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舟在心中盤算著時辰,按照她所控製的藥量來算,曲象隻要不過多動用真元,那他可以安然活到午時。


    一旦到了午時,他便會立刻七竅流血,真元逆亂,在半刻鍾內暴斃!


    這毒藥其實並不是什麽太高明的毒藥,若是盡早發現很容易便可解除,可遠舟已經連續投毒了近一個月,毒素早就已經擴散到了曲象的全身經脈,絕對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她稍微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裝作不經意間問道“瀚海國太子殿下送來的茶葉你放在哪裏了?”


    “回公主殿下,一直都放在櫃子中呢,要奴婢派人取來嗎?”一旁的婢女輕聲問道。


    “不必了。”遠舟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你知道在哪便好,那等上好的茶葉可別糟蹋了,以後我不在了你便差個茶藝好的為我父皇每日泡茶吧!”


    婢女點了點頭,心中暗暗將此事記下了。


    遠舟輕輕撩開了自己的紅蓋頭,目光朓向了遠方,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麽。


    她所尋找的正是潛藏在迎親隊伍中的周平,周平為了時刻保護遠舟,秘密潛藏在了迎親隊伍中,此時跟著遠舟一起上了渡船。


    “一會兒若是發生了什麽變故,國師一定要第一時間將藍幽國公主控製住!”傲北海眯著眼看向漸漸靠近的渡船,沉聲說道“隻要控製住了她,一切就都還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國師了然地點了點頭,隻是眼神之中多了些憂慮。


    渡船成功與藍幽國花船對接,遠舟蓮步輕移走出了渡船,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間被吸引了過來。


    身披紅霞,遠舟在婢女的指引下一步步來到了藍幽國的花船上,一步之下,在場所有人都心頭一顫。


    這般人兒,堪稱絕世無雙!


    曲象眼見人來了,抬頭看了一眼懸掛於天空的圓日,輕聲道“時辰馬上就要到了,差人準備開始吧!”


    手下應了一聲,紛紛開始忙碌起來,曲象突然感覺心頭一緊,心頭傳來一陣莫名的痛感。


    痛感很快便消失了,他也沒有太過在意,還以為是女兒出嫁情緒有些激動才導致的。


    傲北海看了一眼對麵花船的遠舟,朝國師使了一個顏色,國師朝他投去一個了然的眼神。


    人員已經就位,兩條花船之間立刻便有人鋪上了一條數米長的紅色木板。


    這紅色木板名為花橋,兩位新人將要在這花橋之上拜過天地父母,再立下終身相守的誓言,方算禮成。


    禮成之後,女方便由男方牽手帶到男方的花船之上,至此便是夫家的人,兩人的也算是真真正正的成為了夫妻。


    花橋架好之後,雙方的父母長輩便搬著座椅坐在了花橋的兩側,與此同時,花船和周圍的小船上共同奏起了歡快的新婚之樂,整個海麵上一片歡鬧祥和。


    周平身穿接親隊伍的紅色服裝,暗暗隱藏在了藍幽國的花船上,時刻緊盯著坐在花橋邊的曲象。


    午時已經馬上要到了,隻要這位一倒,局勢便會立刻混亂起來,自己必須時刻做好幫助遠舟的準備!


    “吉時已到!雙方新人上花橋!”


    伴隨著司儀官兒的一聲高喊,所有的奏樂之聲瞬間停止了下來,傲北海和遠舟也不約而同地站到了花橋之上。


    “這一走,你便是他傲家的人了,若是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兒就差人跟父皇說,父皇和整個藍幽國給你撐腰!”曲象眼看著遠舟站上了花橋,淚眼婆娑地說道“要是傲北海那小子敢欺負你,就算是我拚了老命也一定要教訓他!我的孩兒受不得一點別人的欺負!”


    瀚海國一方猶豫紫皇傲雪不在場,所以國師便作為傲北海的長輩坐在了花橋對麵,兩人並未多言,但是麵色都不約而同地有些凝重。


    遠舟聽到曲象的話,在蓋頭下麵冷笑一聲,布局了這麽久,這個害死自己所有村中長輩的家夥終於要死了!


    這些日子,每日對著自己仇人忍氣吞聲的活著,甚至還要叫他父皇,遠舟早就惡心的要死,今日終於熬到頭了!


    此時曲象即將身死,遠舟也不用再管他的情緒了,自顧自地走上了花橋之上,眼神冰冷地看著這位自己未來的夫君。


    “新人上花橋,執手拜天地!”


    遠舟和傲北海相視一眼,遠舟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牽住了傲北海的手,畢竟在曲象沒死之前,做戲還是要做全套才好。


    兩人隨著司儀官的指示,執手轉身麵朝大海,跪拜天地。


    “二拜高堂!”


    遠舟掃了傲北海一眼,拉著他的手轉身朝曲象拜去。


    曲象微微點了點頭,心中雖然感慨萬千,但終究是已經注定了的事,他也隻能認命了。


    眼看著遠舟站起身,曲象感覺自己的心髒跳動的越來越快,那股莫名的痛感再次襲來,隻不過這次比之前那次要強烈千萬倍。


    “額……”曲象麵色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心髒,緩緩從椅子上滑落了下來。


    此時曲象的眼耳口鼻之中都開始不斷地湧出鮮血,那模樣甚是駭人。


    “陛下!陛下您怎麽了!”距離曲象最近的蒼劍第一時間將曲象扶了起來,看到曲象七竅流血,蒼劍立刻朝身後大吼道“太醫呢!快傳太醫!”


    聽到蒼劍的大喊,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不對,遠舟裝作怔了一下,旋即立刻跑下傲北海跑到了曲象身邊。


    “父皇!父皇您怎麽了!”遠舟顫抖著握住曲象的手,焦急地問道“我父皇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蒼劍小心翼翼地扶著曲象,眼神淩冽地掃視了一圈周圍,咬著牙回答道“我也不知道陛下怎麽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隻能等太醫來了再說!”


    太醫很快便來到了現場,簡單檢查了一下曲象的狀態,沉聲說道“立刻抬到船艙裏,這裏人多混亂,我不便診治!”


    蒼劍一聽太醫嫌人多,立刻抱起曲象,大吼道“全給老子滾!延誤了陛下的治療,老子把你們的腦袋都砍了!”


    一聲大吼過後,混亂的人群終於安靜了下來,遠舟和蒼劍也借著這個時間將曲象帶到了船艙之中。


    此時的曲象體內的毒素已經滲透進了他的四肢百害,如今徹底爆發,短短片刻便已經已經有進氣兒沒出氣兒了。


    遠舟雖然心中大喜,但是表情卻依舊裝作悲傷地說道“父皇,您一定不要有時啊!”


    為曲象治療的太醫也是修仙者,他立刻調動木之真元,想要借此來為曲象先把命吊住。


    木之真元可以調動生機,愈合傷口,若曲象是受了傷,那這位太醫自然可以吊住曲象的命再進行診治,可令曲象陷入險境的卻並不是傷,而是毒!


    木之真元對於毒藥的限製極其有限,眼看著昏迷的曲象生機漸漸流失,淚流滿麵的遠舟心中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暢快之感。


    “是毒!陛下是中了毒!”太醫眼看著已經漸漸失去生機的曲象,長歎了一聲,朝遠舟說道“我剛剛探查了一番,這毒已經徹底侵入了陛下的五髒六腑、四肢百骸之中,就算是找到了解藥,恐怕也難以回天……”


    “難以回天?”蒼劍聞言如遭雷擊,他手臂青筋暴起,紅著眼睛抓住了太醫的衣領“什麽叫難以回天?你給我解釋解釋什麽叫難以回天!”


    遠舟則是哭的撕心裂肺,為了把戲做全套,她甚至哭得幾欲昏厥,嚇得太醫和蒼劍趕忙扶住了她。


    “公主殿下,您一定要節哀啊!若是您再出了什麽事兒,藍幽國的未來就完了!”


    太醫很明事理,作為曲象唯一的後代,盡管今天是曲幽的大喜日子,但隻要沒拜完堂,沒過了花橋,那就不算是成親,曲幽公主仍然是藍幽國唯一的皇室血脈擁有者!


    遠舟早就等著他說這句話呢。此時曲象已經徹底沒了生機,很難想象這樣一代北海雄主居然如此窩囊地被毒殺了。


    蒼劍雖然此時心中悲痛萬分,但他也讚同太醫的想法,今日這婚事無論如何也不能繼續下去了,曲幽作為此時唯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必須要嚴密保護好!


    “陛下駕崩之事瞞是不可能瞞得住的,況且現在外麵不光有我們藍幽國的人,更是有著瀚海國的無數雙眼睛盯著呢!必須想辦法先將場麵穩定下來!”太醫說著,轉過頭看了遠舟一眼,沉聲說道“曲幽公主,藍幽國現在隻能靠您了!”


    遠舟為了表現出自己的悲痛,裝作撕心裂肺地哭了許久,最終還是在蒼劍的諸般勸說下強行穩住了情緒。


    “蒼劍叔叔,我現在能夠依靠的隻有您了!您一定要幫我查出殺害我父皇的凶手!”遠舟眼眶通紅地說道。


    一旁的太醫再次仔細檢查了一番曲象的屍體,沉聲說道“最多兩柱香的時間,我一定將陛下所中之毒的種類以及中毒時間查出來!”


    此時船艙外越來越混亂,所有人都很關心國主曲象的情況,蒼劍眼看形勢漸漸混亂,便帶著遠舟走出了船艙。


    傲北海見到曲象倒地的時候便知道了這是遠舟所為,此時縱然多智如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本以為遠舟是想通過聯姻的方式順勢投靠自己,並在未來依靠自己未來瀚海國皇帝的勢力來找曲象複仇,誰能想象這丫頭的膽子居然如此之大,不僅真的向曲象出手了,更是讓藍幽國的一代國主倒在了自己女兒的大婚上!


    與國師簡單的商議過後還是決定靜觀其變,畢竟事關藍幽國國主的生死,還是不要冒進為好。


    遠舟和蒼劍出來的時候,傲北海依舊站在花橋上,眼神疑惑地看著兩人,問道“曲伯伯的身體如何了?”


    蒼劍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之前他就對這個紈絝太子厭惡至極,如今出了這種事兒,他很難步懷疑到傲北海身上。


    他稍微推了推遠舟,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重複自己剛剛在船倉內教她的話。


    遠舟裝作膽怯地看了蒼劍一眼,旋即握緊了拳頭高聲說道“我父皇受人毒害,剛剛已經——駕崩了!”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從藍幽國到瀚海國,從禮儀隊伍再到列座賓客,無不騷亂起來。


    “所有人安靜!”蒼劍取下自己背後的巨劍大吼一聲,將其狠狠地插在了船板之上,冷冷地掃視了一圈,旋即跪倒在了遠舟麵前。


    “今陛下遇難,曲幽公主乃是曲象陛下唯一的子嗣,當暫代藍幽國國主之位!”


    在座的諸位可能有人不認識曲幽這位極少露麵的公主,但蒼劍作為藍幽國第二強者,國主曲象的左膀右臂,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此時蒼劍跪倒在地是什麽意思還不夠明顯嗎?他想要力保下這位即將出嫁的公主,將這位曲象唯一的子嗣扶植成藍幽國的女皇!


    在座的所有人都傻眼了,這種情況出了曲象的一些心腹和真正忠於藍幽國曲式一族人之外,誰也不敢第一時間出來站隊。畢竟此事一出,整個北海的局勢都有可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此時站錯了隊,極有可能會要了他們的命。


    此時最蒙的無疑是傲北海,他沒想到事情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這個看似任他拿捏的小丫頭居然是真的使出手段將藍幽國國主曲象給弄死了!這倒是他看走眼了。


    可那麽問題來了,若是遠舟真的代替曲幽成為了藍幽國的女皇,那自己豈不是更沒有機會得到海皇體了?


    想到此處,傲北海剛想開口,藍幽國花船的船艙之中便又走出了一人。


    此人正是之前隨遠舟二人一同進入船艙的太醫,毋庸置疑,這位太醫也是忠於曲象曲幽父女二人的。他緩緩走到了遠舟身邊,噗通一聲跪倒在了遠舟麵前,眼角含著淚說道“老臣罪該萬死,沒能保住陛下的性命,不過老臣此時已經得知了陛下的死因,希望可以幫助公主將凶手繩之以法!”


    遠舟聽聞此言趕忙問道“我父皇究竟是怎麽被害的,你快說!”


    太醫看了一眼蒼劍,說道“陛下所中之毒名為百日喪命散,這種毒藥無毒無味,但是需要長期服用才可起效,服藥早期若是發現尚有辦法救治,但時間一長,毒素遍布全身便無藥可救!”


    “陛下應該服用此毒至少半個月了,我們隻找到陛下這半個月以來每天都吃過的東西,便能夠找到毒源!”


    在場所有人都皺起了每天,藍幽國國主曲象作為一國之主,每天的飲食禦膳房肯定是要變著花樣的給他做的,怎麽可能讓他一個月每天都吃同一種東西?


    別人不知道,但是這麽長時間以來一直守護在曲幽身邊蒼劍卻猛然想起一件事兒,陛下不是每天都會喝公主所準備的茶嗎?


    遠舟當然知道蒼劍會想到這上麵來,所以也裝作猛然想起地樣子,喃喃道“茶,莫非是我給父皇泡的茶有問題?”


    這種事情,自己說出來遠比別人說出來要好的多,這點道理遠舟還是懂的。


    此言一出,全場再次騷亂了起來,但是誰也不會懷疑到這位公主身上,曲象對這位公主的疼愛大家都是知道的,她怎麽可能會毒害自己的父皇呢?而且就算真的是她下的手,這時候自己說出來豈不是腦子有問題?


    蒼劍當然也不會懷疑曲幽,轉而看向了遠舟身旁的貼身婢女,沉聲問道“陛下這段時間喝的茶葉是否經由你手?那些茶葉是否還有剩餘?”


    “茶……”傲北海聽到這個字的時候,大腦飛速運轉,立刻就明白了遠舟的意圖!


    前些日子為了驗證遠舟的身份,傲北海確實以送茶的名義給遠舟送了幾包香料,若是這個女人想要陷害自己,將香料全部取出裝上帶有毒藥的茶葉……


    一切正如他所想,遠舟的貼身婢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顫抖著說道“冤枉啊蒼劍大人!每次公主殿下都是親手烹茶然後給陛下送去的,根本沒有第二個人經手過,就連瀚海國太子殿下送過來的茶葉也是公主殿下親自保管的,絕對沒有人能有機會下毒啊!”


    蒼劍轉過頭看了一眼遠舟,遠舟點了點頭,直視著蒼劍的雙眸“確實如她所說,從保存茶葉到烹茶送到父皇身邊,一切都是我親手辦的,我不知道為什麽父皇喝了我的茶會……”


    說著,遠舟再次抽泣起來,蒼劍則是敏銳地發現了婢女所說話中的一個人,這些茶葉居然都是傲北海送給公主的!


    “立刻差人去公主的寢殿中將剩下的茶葉取來!”蒼劍朝著手下喝道“一定要妥善保管,出了任何差錯我唯你是問!”


    傲北海聽聞此言立刻意識到了情況不對,站在花僑上大喊道“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藍幽國公主!她是假冒的!”


    遠舟心中一顫,但好在她也早有應對之策,她冷冷地掃了傲北海一眼,轉過頭有些愧疚地說道“之前我父皇聽說瀚海國太子傲北海乃是一個好色紈絝之人,為了不讓我受苦,父皇的確找人試圖代嫁,可那人已經半路逃走了……”


    “確實如此,此事並不是什麽光彩之事,整個藍幽國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原本我們已經與瀚海國達成了合約,承諾雙方永遠不再提起此事,可如今傲北海殿下為什麽要拋出這等醜事呢?”


    蒼劍此時看向傲北海的眼神中已經充滿了殺意。


    “難不成,是想要依靠此事掩蓋自己投毒殺害陛下的事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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