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如菩提樹,心似明鏡台,時時勤拂拭,不教惹塵埃。”


    雲中盤膝而坐,額頭已然見汗,方才吞噬了幾十個靈魂,在取得他們的記憶和知識等靈魂力的同時,也將那些負麵情緒一並吸收了進來,貪婪、恐懼、仇恨、邪淫,記得雲中第一次吞噬靈魂時,被這些負麵情緒折磨得死去活來,幸而在關鍵時刻,想起了那場大夢中神秀大師所做的傳世偈語,保持了一線清明,用水磨工夫將這些負麵情緒一點點清除出自己的識海。


    第一次操作時,足足花了五個時辰才將靈魂淨化完畢,但現在已是輕車熟路,隻花了大約半個時辰,便將那些雜念清除幹淨,隻吸收了一些最精純的能量。


    “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有這一手啊。”


    帳外不遠處,站著一男一女,奇怪的是,雖然在深夜,但杜克部的守夜人一直在兢兢業業的巡視著,但這兩個人站在那裏,卻是根本沒有人能夠看見,他們似乎是與周圍環境完全融為一體了。


    那女子不施鉛黛,卻美得令人心醉,而那男子卻是胡子拉碴,神情蕭索。


    “還怕他因吞噬生魂而迷了心智,好在這小子年紀雖輕,心性卻成熟得很,不必擔心了。”美貌女子輕輕一笑,足以顛倒眾生。


    男子微微點頭,卻依然有些皺眉:“居然自創了陰毒的煉化生魂之法,剝奪人的輪回,造孽啊!”


    美貌女子卻說道:“除去極個別的例外,人的靈魂前往六道輪回,還不是會被灌下孟婆湯,懵懵懂懂的去轉世投胎,積累一生的情感、記憶,都不過是六道輪回的養料罷了。他這樣做,也沒什麽大害,他能做到不迷失自己,就是很難得了。你幾百年才找到一個勉強夠資格做徒弟的,就別再對他要求太高了,我們修的是殺伐之道,又不是孔老二,要修仁崇禮。”


    男子點頭,微微一笑。


    女子卻是露出了小女孩的雀躍之態:“從那件事過去一千年了,都沒見你笑過,看來你前麵的不滿都是假的,對這個弟子,你是非常滿意的,是不是?”


    男子語塞,卻也沒有否認,那個年輕人雖然過於神秘,且性格狠厲,但心性堅定,悟性超強,作為他的弟子確實夠格了。


    腳步一抬,已是走進了帳內,那美貌女子捂嘴一笑,也跟了進去。


    雲中心念一動,睜開眼睛,見麵前突然多了兩個人,不由大吃一驚,正待開口,卻見那美貌女子玉手一揮,雲中隻覺身體不受控製一般,動彈不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小弟弟,別緊張,是有好事情等你哦。”美貌女子笑顏如花,傾國傾城也難得見。


    那個胡子拉碴的男人走上前來,目視雲中,兩人雙目對視,雲中隻覺對方目中有如大江大河,又如崇山峻嶺,自己的意識似是漸漸要迷失其中,心中大急,當下默念:“心似明鏡台,”緊守靈台,保持一線清明不失。


    那男子臉上露出一絲驚容,連忙退開:“好堅定的意誌!”他本想潛入雲中識海去窺探一番,卻不料雲中意識猶如鐵鑄,竟是無孔可入,以他之能,若是再要強行突入也不是辦不到,不過那樣雲中會受損傷,是以不得不放棄。


    隨即一指點在雲中胸口,雲中隻覺一股清冷的真氣自胸口乾脈傳入,在體內八脈遊走,此時雲中已是發覺對方似乎並無惡意,而且以對方之能,定是遠超天階的強者,若有惡意,自己也是無可奈何,索性不運功反抗,任對方真氣在體內八脈走了一遭。


    隻見那男子臉上驚愕之色更深,那女子疑道:“王爺,發生了何事?”


    那王爺低聲道:“無惡意!”卻是衝著雲中說的,隨即輕輕一拂,解開了雲中禁製。


    雲中正欲開言,卻聽那王爺搶先問道:“你的八脈是圓滿的?”那女子一聲驚叫:“八脈圓滿,如何做到的?”


    雲中已經冷靜下來,知道這二人了得,既已查知自己八脈圓滿,也沒必要隱瞞,遂坦然告知:“發現八脈圓滿的好處,遂自毀經脈,散功重修了。”


    那女人歎道:“好狠!”


    王爺卻是若有所思,良久之後,問道“是不是因為我畫在帛畫上的那一式弓術?”


    這次換到雲中大驚失色了,那帛畫看起來至少是數百年前的東西了,而麵前這個王爺看起來不過是四十來歲罷了。


    “不要懷疑,小弟弟,這位就是大商屬國,有窮的前任大王,後羿。”


    這個名字在大商甚至是整個世界都是響當當的,一千年前,據說是有兩大帝君在虛空交戰,撞斷了天柱不周山,無數天上的魔獸掉落到了世間,橫行無忌,殺人如麻。幸好有窮國出了一個強大的弓箭手,一人一弓走天下,將那些可怕的魔獸一一誅殺。


    後羿目視雲中,眼中還是帶著一絲驚奇:“那帛畫是我射殺鑿齒之後,隨手塗鴉而成的,帶著我當時殘留的殺意,你能夠從中領悟出逐日箭法來,說明你悟性驚人。”頓了一頓,“其實我也察覺了,這款戰技要發揮出最大威力,需將八脈達到平衡狀態,我當時是通過反複訓練來達到最好效果的,咋沒想過散功重修呢。”他當時反複訓練了幾年,也才把逐日箭法的威力發揮到了七成,今天看到雲中,再回頭想想,頗為懊惱,要是當時他也想出散功重修這一招,一定會把幾個主要戰技都練到完美狀態。


    美貌女子看著他倆,頗為無語,什麽樣的絕世狠人能想到摧毀自己已經練成的經脈重修這一招啊。


    後羿說道:“你學會了我的逐日箭法,也算是和我有些緣分了,我們長話短說,你願意做考慮我的弟子嗎?”


    雲中正欲開口,後羿又搶著說道:“也不必急於回答,因為做我的弟子也不一定是什麽好事,三界六道,像我這麽四處樹敵的也沒幾個,做了我的弟子,也就結下了不少因果。而你性格狠厲,也不是善茬,我也要對你做一些考察,我們就定一個三年之約吧,三年之後我會找你,若你我到那時候還願意結為師徒的話,我就正式收你為入室弟子。”


    雲中點頭,隨即一揖到地。


    後羿道:“還不是師徒,你拜什麽?”


    雲中道:“您是我尊敬的人,今日得見,自然要拜一下,好像您對我觀感並不好,希望三年之後,能讓您改變看法。”


    後羿笑了,也不解釋,掏出一個小冊子,遞給雲中:“這是完整的逐日箭法,你既已悟到了,自然可以繼續修煉下去,不過這是一種帝級戰技,可誅魔,亦可屠神,望你好自為之。”


    雲中連忙收下,後羿又送他一張烏木弓,五十隻烏金箭,隨後不再多言,一轉身便已不見。


    那女子走到雲中麵前,輕聲說道:“其實他對你可是非常欣賞呢,幾百年來,第一次看他這樣高興。”


    雲中拱手:“謝仙子。”


    “我叫洛嬪,希望某一天能成為你的師娘。”


    洛嬪和雲中聊了一會兒,臨走時送了雲中一本天階功法,和大量不知名的丹藥,品階都是地階或天階,正是雲中所需要的,得知雲中也是煉藥師,還送了十多個丹方,最後還有一個容積達到上萬立方米的空間袋。


    雲中在兩人走後好久,使勁掐了自己手背一下,確定不是在做夢。


    一個英雄蓋世的師傅,一個同為煉藥師的師娘,都是神級強者,感覺上極為不真實,但雲中冷靜下來之後,也就淡然了。這世界是有著神的存在的,甚至於很多大國就是由神來直接統治的,自己要找到那個夢中的世界,必須要突破人和神之間的那重障礙,無論走的哪條道路,與神的接觸是必然發生的,現在隻是因為逐日箭法的原因而使這種接觸提前發生了而已。


    “天階功法《水神訣》”,雲中取出洛嬪給他的功法,露出一絲苦笑,“這位師娘是主練水係神通的,給的功法也偏重坎脈,給我出難題啊,不練不甘心,練的話,要保持八脈平衡,我可要吃不少苦頭。”


    “你知道他是修的八脈圓滿,還給他一個坎脈功法?”數十裏外,後羿看著正在清溪之中濯足的洛嬪,表情有些異樣。


    “我又不像你,我能拿出來的他能練的功法也就這幾個,反正他夠狠,也夠聰明,能想出辦法的。”洛嬪滿不在乎,對雲中有足夠的信心,也是毫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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