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徑兩旁栽種了各色奇花異草,尤其是兩旁的月季燦爛如花火。陳靖之見到一對白兔在旁邊啃吃落花,看到陳靖之走來也是不慌不亂,自顧自人立而起,咬下一朵玫紅色的月季。


    陳靖之緩緩走過,心中始終保持一份警惕,隻是當他推開柴門之時,也沒有發現有什麽危險。他皺了皺眉頭,目光掃過木屋各個角落,一張簡陋的木床,床頭一張案桌,掌上一盞蓮花銅燈,銅燈下方壓著一封書信。


    陳靖之確認沒有危險之後,走到桌子旁邊,拿起銅燈展開書信,映入眼簾的是一行行娟秀的字跡。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陳靖之透過這一封書信,隱隱約約見到一個長發如瀑眉目如畫的年輕婦人,慵懶依靠在窗前,眉宇之間流露一股哀愁,她伸出纖纖玉手,手掌張開,雨滴落下來,她情不自禁縮了回去,唇角微微翹起。


    “不,我要下山去找他。”這少女的模樣逐漸清晰,和胡蘊茹有七八分相似,隻是眉眼之間多了幾分柔軟。她即刻收拾了行囊,取了一柄寶劍,朝著天中輕輕一喊,一隻青鳥緩緩飛來,落在門前。


    青鳥問道,“神女,我們要去哪裏呢?”


    “我們去人間,我要去找宏郎。”


    “可是神女,娘娘那裏怎麽辦呀?”


    “嗯?”這女子稍一沉思,隨後展顏笑道,“你不說我不說,不就沒有人知道了嗎?”


    “可是…”


    “不要可是了,快走罷,再晚一些,就走不了了。”


    青鳥掠過雲天,到了人間數年可是還是沒有找到她想要找的人。


    “神女,宏公子可能又已經轉世了呢?”青鳥好生安慰,生怕這女子想不開。


    “我知道的,我會找到他的。”這女子找尋了數年,終於找到,隻是這一世的宏郎娶妻生子,百年之後,宏郎曆經輪回轉世,這一世,她終於如願見到了。


    山頂一塊大石之上,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盤腿坐著,唇邊一片竹葉,他輕輕吹起歡快的曲調。這少年的模樣本是模糊,隨著曲調越來越高亢,這少年人的模樣也是越來越清楚,正是陳靖之十三四歲時的樣子。


    “陳靖之,你躲在這裏是不敢和我較量吧。”曲調被一個怒音打斷,七八個少年人站在大石下麵,朝著陳靖之怒吼。其中一個黑衣少年,大聲道,“陳靖之,今天沒有人能夠救你了,你給我滾下來。”


    陳靖之麵上有些不耐煩道,“原本好景致被一群瘋狗攪擾了。”


    “陳靖之,這裏可不是東華道宮,既沒有馮真人,更沒有陳真人,誰能夠維護你。”黑衣少年身後一個身著錦衣,頭戴王孫冠的俊美少年冷冷笑道,“你真以為你這個真傳弟子的身份就能讓我們畏懼?這裏可是百迭關,你我都是在這裏曆練。”


    黑衣少年哼哼道,“陳靖之,你哪一點比我強,論家世,我乃是鬱真人一脈的血裔,你卻是路邊的雜種,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論修為我已破開竅關,而你還在竅關徘徊,論長相我麵如冠玉,而你平平無奇,你有什麽本事和我比?”


    “就是,如果不是馮真人偏心,你這樣子的人怎麽配做東華道宮的真傳弟子?”另外幾個少年紛紛出言諷刺。


    “你隻是一個狗雜種,你配嗎?”


    “連父母都沒有的東西,也敢和鬱師兄相比較?”


    “趕緊下來向鬱師弟賠罪,鬱師弟寬宏大量不會與你為難的。”黑衣少年鬱師弟身後的一個男子看去十七八歲,身量頗高身形消瘦。


    陳靖之嘿嘿笑著看向眾人,哂笑道,“你們真是一堆狗腿子,鬱子房和我的恩怨跟你們又有什麽關係呢?真以為在這裏幫腔兩句,鬱子房就會記得你們的好?東華道宮鬱氏子弟哪一個不是如履薄冰?你們以為找到了靠山,難道不怕靠山山倒?”


    “胡言亂語,你搶了我真傳弟子之位,我還沒有和你計較。”鬱子房麵色發黑,渾身不住輕輕顫抖,咬牙切齒道,“你自尋死路,怨不得我了。”


    鬱子房大聲喊道,“眾位師兄師弟,誰能殺了陳靖之,我就把家中長輩賜予我的滌靈泉贈送與他。”


    其餘人瞬間激動起來,飲用滌靈泉可以去除一身雜氣,修行到竅關第三重境界也會毫無障礙,還能鞏固神魂。但是這裏除了鬱子房以外,修為各不相同,有高有低,有的已經竅關二重境界,有的才觸摸到竅關的門檻。


    其中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大聲說道,“鬱師兄,陳靖之不識好歹,這樣的人應該讓師兄來殺他,才能讓那些不長眼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知道厲害。”


    “哼…”鬱子房冷然喝道,“不要廢話了,殺了他,其他師兄師弟我也有重酬。”陳靖之幾乎成為了他的心魔,每每修行之時都會浮現他的身影,令他心中難以消磨。隻是他也十分清楚,對方雖然修為比不上自己,但是卻是真傳弟子,地位不可相提並論,親手殺了他遺禍無窮,那讓別人動手,到時候也可逃脫責任。


    七個少年人翻身躍起,各自手持兵器殺向陳靖之。


    陳靖之嘴角冷笑,絲毫沒有慌張,他雖然未曾破開竅關,但是根基雄厚紮實,這些人即便身懷法力也不是他的對手。陳靖之腳下一點,輕身躍起,屈指彈出數片竹葉,對著那修為最弱的少年彈射而去。


    竹葉猶如利刃,咻咻飛去,噗嗤一聲從紮入了一個少年喉嚨之中,那少年舉著一把刀,捂著喉嚨,目中驚恐駭然,滿是絕望,“哦”的一聲倒在地上。


    “胡師弟。”一個少年見狀頓時滿麵通紅,怒吼道,“陳靖之你敢殺我師弟。”說著,腳下一跳,撲了上去。


    陳靖之麵對一柄利劍刺來,身子一擺,手中打出一掌,另一隻手對著斬來的大刀一彈,哐當一聲。那利劍和大刀都被陳靖之震了開來,而那個高瘦的少年,眉頭皺了一皺,大喝道,“火來。”


    高瘦少年,手中彈出一堆火焰,霎時間化作火蛇卷去。陳靖之見狀手中彈出一道法符,一條水柱撞了出來,兩者碰在一起,爆裂開來。這時陳靖之再是將法符散出,猶如飛花亂入,霎時間化作流光斬去。


    “原來馮真人給了你這麽多寶貝,難怪大言不慚。”鬱子房戲謔道,“我看一看是馮真人的寶貝多,還是我的寶貝多。”說完之後手中一指,飛出一柄小刀,這一柄小刀乃是他長輩賜下的法器,一旦祭煉開來,就連胎光境的修士也能殺死。


    “好,鬱師弟你牽製他,其他的交給我們。”高瘦少年,火焰被澆滅之後,再度打出一團火花,隨後拿出一件圓圈的法器,這法器爆發出陣陣光芒,熾熱無比。


    另外幾個少年也是各自拿出了法器殺去。陳靖之目光掃去,這些人的法器算不得厲害,但是也不易對付,最為重要的是陳靖之身上並無法力,能夠激發法符那是靠著自己的心通之法,借了馮真人的意念在法符上。


    他心中一想,手中飛出數枚神霄星雷珠,這些神霄星雷珠乃是用精石煉製,是還未修煉出法力的人對付竅關境修士的手段。陳靖之先是打響高瘦少年,隨後沒能建功,一件法器打來,他立刻後退,但是身子一歪,被人一劍割了一道口子。


    又有一人踢了過來,陳靖之借勢一滾,手中的神霄星雷珠,瞬間飛射出去,直射鬱子房。鬱子房哼哼冷笑,陳靖之的手段他早就知道了,他手上的飛刀法器一轉,斬了上去,砰砰砰幾聲,那些雷珠瞬間被斬破。


    鬱子房大為得意,再向著另外兩枚砍去,要將陳靖之的所有手段扼殺,然而這一回飛刀斬過去的時候,哐當一聲,飛刀法器被神霄星雷珠撞成碎片,這碎片散射,其中數枚朝著鬱子房激射。鬱子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隻聽噗嗤幾聲,一枚碎片自他胸口穿過,一枚自他眉心射入,一枚射入他肩膀。


    “你…”鬱子房眼角淚水滑落下來,慘然道,“天意…不眷…顧…我。”說完仰麵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你…你殺了鬱師弟。”高瘦少年最先看到鬱子房倒了下去,麵上一陣驚恐。其餘人也是驚慌不已,大叫道,“鬱師弟。”


    “鬱師兄…”


    在這愣神的時候,陳靖之手中射出一道法符,好似利劍穿過高瘦少年的喉嚨。其餘人驚慌四散,陳靖之立刻追了上去,不多時就將四人殺死,但是那最後一個人還是逃脫了。


    陳靖之望著這些人的屍體,渾身無力地癱坐下來,良久之後,他才站起身,他並不後悔殺死這些人。今天的情形不是陳靖之被殺死,那就是對方死。鬱子房心魔已生,根本不會和自己握手言和,隻是現在他要想的是如何應對宗門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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