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日光炙烤著大地,林間的蟬鳴惹得人心煩。


    林非白躺在馬背上,一動不動,閉目養神。


    他有些懊惱,天下之大,想尋一人豈不是大海撈針。去尋無衣和棺材,他們都在一個確定的地方等著林非白,可那唐笑,又會在何處呢?


    思來想去,林非白決定先去臥鳳集走一遭,畢竟唐家在那裏。隻是不知那曾經輝煌的唐家,如今怎樣了。


    趕到唐家舊址,眼前一片荒草叢生的景象,半年多的時光,讓這裏成了野草的天堂。


    林非白歎了口氣,附近尋一酒樓,喝起悶酒。


    正午時候,來往的江湖人士越發得多了,林非白在這熙攘的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不知是何處來的公子哥,坐在林非白後方,厚著臉皮朝一名孤身女子打趣。。


    “姑娘,在下想去一處,卻不知這路該如何尋起,能否告知一二?”


    女子出神地望著酒杯,沒有答話。


    “姑娘,敢問你是不是精通音律?”


    女子偏了偏頭,想不出麵前之人為何如此言語。那公子哥瞧著女子偏頭,便知她來了興致,笑眯眯地道:“你若不懂音律,怎能撥動我的心弦?”


    女子白了公子哥一眼,輕哼了一聲,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林非白本是出神望著窗外,聽到這話,不禁有些訝異。


    公子哥毫不理會其他人的目光,癡癡地看著女子,道:“姑娘,能不能給在下指條路?”


    女子略帶倦意地看了公子哥一眼,輕輕仰頭示意他說下去。


    公子哥輕輕一笑,睜大了那雙桃花眼:“敢問走到姑娘心中這路如何去尋?”


    女子低頭淺笑,搖了搖頭,自己重新斟上了酒。


    林非白聽到此處,一口酒險些噴出,嗆得流出了眼淚。


    公子哥見女子沒什麽反應,又聽見林非白嗆酒的咳嗽聲,心中有些不喜。衝著林非白喊道:“靠窗的那位公子,你若是不喜,不妨換個位置。”


    林非白轉過身去,剛想解釋,卻見那公子哥打趣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沈琳。


    公子哥一瞬間就消失在林非白的視野裏,偌大的酒樓上,仿佛隻剩林非白和沈琳兩人。


    林非白徑直地走向沈琳,一屁股坐在了沈琳麵前,拿起酒壺,毫不客氣地往自己酒杯裏斟酒。


    沈琳皺了皺眉頭,抬頭望去,看到林非白的一刻,霎時笑逐顏開,隻是這笑容中,略顯疲憊。


    公子哥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怒氣更甚。林非白和沈琳座位相距不遠,倘若二人相識,為何不坐在一起,隻怕二人也是初次見麵。可這姑娘怎麽對這小子這般神態。一邊想著,右手不自覺地摸到了腰上的劍。


    林非白看著略顯疲憊的沈琳道:“令尊的事有線索了嗎?”


    沈琳搖了搖頭,片刻功夫,三杯酒已經入喉,正準備給自己斟上第四杯。


    林非白用手按下了沈琳的酒杯,開口道:“你上次傷得重,酒少喝一些吧。”


    公子哥在一旁漲紅了臉,二人交談的話一句也沒有聽進去,隻是看見了林非白用手擋住她舉起的酒杯,而且這樣親昵的舉動竟不見沈琳有反感之意,心中怨氣更甚,一把抽中腰間寶劍,插在二人麵前的桌上。


    他的這把寶劍,劍身用純金打造,劍柄上鑲著數顆金光閃閃的寶石。明眼人一看就知,這樣的劍,不是用來與人比武的,而是用來展示自己殷實家境的。


    公子哥不是在江湖中摸爬滾打中長大的,自然不知用純金打造寶劍有何不妥。每每耀武揚威之時,他就抽中腰間的寶劍,看著別人畏懼的目光,心中好不得意。可他不知道的是,這樣的武器,在練武之人的眼中有多麽可笑。


    金光粼粼的寶劍在林非白麵前閃耀著,正當林非白準備拔劍之時,沈琳站了起來。


    沈琳道:“這位公子,想討姑娘歡心,光靠花言巧語是不夠的。我和朋友在此敘舊,還望不要打擾。”


    沈琳冷冷地趕走了公子哥,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繼續和林非白聊著分別之後的經曆。可那公子哥,麵子上被人如此折辱,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公子哥回到自己的位置,和手下交頭接耳幾句,環抱著雙手,帶著一抹冷笑看向林沈二人。


    林非白正說著前幾天去尋無衣的故事,沒注意一位臉上帶著刀疤的男子走到自己身後。男子故意撞了林非白一下,林非白吃痛,身體歪了歪。


    林非白剛欲起身討要說法,不料這刀疤男子一把抓住林非白胳膊,大聲叫嚷。刀疤道:“你這廝怎麽手腳如此不幹淨,來人呐,抓賊啊。”


    林非白和沈琳皺起眉頭,心想這人好生古怪,還未來得及弄清情況,酒樓上愛湊熱鬧的人都漸漸圍了上來。


    刀疤道:“我的金錠被這小賊偷走,還望各位英雄好漢作個見證。”


    林非白有些不喜,開口道:“你莫不是喝多了,怎麽說起胡話?”


    刀疤道:“哼,小賊,你敢不敢亮亮你口袋裏的東西?”


    林非白搖了搖頭,不想過多理會這人。


    刀疤道:“諸位,看到了嗎?這小賊敢偷卻不敢認,不如我們一起,將這小賊送至衙門?”


    林非白猛然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口袋。一錠金錠不合時宜地順著衣服竄了出來。


    刀疤趕忙撿起金子,對著人群道:“看到了嗎?果然在這小子身上。”


    林非白眉頭皺得更深,一時間卻忘了開口解釋。正當眾人用鄙夷的目光投向林非白之時,沈琳輕聲笑了笑,一把拿過刀疤手上的金錠。


    沈琳道:“你說這是你的,你有什麽證據?”


    刀疤早就料到此處,張口就來:“這枚金錠,是我家少爺賞賜於我的,金錠下方,有錢家刻下的印記。”


    沈琳翻了翻手上的金錠,果然看到金錠下方刻出的錢字。沈琳不慌不忙,裝模作樣又翻看了幾圈,手上偷偷運起內力,抹平了金錠的記號,開口道:“可這金錠上,並沒有什麽印記。”


    刀疤冷哼一聲,順手接過了金錠檢查起來。人群不禁好奇,好多顆腦袋湊了過來,一起把目光投射在金錠上。


    金錠在刀疤的手上轉了一圈又一圈,刀疤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開口道:“你這小婆娘,什麽時候調換了我的金錠?那印記怎麽不見了?”


    沈琳輕聲道:“這金子本來就是林公子的,哪來的什麽印記呢?”


    人群這時交頭接耳起來,四下的言語聲開始指責起刀疤。


    刀疤紅著臉,收起金錠,撥開人群回自己桌位上。


    林非白撓了撓頭,小聲道:“他方才撞我時,把金錠放我身上了嗎?”


    沈琳點了點頭,衝著人群道:“大家都散了吧,林公子出手闊綽,那金子就當打發小廝了。”


    公子哥遠遠地瞧著這一幕,臉上的陰鬱比起刀疤難看的臉色還要陰沉,一把摔碎了手中的酒杯。


    刀疤怯怯地開口:“公子,那女人是個高手,咱們要不算了。”


    公子哥淩厲的眼神射向刀疤:“廢物,我可咽不下這口氣。多福,等一會兒跟著這兩人,男的殺了,女的給我搶回來。”


    公子哥身邊一位風度翩翩的書生微微躬身,嘴角輕輕上揚起來。


    酒壺中的酒逐漸見底,林沈二人準備啟程,去尋李太爺。出了酒樓,二人策馬揚鞭,剛上官道,就被十來人攔下。


    公子哥騎著高頭大馬,手持黃金寶劍,好生威風,眼神惡狠狠地盯著沈琳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如果早些你乖乖地跟少爺回去,就不會連累你身邊的小白臉;而今,我必取這廝性命。”


    多福拱了拱手,輕飄飄地走到林非白麵前,展開手中的鐵骨折扇,一揚手擲了過去。


    林非白看準折扇路徑,提劍格擋,沒想到那折扇被木劍一擋竟軟綿綿地飛了出去。林非白有些疑惑,如果這就是多福的招數,未免也太寒酸了些。


    林非白疑惑的神情在多福的瞳孔中放大,多福的臉上多了一絲陰冷的意味,江湖上不知有多少好手都被這一手回旋扇戲耍,為此丟掉性命的也不在少數。眼前這年紀輕輕的少年,恐怕也要變成扇下鬼了。


    林非白江湖經驗不足,可沈琳自幼跟在父親身邊,眼看著父親從寂寂無名變成當世劍神,潛移默化中增長的江湖閱曆,遠超同齡人一大截。


    這折扇被木劍擋飛,沈琳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的奧秘,軟劍猛然刺向林非白背後刺出,目標那把快速飛來的折扇。


    多福眯了眯眼睛,指尖的小動作多了起來。


    外人眼裏,沈琳的軟劍和多福的折扇串聯在一起,在沈琳的攪動下,二物轉起了圈。可多福卻明白,被沈琳這麽一攪和,自己對折扇的控製已然大不如前。


    公子哥看著這一幕有些著急,催促著多福趕快出招。可多福此時是有苦難言,自己控製折扇的細線被沈琳這麽攪動著,早就纏到了一起,想把折扇收回手中都成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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