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說沒事了,有他在啥也不用怕!替我謝過嫂子,順手抱起我摟進懷裏。


    我很意外他會來,他是平日根本不來村裏閑逛的那種人,除了那幾間破草房,再就是進山采藥,其餘地方一概不去。


    他好像一點也不怕,就那麽抱著我,路上撿起跑掉的鞋給我穿上,繼續往大夥兒都紛紛逃離的馬家院子走去。


    我緊張地摟著師傅脖子,說咱不是來找鞋的嗎鞋都穿上了咋還往前走


    師傅說有點事要辦,一會就好。


    我告訴他害怕,咱能不能回家!


    師傅說不用怕,就這幾百年道行的小狐妖,抬手就滅它,不能讓它出來禍禍人!


    我心想平時也沒見師傅有啥本事啊他哪來的底氣說這話


    沒等我多想,師傅已經抱著我進了院子。


    借著昏暗的燈光,依稀看見被附了身的吳老八媳婦,不知從哪扯了藤條正在狠命地抽著吳老八,抽的他一點反應也沒有,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我一愣,難道剛才在身後追來的腳步聲,不是她嗎那又是什麽東西


    馬老太太和那黑棉襖老頭不見蹤影,估計嚇得躲著不敢露麵,看來這事兒指望不上他們了,以他們的能力也解決不了。


    師傅沒說話,輕輕把我放下,隻見他一甩手,幾點微弱的亮光從棉襖袖口裏擊射而出。


    再看那幾點亮光迎風暴漲,轉眼間就變幻成一簇簇刺眼的火苗,隨風跳動,在黑夜裏透著妖豔的紫紅色。


    下一瞬,那幾簇火苗拖著長長的尾巴恰似流星般,飄落在‘吳老八媳婦’周圍,將她退路封死。


    我看的驚奇,從沒見過師傅露過手,今天一見,突然覺得師傅形象高大起來。這個平日裏邋邋遢遢的農村老頭,有了一絲飄逸的仙風道骨。


    ‘吳老八媳婦’渾身一哆嗦,似乎是察覺到危險,扔了抽打吳老八的藤條,扭頭衝著師傅齜牙咧嘴咆哮,那聲音根本不是人聲,聽起來倒像是被激怒的野獸!


    “哪鑽出來的出道仙兒,我勸你別找不自在,多管閑事可對你沒個好!”‘吳老八媳婦’威脅師傅道。


    “此事是姓吳的不對在先,委屈你了。不過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也該消消氣,是時候收手為你以後修行路考慮考慮,再這麽一意孤行失手殺了人,怕是你家長輩來了也保不住你!”師傅語氣不鹹不淡,輕描淡寫說道。


    “呸,屁話!少在那充好人,敢情他毀的不是你肉身,你當然可以站著說風涼話!”‘吳老八媳婦’一手掐著腰,一手指著師傅破口大罵。


    “我幾百年道行,馬上就要修出人身,就被這畜生毀了,今個兒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要講理!搬出仙條來也定不了我的罪!再不行我就請我家老祖宗出來評評理!”那‘吳老八媳婦’越說越氣,絲毫不給師傅麵子。


    師傅緩和一下語氣,耐心勸導:“也正是你沒犯到仙條,是那姓吳的作孽,我才好言相勸!否則一道五雷符早把你劈的魂飛魄散!”


    “我讓他吳家給你立廟修身,早晚三叩首,晨昏一炷香,給你供奉香火還不成不出多久定能還你真身,沒準還能更進一步!”師傅不死心,勸說道。


    “沒門!想都別想,我就偏讓那姓吳的全家今晚死光光,解我心頭之恨,我看你這臭出道的能奈我何!”那狐狸尖著嗓子囔囔,不想罷手。


    “嗬嗬!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肯退讓一步,那就打到你服為止!讓你瞅瞅我白問天有幾分手段!”


    “白問天你是白問天!東北第一仙師白問天!”狐妖尖著嗓子叫嚷,聲音由疑問、驚訝轉為濃濃的恐懼!雖然天黑看不清那狐妖的臉,不過聽聲音我猜它麵色一定不好看。


    師傅不在廢話,左手飛快掐了個印決,大喝一聲:“定!”


    隻見先前圍繞在‘吳老八媳婦’四周那些沾了紫焰的符籙,以特定路線疾速飛轉,瞬間貼在了她身上。


    那符籙像是有生命活了一般,不安分地扭動著,彼此之間有了絲絲縷縷脈絡聯係,形成一張亮晶晶的法網,勒進肉裏,轉瞬間火焰升騰,將她身子吞了進去!


    ‘吳老八媳婦’像是渾身澆了汽油,“呼”的一下,被淡紫色火焰裹成了火人,滋啦聲不絕於耳,伴隨著一股股糊巴拉啃的皮毛焦臭味!


    “啊啊啊……你個臭出道的,竟然下狠手壞我道行,我跟你拚了!”


    隻見一道模糊的影子從“火人”身體裏跳脫出來,奔著師傅和我衝了過來!我嚇得趕忙躲在師傅後麵。


    那道影子離體,“吳老八媳婦”噗通一聲栽倒,說來也怪,那包裹著渾身的紫色焰火疏忽間沒了,好似從未有過。


    再看那道模糊的影子速度極快,轉眼間撲到近前!


    “哼!不知死活!”師傅絲毫不慌,從容淡定,隻見他雙手翻飛,快速捏了印決,大喝一聲:“九天神雷,聽我號令,渡滅妖靈,急急如律令!起!”


    我瞪大了眼睛,隻見師傅渾身有劈裏啪啦的銀色電弧跳動,像是套上了一層雷電鎧甲,就跟電視機裏演的一樣!簡直像是神人下凡,震撼人心!


    那狐妖身形沒有撞上來,離著幾米遠突然轉身奔著牆外逃了,隻是遠遠的留了句咬牙切齒的狠話:“該死的出道仙,哪怕你真是白問天,也莫以為姑奶奶我就怕了你!他吳家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今個兒這事不算完!有能耐你就保他家一輩子吧!今日之仇我他日必當加倍奉還!”


    原來那狐妖狡猾,它自知跑不掉,便以進為退,佯裝要拚命,卻早就想要逃跑!


    師傅也沒想去追,散了印決,渾身劈裏啪啦的電弧消失不見,又成了那個邋裏邋遢的糟老頭子。


    我吃驚的望著眼前不起眼的師傅,平日裏我一直以為他就是農村普普通通的老頭,沒想到真人不露相,竟然是個高人!


    我突然萌生想要像師傅一樣強大的想法,問他咋才能像他這麽厲害師傅哈哈大笑,聽起來很高興,弄得我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師傅說,我自帶仙緣,是帶著任務出生的。那些未修出人形的山野精怪都會爭搶著上我身,這樣會讓它們提前領悟修出人形的契機。我命中注定會成為出道仙師,曆劫修行。也是這次經曆,歪打正著讓我覺醒了本命原神。


    此時我有滿肚子疑問要問。


    師傅名字叫白問天為啥以前我問起他總是支支吾吾不肯說


    聽那狐妖說,白問天是東北第一仙師,眼前這老頭當真那麽厲害


    還有師傅從哪裏來為何執意要收我為徒


    還有師傅說我自帶仙緣,是帶著任務出生的,還說我命裏注定成為出道仙師,又是啥意思


    本命原神又是啥


    …………


    隻見師傅一擺手,摸了摸我腦袋,似是看穿了我的小心思,輕輕對我說,有什麽問題回去再說。


    師傅拍了拍手,招呼我回家,說是我娘包了酸菜肉孜拉餡餃子送來了。


    我問師傅倒地的那幾人咋辦,師傅說不打緊,今天沒事了,以後再說。


    回到師傅那幾間草屋,我滿屋找餃子,師傅笑著說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沒一會果然爹推門進來了,拎了個鋁飯盒,還有瓶榆樹大曲燒酒。


    我急忙掀開飯盒,當真是酸菜肉孜拉餡的,可香了!


    我問師傅是咋知道的,師傅一咧嘴,露出滿口黃牙,告訴我天機不可泄露也,然後就和我爹坐著拚酒,你來我往,還說什麽“餃子酒,餃子酒,越喝越有!”


    似乎是把我一肚子的疑問遠遠拋到後山野地裏,看著他倆喝的盡興,我也沒敢打擾,怕挨揍。


    經過師傅這一整,吳老八媳婦還真不瘋了,後來聽說人是保住了,但留下了後遺症。聽說是腰不太好,平時也幹不了重活,特別一到陰天下雨,那基本上就是癱在炕上下不了地。不過那小娘們兒是歌舞廳出來的,平日裏也不幹啥活,都靠吳老八養著。


    吳老八經過這件事也折騰個半死,聽說腿折了一條,兩邊腰子都被藤條抽壞了,晚上再也搞不成那事了。半邊臉也破了相,刻下幾道深深的疤瘌,吳老八成了吳老疤。


    背地裏人們都說這是吳老八平日裏作孽太多,他日因今日果,狐仙兒讓他長記性呢!


    至於那逃走的狐仙兒,一時半會也沒找上門來,害得我提心吊膽過了好多天,反倒是師傅該吃吃該喝喝,絲毫沒往心裏擱。我覺得可能是看師傅這老頭太猛,怕打不過不敢來報複了。


    在師傅勸說下,吳家聽從師傅的話,在山裏那個打狐狸的大砬子底下,立了個狐仙廟,又用白麵餑餑塑了個狐狸肉身像,聽說吳老八全家日日供奉香火,早晨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撅腚磕頭燒香。


    而師傅也是一戰成名,成了十裏八村頂頂有名的先生,不過這些都是後話。


    當晚我早早吃了餃子去睡,折騰半天連累帶嚇的,很快睡著了。


    隻是隱隱約約聽見他倆一邊喝酒一邊侃大山,師傅說什麽他算過了,現在該是時候了,得開始了。


    爹也喝了不少,大著舌頭啷嘰的,說一切都聽你的。這孩子命本來就是你救回來的,沒有你就沒有他,你也沒兒沒女,等你老了就讓風兒這孩子給你養老送終。


    師傅沒吭氣,也不知道想啥呢,再後來我就睡熟了。


    第二天我早早醒了,一骨碌爬起來就看見他倆東倒西歪躺在炕上。


    我搓了把臉正打算找狗剩子去大河套翻魚窩,冬天河套裏魚一窩一窩的聚一起貓冬,瞅準了鑿開冰窟窿,一會兒能舀一大桶。


    什麽鯽瓜子、大泥鰍、沙裏趴、竄丁子、鯰魚、花裏棒,運氣好還能碰上真蛤蟆,也叫林蛙,特別是母的一肚子油和籽,賣的可貴了!要是有蝲蛄就更好了,那玩意把後腚掀開,扯著中間有個尾巴尖一拽,連著腸子粑粑就煽完了,撒上鹽巴串上串兒一烤,賊拉香,那味道絕了!


    我剛要出門就被師傅迷迷糊糊的叫住:“今個兒是禮拜六吧小風,哪也別跑了,跟師傅進山,有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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