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承賢眼見蘇惠雅無半點悔意,對她越發失望,遂又道:“再有,莫要再去尋你二嫂的晦氣,別賠了夫人又折兵,哼,別指望我會幫你。”


    麵對害死林珍珠的凶手之一,他能強忍心痛說出此話,已是極限。


    蘇惠雅立馬展顏歡笑:“我就知道賢哥哥心裏有我。”


    衛承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辯解,他之所以出言提醒,僅是因為他對蘇惠雅同樣有愧疚之心,當日他若能刻製住自己,又或是聰明點,不著了人家的道兒,他、他的珍珠、還有蘇惠雅,三人的命運是不是又有很大不同。


    他的珍珠就不會擋了人家的道,就不會被人當做棄子扔掉?


    他之所說能這樣待蘇惠雅,是因為當日他也有過錯。


    眼見衛承賢要走,蘇惠雅急了,她還有事沒問清楚呢。


    “那賢哥哥先前為何還盯著我二嫂瞧個不停,你若早些說,我也不介意幫幫你,收了她入府。”


    蘇惠雅這無所謂的語氣叫衛承賢的濃眉緊皺。


    半晌後,他才道:“你二嫂性子與旁人大不同,當日她未曾出嫁,與珍珠是手帕交,珍珠的手帕交我自然視其為友人,更何況她今日戴了珍珠當日留給她的添妝。”


    “什麽?”蘇惠雅聞言心中大怒。


    “那支含珠鳳凰展翅鑲七寶金步搖!讓我想起了珍珠得到那釵時歡喜的樣子,那是她頭一次賺的一大筆銀錢,買回來後一直舍不得待,說是要留給她的小姐妹添妝用。”


    衛承賢又看了她一眼,道:“無論怎樣,你二嫂在我眼裏,與旁人是不同的。”


    心情才好些的蘇惠雅不由怒道:“說到底,你心裏還留有她的位置。”


    衛承賢以為好言相勸,蘇惠雅會聽,豈知,她壓根兒隻想了她願意想的。


    索性懶得再與她爭辯,抬腳便走。


    蘇惠雅又抓住他的胳膊,衛承賢這一次沒有了好態度:“放手!”他用力一抽胳膊,再淨掙紮開。


    “怎地,我說到你心坎上了,惱羞成怒,賢哥哥,你是不是太貪心了點?”蘇惠雅越發覺得衛承賢並沒有完全說真話。


    衛承賢心中生出一股怒意,道:“我在你眼中即是如此,你當初為何要死要活非要我娶你?”


    這話反而問住了蘇惠雅,她要嫁給衛承賢,真的僅僅是因為愛他?


    蘇惠雅的沉默,衛承賢視而不見,他此時心痛得不行,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回憶他與珍珠之間的美好。


    “我就是死活要嫁你,偏要嫁,林珍珠算什麽,不過是個破落戶家的女兒,爹娘都不在了,你娶了她有什麽好?”


    衛承賢伸手揉了揉腦門,回頭對她道:“你自己去坐席吧!”


    顯然,他是不想再與蘇惠雅說這些事。


    蘇惠雅想與他爭辯分明,可是,這些個事又怎是一兩句能說得清道得明的。


    眼見他快步離去,蘇惠雅無奈之下,隻得回女眷那邊坐席了。


    到了酒席這邊,很多人已入座,蘇惠雅是郡主,又是平王之女,自然被安排在錢側妃、劉稻香這一桌。


    眼見她被人引了過來,劉稻香輕輕轉過身,拿背對著蘇惠雅。


    錢側妃見她側身朝向自己,正慢慢地品茶,小聲道:“她惹你不快了?”


    劉稻香放下茶杯,歎道:“那就是個腦子進水的貨,沒事也要挑出事來。”


    說到這兒,她怕事兒傳到錢側妃耳中,生出不必要的誤會,遂又道:“我頭上這支含珠鳳釵是安國侯先頭夫人送的添妝。”


    “她不是......到是可惜了,看來你最得她心思。”錢側妃瞬即明白,人死了都還惦記著給手帕交添妝,看來,她這兒媳與安國侯先頭夫人的交情很不錯。


    劉稻香答:“珍珠姐姐性子溫和,又沒什麽心機,與她交往很不必費心思,甚得我意,因此,才視她為好姐妹,誰知......”


    錢側妃了然,又道:“莫要太難過,一樣米養百樣人,討厭的人有,合你心思的人也有,待往後有機會了,我給你介紹幾個與你年紀一般的新婦。”


    劉稻香抬頭笑眯眯地問:“娘,該不會是馬友吧!”


    “馬友?”錢側妃先是一愣,隨即開心地笑起來,答:“差不多,都會打馬吊呢,你也知,娘結識的這個圈子裏的人,都愛打馬吊,更何況我還有個牌技、手氣不錯的兒媳做幫手呢!”


    而禽獸007此時突然跳出來對劉稻香喊:“小香香,這裏頭我的功勞最大呢!”


    “嗯,我家小禽禽可利害了,打遍大周無敵手。”劉稻香哄著它。


    禽獸007得瑟了,虧得這裏沒有自己的小夥伴,不然,能這麽輕鬆幫小香香贏牌?那是不可能的!


    對於禽獸007的暗自慶幸,劉稻香一無所知。


    她陪著錢側妃又說起了今兒歐陽家十分熱鬧,來了哪些夫人,又有哪家的女兒或兒子即將成親。


    蘇惠雅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來到這一桌的。


    她是郡主沒錯,但這裏一個是平王側妃,一個是睿郡王妃。


    同樣與她算得一家人。


    其她品階比蘇惠雅低的,都朝她行了大禮,唯有劉稻香與錢側妃兩人在那裏小聲嘻笑著。


    蘇惠雅的目光沉了沉,莫不是劉稻香這賤女人在說她?


    是了,必定是在說自己就是個笑話。


    按理兒,她是晚輩該先給錢側妃見禮,可這會兒她見了兩人正刺眼著,又怎會那般讓錢側妃心中痛快。


    幹脆抬腳坐在了劉稻香的左側。


    錢側妃的眼裏閃過一絲不快,連同桌的幾位夫人都露出了詫異之色。


    劉稻香見了冷笑道:“惠雅妹妹可是眼神不好使?”


    “我的眼神好得很!”蘇惠雅半點不失弱。


    “哦,是嗎?即如此,見到長輩怎地不行禮?”劉稻香一點都不給她留麵子。


    “又或是你對爹很不滿?”


    蘇惠雅如今最大的靠山就是她爹平王了。


    蘇惠雅仿佛現在才發現錢側妃似的,站起來施施然地走到錢側妃跟前行了一禮,笑道:“側母妃恕罪,先前晚輩的確沒留意。”


    “好孩子,快去坐下吧,就要開席了。”錢側妃在外人麵前,絕對不會落了話柄。


    這僅僅隻是個小風波,有知情的自然隻是一笑而過。


    在坐席吃酒的其間,新郎倌親自來敬酒,他尊稱錢側妃表姨母,又笑對劉稻香喊了句表嫂子。


    劉稻香與錢側妃都撿了些好聽的話回了他。


    古時候的成親大禮都是黃昏時舉行,拜完堂才好送入洞房,又有洞房花燭之夜......


    吃過飯後,便有小丫頭來請眾人去後花園樓台處看戲,家中有事的自然不願留下,家中無事的三五個拉著,隨了小丫頭們去了後花園。


    劉稻香心中琢磨了一下,笑對錢側妃道:“娘,估摸著夫君這會兒怕是還沒散酒,要不,咱倆也去看處折子戲。”


    錢側妃覺得她說得有理,遂與她一同去了後花園看戲。


    一處折子戲尚未看完,蘇子燁便打發了小丫頭來請兩人,說是要回府去了。


    三人回到家時,街上早已燈火通明。


    到了家中,夫妻倆先送了錢側妃回玉梨院,小倆口這才手牽手地回自己的金柯院。


    “聽說你今日遇到了糟心事?”蘇子燁的手指劃過劉稻香的手心,微微有點涼!


    劉稻香抬頭笑答:“你可是有耳報神?我還不曾說呢,你到是先知道了。”


    “你心中想些啥,我不過瞧你一眼便能看得分明。”蘇子燁正是最喜歡她這一點。


    “是麽,全寫臉上了?”劉稻香驚訝地拿小手輕輕地摸自己的小臉。


    蘇子燁伸出左手輕輕地把她的小手緊緊包住,道:“夜涼如水,莫要凍著了。”


    說到這兒,他低頭視線輕輕描過她的秀眉、瓊鼻、粉潤小嘴......


    “打住,還在外頭呢!”劉稻香看他那眼神就知他想幹啥!


    蘇子燁一點都不在意:“這夾道內平日隻有三個主子走動,娘已回屋了,你怕啥?”


    劉稻香忍不住翻白眼:“丫頭們就不在了?”


    蘇子燁輕笑道:“理她們做甚?”


    他就喜歡看她嬌羞的樣兒,趁著劉稻香鼓起腮幫時,他來了一個偷襲。


    蜻蜓點水般地親了她小嘴一下。


    “你......”


    “越發貪心了呢!”蘇子燁的眼角染上了愉色。


    劉稻香白了他一眼,想甩開他的手獨自前行。


    蘇子燁卻用力一扯,把她帶入懷中:“夜深露重,為夫怕凍壞了娘子。”


    “蘇子燁,收斂點。”劉稻香伸出小魔爪輕輕地掐了他腰上的肉一把。


    “娘子,你就這麽迫不急待的想吃肉了?”蘇子燁調笑道。


    劉稻香心中的小人欲哭無淚,明明是一朵高嶺之花,誰知一成親就跌落神壇了。


    被他逗得粉腮發燙的劉稻香撅著小嘴不理人。


    其實,她的心裏甜滋滋的。


    “也對,夜深了,得歇下幹該幹的活,不然,娘子會怪為夫不盡職的。”蘇子燁摟著她加快了腳步往金柯院行去。


    莫說劉稻香羞紅了臉,連月亮都被羞得躲在雲後不肯露臉了呢!


    第二日,劉稻香照例送蘇子燁出門後,又回屋裏補了個回籠覺。


    起來的時候,青梅告訴她:“主子,昨兒上午兩位小少爺來了。”


    “我弟弟他們?”劉稻香對此有些出乎意料。


    青梅想起兩人振振有辭的樣子,不由好笑道:“依奴婢看,是兩位小少爺又想吃主子做的點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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