


    叫人總無法忽略掉那帕子上的祥雲圖案。


    劉正信無意中掃見,隨即麵色微黑,暗中瞪了劉老夫人一眼,說道:“去叫人把六姨娘請來。”


    提起了六姨娘,自然叫人想到了前不久被送給李文宣的九姨娘,九姨娘雲纖被劉老夫人放到劉正信書房裏開了臉,這樣的小姑娘也不過才十六、七歲罷了。


    與劉秋香的年紀相差無幾。


    怪異的氣氛在正堂裏慢慢的彌漫開來......


    劉老夫人再次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六姨娘來得很快,劉稻香估摸著,她大抵早已得了消息,正眼巴巴地在自個兒院子裏扶門遠眺,等著府裏的兩個主子打發人來請她。


    她先是給在座的主子們請了安,劉老夫人身邊的喜鵲搬了個小杌子放在了最靠門邊的位子,又讓她坐下。


    劉老夫人坐在那裏高高在上地俯視她:“今兒喚你來有何事,想必你已知曉。”


    “奴婢已聽說了,八姑娘能得恒親王的青眼,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六姨娘為她感到高興。


    劉正信頗為意外地看向六姨娘:“你覺得好?若定下來,便沒有反悔的餘地,她這一輩子就隻有做妾的命了。”


    六姨娘慌忙站起來,輕步行到劉正信的跟前,又重重地跪下了:“還請老爺恕罪,當日情急之下,八姑娘舍身救了恒親王,世人都瞧在眼裏,莫說八姑娘的清白早已......婢妾想著,恒親王也定不願意被旁人說他薄情寡義。”


    英雄救美是稱讚,美人救英雄更是能流傳百世,但偏偏劉芷菱又隻是個庶女......


    “況且,八姑娘因隨著去避暑山莊,又與二姑娘、三姑娘走得近,一來二去,早就識得恒親王了。”


    劉正信看向劉稻香,小輩們的事,隻要不行差將錯,他鮮少有過問的時候。


    “孫女與鎮國將軍自幼相識,也因為在避暑山莊遇見,而邀了孫女兩個及八姑姑一並入了他和恒親組的打捶丸小隊。”


    這樣就能解釋得通,為何劉芷菱與恒親王相熟了。


    劉稻香又轉頭看了劉老夫人一眼,答道:“祖母,不知您為何認為八姑姑是個惹事精?據孫女所知,八姑姑性情溫婉,知書達理,很是個明事理的人,再說了,八姑姑可是咱爺爺的親閨女,雖說是庶出,隻有那不長眼的才會尋她的晦氣吧!”


    劉正信的笑意僵在了臉上,回頭看向自己的嫡妻,果真是夫妻情分被這長年累月給消磨幹淨了麽?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休了她,又或是棄了她。


    “哦,你怎麽說這孩子太過嬌縱了?”


    “原本就是,你我都把她捧在手心裏疼著,性子本就養嬌了。”劉老夫人死鴨子嘴硬,自不可能承認自己有別的心思。


    “性子養嬌了?嘖嘖,八姑姑,你怎地不說實話呢?”劉稻香今日穿著一件大紅蝶穿花短襖,頭戴赤金花冠,越發顯得她顧盼生輝。


    劉老夫人暗中朝她剮了一眼,警告她說話之前思量清楚。


    六姨娘這時已經側立於劉正信的身旁,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老爺,婢妾有話要說。”六姨娘再次重跪於劉正信跟前:“今日,還請老爺聽婢妾一言。”


    劉正信因鳳梨花一事,早已與劉老夫人心生間隙,平日裏老實溫順的六姨娘一臉委屈地跪在他跟前,他越發疑雲層疊:“你且起來說話。”


    “老爺,婢妾自知這話說出來是大不敬,可婢妾心疼八姑娘。”


    六姨娘哭得梨花帶雨,好一副楚楚可憐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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