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段時間都發酵,周平已經儼然成為了整個人族的象征,從大唐皇朝到各大附屬國,上至王公權貴,下及幾歲孩童,戰神周平的名字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身為大唐皇朝的皇帝,李嗣的耳中自然也傳入了這些消息,現在的李嗣心情不可謂不複雜,他一方麵對周平守住萬獸城而感到高興,另一方麵又擔心周平將會從此脫離他的掌控,成為下一個類似袁天罡的人物。


    當年的袁天罡雖然並為生出謀反之心,但他卻因自身實力和勢力太過為李淳昊所忌憚而最終難逃一死,今日的周平比之袁天罡當年聲勢更為浩大,難道最終自己也將會走上父皇的老路嗎?


    現在李嗣的心情十分雜亂,人都是會變得,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在登基之後整個人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周平也是人,他難保不會和自己一樣性情大變。


    兩人曾經是生死兄弟,但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兄弟為了權勢利益最終反目成仇的?


    獨自坐在龍椅上的李嗣思忱良久,最終說到“等萬獸城方麵的事務處理的差不多了就讓周平楚離他們回來吧,理由,就說朕要給他們封賞吧……”


    接下命令的自然是影子,隻是他敏銳的注意到,這次李嗣用的是朕而不是我!


    兩人風雨同舟了這麽多年,此時也終於要因為利益而產生糾葛,曾經的他們都想要成長,但在成長起來之後,卻又不得不麵對這些紛紛擾擾,或許這便是成長的代價吧。


    聖旨很快就傳到了楚離那邊,楚離在這些事情上的心思自然比周平要縝密一些,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終於還是拉開了帷幕……


    一個月之後,人族前線七大戰區全部收付,獸族退兵萬獸林,偌大的萬手平原之上,再沒有了無邊無際的鮮血和屍骨,這場戰爭,終於結束了……


    曆時一年零兩個月,人獸兩族死傷士兵超過百萬之數,自千年前聖戰以來,這是規模最大的一場戰爭,人族七大戰區將士團結一心,主戰營盤,附屬國援軍,城衛軍各部為了保衛疆土奮不顧身拚死作戰,造就了許多雲悲挽歌……


    麓山戰場慷慨赴死的戰鼓營,林城那五千與勢與城池共存亡的城衛軍……


    一個時代,必須要有人站在那個位置去犧牲,古往今來皆是如此,戰鼓營是如此,林城守軍是如此,周平更是如此,他們站在那個位置挺起了胸膛,在獸族進攻最凶惡的保住了人族的最後一絲希望,那灑在戰場的每一滴血,都是他們活過的證明!


    又過半月,周平出山,他身上的隱患雖然尚未完全解決,但卻也難以對他造成太多影響。


    走出房間的周平抬頭望向天邊朝陽,請閉上雙眼感受著世間的一切,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微風拂過他的發梢,終於,一切終於都結束了。


    周平先是找到了楚離,此時的楚離已經將前線的事務處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事務交給陳必安和穆如青處理也沒什麽問題。


    “什麽時候回去?”周平問道。


    “隨時。”楚離笑著說道“一直都在等你出關,其實也沒什麽好安排的,都是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兒而已,你兄弟張漢中是個好手,處理這些事務的能力可不比你差多少。”


    周平嗬嗬一笑,當年在南國的幾個兄弟中小海做了皇帝,自己成了人族之光,張小月雖然一直跟在自己身邊沒什麽名聲,但他的追月魂種卻使得他擁有極強的戰鬥力,唯有張漢中,周平不想把他落下所以一直都在有意無意地培養他的能力,好在這小子也爭氣,經曆了這麽多,終於成長成獨當一麵的強者了。


    看著一臉傻笑的周平,楚離思索了一下,然後麵色有些凝重地說道“這趟回長安城,恐怕會出現一些特殊的情況,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特殊情況?”周平一臉不解地問道“什麽特殊情況?”


    聽到周平這麽問,楚離長歎了一口氣,問道“周平,你知道你最大的弱點是什麽嗎?”


    “弱點?”周平皺起了眉頭,一時間有些不明白楚離的意思。


    “你太信任你身邊的人了。”楚離徐徐道“當初你在宋溫言身上就吃過這樣的大虧,這次可要長點兒記性了。”


    經過楚離這一點撥,周平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李嗣會對我動手?”


    楚離緩緩搖頭道“動手倒是不至於,不過肯定會對你進行一番打壓,尤其是你我現在手中的軍權勢必會被剝奪一部分。”


    “帝王製衡之道嗎……”周平長出了一口氣,旋即笑著聳了聳肩“他想要那就給他好了,我本就不是為了金錢權勢這些東西才來到前線打仗的。”


    楚離深深地看了周平一眼,並沒有再多說什麽,因為他知道,就算他再怎麽說也是沒有用的,他最了解這小子的脾氣,一旦是周平認定了的人,除非是像宋溫言那樣把他給賣了,否則這小子絕對不可能對他們生出提防之心。


    不過這也不算是壞事兒,路還是要讓他自己走的,這場仗打下來,楚離就隻打明白了一個道理,自己安排給周平的路不一定是他想走的路,有些事兒不讓他自己去經曆,有些虧不讓他自己去吃,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明白的。


    為了防止獸族反撲,周平他們這趟回長安城時並沒有帶走多少將士,隻是帶了一些近衛和親信。


    楚離把陳必安、穆如青,張漢中以及閻羅軍的老部下們都留在了前線管控大局,就算獸族真的要反撲,他們也能最快做出反應。


    眾人離開前線軍營,踏上了回歸長安城的道路。


    這一路上,最興奮的當屬張小月了,這次回歸的路線經過霧隱山,他終於可以回去看看他的妻兒了。


    在前線軍營的時候周平就曾經和張漢中為爭當孩子幹爹一事吵得不可開交,這次倒好了,張漢中留在前線沒回來,周平可是要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眾人一路前行來到了霧隱山,楚離聽說張小月在這裏安家了,便留了一分私心,下令讓部隊在這裏休整一天。


    眾人換上常服,一路來到了張漢中之前經營的那家當鋪中,可還未等眾人進入,周平便聽到當鋪裏傳來陣陣爭吵聲。


    張小月剛想要衝進去,周平卻一把將他攔住了,示意他先不要衝動。


    “這條街的所有鋪子都把錢交了,你不交錢是想等著爺在你腦袋上開個窟窿嗎?”


    “我……我們這個月的錢已經交過了,怎得還要交?”


    張小月眉頭一皺,說話之人是他臨走之前留下的管家,難不成有人敢收保護費收到自己頭上了?


    就在周平還在猶豫之際,屋裏突然傳來一陣乒鈴乓啷的雜亂聲響,張小月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隻見一個潑皮混混拿著一把尖刀抵在老管家的脖子上,他的手下正從錢匣中搶錢出來。


    “不行!這是我們掌櫃的給孩子看病的錢,你不能拿走!”老管家看混混們上手開搶,命都不顧地護住錢匣。


    那混混剛想動手,張小月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稍微運轉真元便硬生生地將他的胳膊給扭斷了。


    領頭的混混發出一聲慘叫,其他手下也都朝張小月這處看來,此時周平也帶著楚辭走進了屋裏,他冷冷掃視眾人一眼,哪怕周平沒有動用任何真元玄氣,這在沙場血與火中磨煉出來的氣勢和眼神也足以讓這些石井混混膽寒的了。


    張小月一把將人甩飛出去,然後扶起了老管家,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


    周平眉頭微微一皺,輕按了一下張小月的肩膀,示意他先不要衝動。


    “你們是什麽人?知不知道我是誰的人?敢對我動手,你們的命怕是不想要了!”雖然胳膊被擰斷了,可那小混混仗著自己有靠山依舊還在嘴硬叫囂著。


    “哦?”周平冷笑一聲問道“我倒是想知道知道你是誰的人。”


    “我是趙城主的人!”那小混混冷聲道“要是惹怒的趙城主,你們別想再在霧隱城有立足之地!”


    周平微微眯起了雙眼,胸中無名燃起一股怒火,他憤怒不是因為這個混混搶劫傷人,而是自己和兄弟們在前線拚死拚活地保家衛國,在這後方安定之地的一城之主居然為了一己私利搜刮民脂民膏,就連前線軍人的家屬都敢欺壓!


    “滾回去,告訴你們趙城主,我一定親自拜訪他。”周平冷聲說道。


    那小混混原本還還想說些什麽,但當他看到周平那冰冷的眼神後卻又咽了回去,立刻帶著手下人灰溜溜地逃走了。


    “你是……掌櫃的!”老管家抓著張小月的手臂,眼中漸漸泛起了淚光。


    “是我。”張小月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是我回來了。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兒,管家你全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聽著管家的講述,張小月漸漸了解了他離開這一年多以來發生的一切。


    褚清平在老管家的幫助下漸漸接手了張小月之前的產業,在她的經營下,張小月的產業越來越大,很快褚清平就成了霧隱鎮有名的富商。


    不過好景不長,前線戰事吃緊的消息傳來後,之前的城主和大部分城衛部隊被抽調上了戰場,而這新上位的城主據說是長安城六大世家中的外姓子弟,剛剛上位不久就開始大肆收刮民脂民膏,尤其是對褚清平名下的產業更是不斷打壓。


    自古商不與官鬥,再加上那段時間褚清平臨盆在即,她隻得無奈對這位新上任的城主繳納保護費以保證安全。


    原本褚清平以為等自己孩子生下來便可以騰出手腳和這位趙城主好好掰掰手腕兒了,可新出生的嬰兒卻是體弱多病,褚清平為了給孩子治病這幾個月以來一直四處奔走,拜訪名醫,可直到積蓄都花光了也沒見孩子有所好轉,如果再這麽下去,恐怕走投無路的褚清平就要變賣產業了……


    聽了這些話,張小月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決堤而出,他用自己僅剩的左手不斷地擦著眼淚,哭聲漸漸變得沙啞。


    他不知道這一年多以來褚清平竟帶著孩子過的如此艱辛,她再怎麽堅強終究是一個女人,為了守住丈夫的產業,為了治好孩子的病,她隻能咬著牙自己堅持著,沒人知道她在那些無眠的長夜中抱著哭嚎的孩子流了多少的淚,更沒有人會在她最艱難的時候抱一抱她……


    周平此時表情複雜地握住楚辭的手,張小月是為了他才拋妻棄子上戰場的,褚清平也本不該承受這麽多的苦難……


    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就在眾人無言之際,一個瘦弱的身影披著衣服從雨中跑進了當鋪中。


    “張管家,快去把暖爐燒起來。”褚清平摘下披在頭頂的衣服,然後小心翼翼地揭開懷中的繈褓輕聲道“外麵不知怎麽就下起雨了,我怕孩子著涼了。”


    張小月看著眼前這個消瘦女子顫抖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褚清平此時也終於將注意力放在了屋裏的幾人身上,她的目光掃過周平和楚辭,最終定格在了張小月身上,兩人四目相對,張小月走到褚清平麵前輕輕撥動了一下她被雨淋濕的發梢,然後一把將她和孩子抱在了懷中。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張小月沙啞著哭泣著,站在周平身邊的楚辭此時也悄悄抽泣了一些,周平握了握她的手,鼻子有些發酸。


    褚清平伏在張小月中小聲啜泣著,不過當她看到張小月肩膀上新添的兩道傷痕,旋即嚎啕大哭起來。


    這個一生要強的女人終於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麵前卸下了自己所有的防備,此刻她終於有了依靠,終於能像一個正常女人那樣柔弱一次了……


    那年那雨,那歸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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