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妃低頭不語,半晌後,這才道:“都給本王妃口風緊些,另外,叫人去東角門守著,見到世子回來,叫他明兒來我這裏一趟,最好避開鑲玉一些。”


    寒梅的小身板微微顫抖,卻不敢不應。


    ......


    新婚燕爾,如膠似漆,大抵是說劉稻香與蘇子燁這一類人。


    兩人夜夜抵死纏綿數日,劉稻香覺得自己的小細腰都快斷了,這一日把蘇子燁送至院門口,又催了他快些去上朝。


    蘇子燁低頭看著睡眼惺鬆的劉稻香很是心疼,伸手輕輕撫過她的臉:“不是說了不必早起送我出門嗎?待我回來,我帶你去外頭吃烤鴨?”


    “真的?能叫上我娘和我大姐、弟弟妹妹們麽?”劉稻香喜出往外。


    蘇子燁卻有些委屈,伸手替她把一縷秀發挽至耳後,又在她耳邊低語:“我隻想與娘子一起。”


    劉稻香的小臉不爭氣的又紅了。


    白了他一眼,伸手輕輕推開他:“還不快去上朝,時辰已不早了。”


    “嗯,你再回去睡個回籠覺,昨兒晚上辛苦娘子了。”蘇子燁話裏有話,撓得她心間癢癢的。


    “快走吧!”劉稻香催促他快些去府前。


    好在金柯院行至前頭不算太遠,蘇子燁每日也不必用轎子抬了行去府門前。


    送走了蘇子燁,劉稻香看天天離天亮大約還有一段時候,她便又回屋睡了個回籠覺,至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主子可醒了,娘娘打發人來說了,主子不必急著早早去請安,隻叫主子莫耽誤了下午陪她打馬吊的時辰就好。”青梅幫她取來衣裳,一邊伺候著她穿衣一邊笑說這事。


    錢側妃的性子柔和又知書達理,是個很好相處的婆婆,又因本就生在富貴人家,也沒那麽多為了家務的事而爭爭吵吵。


    “知道了,對了,吩咐下去,晚飯我與夫君不在家中吃。”


    青梅又應了,待她洗漱完後,羅姑姑來請她示下。


    “主子,這些日子,奴婢帶著青梅把金柯院裏的下人都盤查了一遍,除了郡王安排的人手,查出繁錦院那邊的手伸到了這邊來了。”


    劉稻香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後神情淡然地道:“把名單都整理出來,回頭,你與青梅好生設設局,把這些人清理出來趕出府去。”


    “主子,那些人裏,有的是老子、老子娘,又或是旁親在繁錦院那位的手下當差,要不要借機打打臉?”羅姑姑對於幫自家主子幹打臉的活,很熱衷!


    “尚可,記得打狠點!”劉稻香要想與自家婆婆相處好,要想不與夫君離了心,她就必須站好隊。


    對於平王妃,她並無好感,即然人家都已經把手伸到自己家了,自然要狠狠地砍了她的手。


    而另一邊的崧澤院裏,蘇子泓花天酒地到三更時才回家,回來後倒頭就睡到,直至此時才醒過來。


    餘慶聽到屋裏的動靜,忙叫小丫頭打來水伺候蘇子泓起來。


    “主子,王妃打發來的人,一早就守在門口了,世子夫人把奴才叫去詢問,奴才隻推說主子昨兒去了友人家吃酒才回的晚的。”


    蘇子泓由著小丫頭伺候係上二龍搶珠紫金冠,把長長的珍珠垂穗拿手拔至一旁,揮手示意小丫頭退下,這才道:“金鑲玉那婆娘這些日子可還安生?”


    “到也沒闖什麽禍,隻是聽說在睿郡王成親後的第二日,世子夫人去了一趟金柯院。”餘慶眼見蘇子泓的眼角掛上一縷陰狠,忙又道:“是郡王妃接待她的,不過,奴才得到消息,公主在那院裏似乎鬧了些笑話。”


    “什麽笑話?”蘇子泓這人極愛麵子,對於金鑲玉丟他的臉,很不能容忍。


    “公主自幼生長於草原,不大識得中原的許多名貴良木,郡王妃出嫁時,她娘家是用小葉紫檀給她打的家具,聽說,還用金絲楠木為她打了幾塊屏風。”餘慶不敢用帝王木這三個字,怕不小心,又刺了自家心胸狹窄的主子。


    最主要的是,他怕因為這事牽連到自己的身上。


    蘇子泓冷笑的臉僵在那兒,後又問:“她家哪兒弄來的這金絲楠木?”


    餘慶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這才道:“郡王妃娘家舅舅,聽說以前是跑海商的,弄來些這木頭,應該不是難事。”


    “金絲楠木麽?”蘇子泓緊握的拳頭,骨節都已泛白。


    餘慶忙低頭小心地喘著氣兒,這是他家主子動怒的征兆。


    半晌後,他才問:“可知我娘找我有何事?”


    餘慶又忙答:“王妃似乎已知道昨晚世子晚歸的事,怕是已知世子昨兒晚上又去尋小倌兒了。”


    蘇子泓到是笑得十分猖狂,答:“即是我娘知,無需擔心。”自會幫他把尾巴收拾幹淨。


    “走吧,去給我娘請安去。”


    與此同時,劉稻香也走在去玉梨院的路上,雖說錢側妃讓她不必太多禮,但她這做晚輩的能像在家中一樣睡到自然醒,她已很知足,該有的禮數她還是必須做到。


    劉稻香去的時候,錢側妃正坐在花壇邊無聊地看蜜蜂采花,見到劉稻香過來,忙招了她過去坐。


    “娘,你在看什麽?”


    “這些蜜蜂兒真有趣,我發現,它們都不走尋常路呢!”


    劉稻香瞪圓了眼兒看向她,難道自家這婆婆被穿了?


    自然不可能,錢側妃又笑著指向飛舞的蜜蜂:“竟與人不同,而是扭來扭去的飛舞。”


    劉稻香被吊打的小心肝,再次平平穩穩地落下來。


    錢側妃拍拍自己的手,有小丫頭奉上熱茶、果點。


    “咋眼底都黑了一片?你們小倆口可得悠著點兒,我雖說是你婆婆,你能喊我一聲娘,自要視你如已出,可不能這般糟蹋了身子骨。”


    劉稻香聞言粉臉頓時如同上了一層紅釉!


    囧得她低頭忙找縫隙,真恨不得鑽進去得了。


    錢側妃見她羞成這樣,心知自家兒子必是夜夜求歡了,又不好開口再提點麵皮兒薄的劉稻香,遂說起另一事來。


    “過幾日,我娘家姑姑要討孫媳婦了,燁兒忙於公事,怕是要到坐席的時候才會去,到時,你早早隨我去我姑姑家,正好認認人。”


    接著錢側妃又告訴她:“我那姑姑是嫁給了歐陽家,是早些年才發跡的新貴,我那姑父如今已是正三品的燕州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我二表哥念書不上進,走的恩蔭路子,如今已是正五品戶部福州清吏司郎中,我三表哥有才,已入翰林院做了正五品的學士,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


    說到這兒,她又笑道:“這般說,也是教你明白裏頭的一些利害關係,你爹能以元首之姿入國子監,想必是個大人才,若能在金鑾殿上奪得前三,此後必會平步青雲,還有,大表姐是在我姑姑十六歲時所生,當初入了後宮生有一子,即是當今聖上。”


    什,什,什麽?!


    劉稻香大吃一驚,竟然不知當今皇上親娘,是錢側妃的表姐?


    遂又轉念一想,難怪蘇子燁與蘇子恒走得最近,原來還有這一層關係在內。


    另外,自家婆婆這會子提起她那學霸爹爹,莫非還有別的隱意?


    錢側妃見她秀眉緊鎖,似還在震驚之中,又似在思索什麽,也不管她,叫了小丫頭去取了銅鉸剪來,自個兒在花壇邊剪了些粉的、大紅的、紫的,黃的等各色牡丹,又叫了小丫頭取來一鈞窯觀音瓶,動作十分輕柔的把牡丹花都插好。


    回過神來的劉稻香見了心生歡喜,不由歎道:“娘的手可真巧,經你這般一弄,這花兒煞是好看。”


    “喜歡,得了空閑,我教你如何插花枝。”錢側妃對於有個誌同道合的媳婦兒,還是很滿意的。


    “娘,你可得說話算數,可別到時我日日往你玉梨院跑,你卻一臉的嫌棄。”劉稻香笑得很歡快。


    錢側妃一個人住著才寂寞呢,雖然平王有時會來她院裏,但後院的女人那麽多,一個月也就三十來天,哪夠分。


    “我還巴不得你來鬧騰,好生把身子骨調養好,若孩子緣到了,我可不就有乖金孫抱了,這院裏啊,才會真正的熱鬧起來,也不會顯得太過冷清。”錢側妃很期待劉稻香能快些懷上,隻是小兩口正值新婚燕爾,這時候天天催她懷上,怕是很不美。


    盡管心裏很著急,錢側妃還是能忍得住。


    劉稻香的小臉又是一熱,同時,也覺得自己的婆婆挺寂寞的。


    “娘,我最拿手的就是做吃食,我瞧娘的院裏也有小廚房,待以後閑來無事,我就來娘這裏鬧騰,做好吃的孝敬娘。”


    “哎喲,那我可得等著了,早知你會做好吃的,偏生每次隻送些小點心過來,我都不知聽燁兒念叨過多少回了,說你做的菜式是一絕。”錢側妃笑得很開心。


    一個有心想好生相處,一個有心想好生孝敬,自然是一拍即合。


    “娘,我會做些清淡菜式,要不,中午我做給你吃,白切雞,如何?”劉稻香心中記著錢側妃腸胃弱,油膩的東西不能吃太暢快,她正好會做些廣東菜,拿來哄自家婆婆開心也是好的。


    錢側妃猶豫了一下,她所想的與劉稻香想記得的是一樣,最終,還是狐疑地問:“你應該還記得我不能吃油膩的吧。”


    這事兒,還是劉稻香當年告訴她的呢!


    “怎會不記得,這白切雞不一樣,少油鹽淡,原汁原味,偶爾吃吃也是使得的。”雖然冰鎮過後,雞皮兒會更香脆可口,但劉稻香並不打算經過這道加工。


    錢側妃為之心動:“蘭兒這會兒該下學了,我打發人去叫她來,正好我們娘三個吃個暢快。”


    她說動即動,忙打發人去前頭接蘇惠蘭回來,錢側妃又把插好的那大瓶牡丹給了劉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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