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周平等人足足在此等候了半個時辰唐明帝李淳昊才趕到此處。


    他一出現,所有人立刻跪倒在地高聲呼喊著。


    “參見吾皇萬歲!”


    李淳昊揮了揮袖袍,不鹹不淡地說道“都平身吧。”


    在場眾人紛紛起身安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靜待著李淳昊開口。


    被所在牢籠中的袁天罡雖然仍然沒有睜開雙眼,但靈覺敏銳的周平卻細心地發現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顯然是情緒逐漸緊張了起來。


    坐在首位的李淳昊並沒有先審理袁天罡的案件,而是目光慈藹地看向了周平笑嗬嗬地與周平攀談起來。


    “你就是本屆贏得仙院大試魁首的那個周平嗎?”


    周平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李淳昊施了一禮,低著頭回答道“學生周平,見過陛下。”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李淳昊感歎了一聲,朝周平擺了擺手示意他說話。


    待到周平再次落座,李淳昊的目光移到了牢籠中的袁天罡身上,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


    “袁天罡,你可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嗎?”他沉聲喝道“你險些害死了一位我大唐的曠世天才!”


    聽到他的話,袁天罡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目光十分複雜地看向了周平,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


    不過他最終還是因為某些原因忍住了,如今他就算是再有通天之能也決計沒有任何翻身的可能,為了他想要守護的人能夠活下去,就算李淳昊今日把天大的罪行扣到他頭上,他也絕對不能搖頭說一個不字!


    看到袁天罡表情的一霎那,周平心頭一顫,如果袁天罡所遭受的這一切真因自己而起,他此時絕對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眼神之中怎麽可能還會出現這種複雜之情?


    “你為何要殺他?”李淳昊皺著眉頭問道“難道就因為他在生死戰台上打傷了你兒子嗎?”


    所有人都看向袁天罡,袁天罡則是微微一笑,旋即輕輕點了點頭。


    “沒錯,一個區區小國來的毛頭小子也敢和我兒子作對,殺了也就殺了!”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就連李淳昊也是愣了一下,雖然兩人之前早就已經達成了默契,但他沒想到袁天罡居然回答的這麽幹脆,連簡單罪的辯解都奉欠!


    就在所有人都在為袁天罡這句話目瞪口呆的時候,周平卻微眯了雙眼,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


    “混帳!”李淳昊怒不可遏地指著袁天罡罵道“你一個堂堂欽天寺主事,居然因為兩個小輩之間的爭鬥而痛下殺手,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大唐黎民百姓嗎?”


    “沒錯!”坐在周平身旁的李淳玉也冷聲附和道“欽天寺主事親自跑到萬獸林襲殺我長安仙院的一個小輩學子,你袁天罡這麽大的歲數都活到狗身上了嗎?”


    “不過一個小輩而已,殺了也就殺了,倒是你李淳玉為何如此緊張他?難不成你這位大唐長公主老樹抽了新芽,想要換換口味嚐嚐鮮?”


    既然袁天罡已經自知翻盤無望,也就不再繼續掩飾了,這麽多年李淳玉一直都在步步緊逼,他老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時不罵更待何時?


    況且現在他罵道越狠,他的形象也就越像因醜事暴露而窮途末路的瘋子,這場戲也就就做的越真。


    李淳玉這輩子哪挨過這般辱罵,當即就要運轉玄氣出手,袁天罡則是冷眼看著無能狂怒的李淳玉,仿佛是想激怒她趕快出手了結了自己!


    不過還未等李淳玉出手,李淳昊便已經被他氣的連連咳嗽,整張臉都寫滿了憤怒。


    “斷脊之犬,還如此隱隱狂吠,這就是欽天寺主事的本事?”周平挑釁地朝袁天罡挑了挑眉毛,譏諷道“果然是什麽樣的老子就有什麽樣的兒子,整個長安的廢物都趕在你袁家一家了!”


    袁天罡目光冰冷地看向周平,一字一句地說道“周平,我告訴你,沒有人可以傷害我兒子,誰也不行!”


    這句話雖然並沒有什麽問題,但周平心中卻立刻豁然開朗,這個一直困擾著他的巨大謎團此時也因袁天罡這句話徹底浮出了水麵。


    但是有所察覺的周平絲毫不敢將自己的喜怒表現在臉上,反而是繼續用譏諷地語氣朝袁天罡說道“不過是一家子廢物而已,昔日我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今日我要請陛下前來聖裁你的罪行,你爹是不是還要托夢來找我的麻煩啊?”


    開玩笑,張小月可是號稱長安第一臭嘴,周平跟他耳濡目染了這麽久怎麽可能還學不會幾句垃圾話?區區一個袁天罡而已,要是再敢還嘴,周平必讓他祖墳不保!


    眼見周平這般囂張跋扈,首位的李淳昊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了一絲笑容。


    如果這小子是一個冷靜、睿智、懂得隱忍的大材,那自己無論付出何等代價也要除掉他,可若周平隻是一個空有修行天賦和超強戰力的狂妄之人,那一切就好解決多了。


    其實李淳昊如今對周平會有這種評價也很正常,在當初仙院招生的時候他便強闖城門,在登龍台挑釁諸多學子,如今周平一共才來長安多久?光是生死戰台他就上了兩次啊!


    再加上他今日刻意這般張揚,饒是李淳昊這般心思縝密之人也難免會覺得周平是一個修仙天賦極佳但卻生性狂妄的毛頭小子。


    就在兩人對峙之時,靈覺敏銳的周平突然發現袁天罡的右手食指似乎在不停地敲擊著自己的膝蓋。


    他的動作十分隱秘,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有所察覺,就算是真的有人察覺到了他的動作恐怕也不會多想,隻當是他在麵對審訊時緊張的無意之舉。


    但是周平不同,他是全場唯一對真相有所質疑之人,尤其是在袁天罡說完那句沒有人可以傷害他兒子之後更是如此。


    他想告訴自己什麽!他是想要通過這個動作給我傳遞信息!


    周平裝作憤然地坐會了座位上,看似是不再與袁天罡繼續爭執,但他的餘光卻一直觀察著袁天罡右手食指上的動作。


    他的食指先是迅速敲擊膝蓋七下,七下敲擊之後略微停頓一個呼吸,再迅速地敲擊三下,三下敲擊之後又停頓,最後再敲擊四下。


    袁天罡將這一連串動作重複了無數遍,而後抬頭看了一眼周平。


    後者一直都在與李淳昊等人商討著對袁天罡的處理辦法,仿佛根本沒有將他食指隱秘的動作放在心上。


    袁天罡自嘲著笑了笑,原本他還寄希望於能夠看懂他的暗示,在他看來這個年輕人頗具慧根,應該可以察覺到異樣,可現在看來應該是他想多了吧……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周平心中其實早就暗暗將袁天罡的暗示記在了心中,他此時所有的行動表現都是為了不讓李淳昊生疑而已。


    由於袁天罡的身份特殊,在場所有人商討了許久也沒能商討出一個結果來,周平為了附和李淳玉,也為了將自己的‘人設’包裝到底,一直叫囂著要將袁天罡斬首示眾;而三位陪審的大唐重臣卻認為,袁天罡一生勞苦功高,如此草率地斬殺實有不妥,不如將其軟禁起來,終身禁足,這也算是給大唐臣子一個交代,不至於寒了臣子們的心。


    兩方對此一直爭論不下,沉默了許久的李淳昊實在是不堪其擾,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看向三位陪審的重臣說道“你們的心情我都理解,但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我若是真的輕饒了袁天罡,於周平不公啊!”


    說著,他又轉過頭看向周平兩人,沉聲說道“袁天罡追殺長安仙院的學子的確罪不可恕,你們作為受害的一方要求重罰他也沒有什麽不對,但他畢竟沒有真正傷到周平的性命,不是嗎?”


    李淳昊語氣有些悲傷地說道“袁天罡追隨我多年,如今他犯下如此大錯,我也有著莫大的責任,今日我親自前來審訊他,不僅僅是為了讓他認罪伏法,更是想為我這麽多年來的禦下不嚴之錯前來向你們二人告罪……”


    “陛下萬萬不可!”眼看李淳昊想要朝自己行禮認錯,周平立刻裝作驚慌失措地跪倒在地“一切皆是袁天罡咎由自取,陛下何錯之有啊!”


    “皇兄,不過是一個逆臣,你何必如此袒護他!”李淳玉心中的怒火已經到達了極點,她沒想到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李淳昊還要為袁天罡求情,這不是在逼她爆出當年之事嗎!


    “畢竟我們有著幾十年的君臣之情,我何以忍心下此殺手啊?”李淳昊麵色悲戚地說道“淳玉,饒過他一命吧,就當皇兄這麽多年來欠他的……”


    李淳昊此言一出支撐李淳玉理智的最後一根神經也繃不住了,她緩緩站起身跪倒在李淳昊麵前,沉聲說了一句話。


    “如果陛下執意要饒袁天罡一條生路,那皇妹今日便將一切都和盤托出,也好讓這天下知道知道,這位曾經的欽天寺主事究竟有多麽的罪無可赦!”


    被關押在囚牢中的袁天罡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出好戲,心中略有些感慨。


    李淳玉啊李淳玉,怪不得陛下一直都無需在你身邊安插密探,你所思所想,那個皇座上的男人心中怕是早就一清二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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