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城隍廟內。


    水文城的城隍站在大殿前,負手而立,看著李府的方向,微微皺了皺眉。


    “大人為何這幾日心事重重,莫不是有什麽難事?”一個親信陰兵問道。


    城隍說道:“我在擔心這個李心天啊。”


    “他不是躲在李府裏麽?大人擔心他做什麽?莫不是李心天是要做什麽?”陰兵問道。


    “李心天躲在府裏做什麽,本城隍不知道,但以他的能力,本城隍擔心的是楚侍郎的事情會不會牽連到李心天的身上,若是牽連的話,可莫要把本城隍給拉下水。”城隍歎了口氣道。


    說完,他又問道:“紅海江那邊的漁鎮還在下雨麽?”


    “回大人在下呢,而且越下愈大,一直沒停,並且波及的地方也越來越大了。”陰兵說道。


    城隍皺眉道:“這是紅海江龍王在發怒啊,他要行雲布雨,尋找自己的應劫的子孫,看著趨勢,隻怕不找到那條小黑蛟,這紅海江龍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地方是紅海江龍王的地盤,又不歸大人管,大人何必操心。”陰兵諂笑道。


    “說的也是。”


    城隍點了點頭,旋即想起了什麽,忽的取出了衣袖之中的生死薄,翻看了一下。


    他發現楚家的二公子楚天的命運已經變了,原本是會被利箭穿身,中毒蛇而死,如今卻是順利的熬過了這一關。


    “嗯,不錯,看樣子楚侍郎的算計成功了,咦......怎麽楚天還是死了。”城隍驀地驚疑了起來。


    隨後他又翻看了幾下生死簿,頓時驚呼一聲,手中視若珍寶一般的生死簿竟一時間拿不住了,啪的一聲掉落打了地上。


    周圍的燈火照耀過來,卻見城隍臉色蒼白一片,冷汗直冒。


    “啊,楚侍郎你害我的我好慘啊。”城隍忍不住仰天怒吼,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恐懼。


    “轟隆~!”


    驟然之間一道雷霆從天落下,竟準確無誤的劈在了地上那生死簿上。


    翻開的生死簿瞬間合攏,上麵雷光閃爍,鬼神再也無法靠近。


    城隍也被雷電所傷,慘叫一聲直接跌飛出去,化作了一道香火打入了神像之中。


    隻聽見幾聲哢嚓,哢嚓的聲音響起,香火鼎盛的城隍神像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紋,這裂紋形成了一道痕跡,劃過了城隍神像的脖子,仿佛要將他的腦袋給斬落下來。


    這一幕發生的極快,旁邊的陰兵麵麵相覷,根本就不明白為什麽好端端的會出現這樣的一幕。


    自家的城隍怎麽被雷劈了。


    要知道城隍可是被敕封的正神,雖說和天上的雷公不認識,但也絕對不可能被雷劈。


    “大人。大人。”陰兵對著城隍神像喚了幾聲。


    然而詭異的是,城隍神像雙目緊閉,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怎麽喊都沒有反應。


    陰兵門見此情況也都慌了,雖然他們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好端端的出現了這一幕,便是傻子也知道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可是眼下城隍昏睡,即便是陰兵們驚慌,也不知道緣由。


    然而在水文城的另外一處。


    楚府之內。


    “老爺,二少爺醒了。”一個奴仆急匆匆的通報道。


    正在祠堂內跪拜先祖的楚老爺頓時驚喜的站了起來說道:“我兒醒了?當真?”


    “是的老爺,二少爺已經醒了,大夫也查探過了,二少爺的已經痊愈,身子無憂了。”奴仆說道。


    “好,好。”楚老爺欣喜若狂,急忙奔出祠堂。


    當他來到了病房之中,先是看見了一條被開膛破肚取了血的黑魚被下人抬了出來。


    黑魚雖下場淒慘,但還沒死,此刻眼睛眨了眨,流出了幾滴淚水,魚嘴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麽,但總歸是什麽都沒說,眼睛卻是白得空白無神,終於是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便在它咽氣之後,頓時一股腥味從它身上散發出來。


    同時在黑魚鱗甲之間有一股看不見的黑氣冒出,這股黑氣散發出來之後便凝聚在一起衝入了雲霄,頓時,水文城的上空有一團濃鬱的黑雲漸漸醞釀著,而且隨著時間的過去,這黑雲也來越大,有種漫延的趨勢。


    “李心天,好好的享受這一刻暴雨前的寧靜吧,很快,你也該入局了。”


    黑皇出現在了水文城,看到黑魚死去,感受著天空彌漫了怨氣,雨滴卻沒有一滴降落在身上,反而是隨著他身邊劃過。


    黑皇身形慢慢的消失。


    但這一切的事情都和現在的李心天無關。


    現在的李心天正在書房之內,正在研究著怎麽神魂出竅。


    “呼呼~!”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書房之內的燭光忽的被一陣清風吹動,燭火搖曳了起來。


    “嗯?”


    李心天皺了皺眉,問道了剛才的那道風中夾帶著一股特殊的味道。


    像是魚腥味,又有點不像。


    “要下雨了麽?”李心天抬頭看了看天空。


    卻見原本明月高懸的天空被一朵烏雲籠罩。


    或許是昨日夜裏起了風的緣故,到了翌日,原本秋高氣爽的天氣此刻烏雲密布。


    厚厚的黑雲像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在蒼穹之上,空氣之中透露出一股壓抑的氣息。


    看這樣子似乎是要大雨傾盆了。


    “這種感覺的確是讓人很不舒服。”


    書房之內,李心天打坐了一個時辰,恢複了精神和體力,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不禁喃喃道。


    李心天覺得這天氣似乎有些反常,而且待在這壓抑的環境裏,別說是安靜下來了,便是靜坐下來都不容易。


    可是到了傍晚的時候,黑壓壓的天空之上,無風,無雷,突然之間便是大雨傾盆而下。


    悶熱的天氣總算是得到了緩解,但是這雨水之中卻夾帶著一股腥味。


    這股異味的出現讓水文城內的不少人都心生疑惑。


    “嘩啦啦~!”


    到了深夜,大雨還未停歇。


    “這雨有些不尋常......”李心天目光微動。


    他看見這雨水之中夾帶著絲絲黑氣,這黑氣似乎是一股怨氣,久久不散,此刻伴隨著雨水傾盆而下,籠罩整個水文城。


    李心天看著這水文城之中的暴雨,心情有些沉重,這雨水之中有怨氣,絕對不是平原無故出現的,必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可是現在自己坐在書房之內,並不知道水文城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但是讓李心天知道了一定發生了大事,接下來隻能盡快的出竅神魂,才能麵對困境。


    大雨接連下了三日。


    情況也沒有好轉,而是越來越重,這說明水文城的情況到現在還不清楚,這大雨來的古怪,必須得找一個知道這方麵的人問問。


    “難道隻能去問那個城隍?”李心天旋即皺了皺眉,有些很不情願。


    李心天並不想和那個城隍打交道。


    “大少爺,門外有個捕鱉人,提著一隻大鱉販賣,說是一定要將那隻老鱉賣給大少爺,還直呼大少爺的名字,老奴不敢擅作主張,所以前來詢問大少爺。”


    這個時候,呂伯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拱了拱手便開口說道。


    “哦,有這回事?”李心天愣了一下說道:“那人點名道姓的要將東西賣我?”


    “是,是的,大少爺,那人老奴看了,是一個農夫,沒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不過他手中的那老鱉卻又至少幾十斤重,像是磨盤般大,老奴覺得那老鱉有點不尋常。”呂伯說道。


    “既然別人點名道姓的尋我,那就請他進來吧。”李心天想到了什麽,開口說道。


    “是,大少爺。”呂伯應了聲便很快離開了。


    不一會兒功夫,呂伯帶著一個老農來到了大堂之中。


    李心天早已經在這裏等待,他看了一眼這老農,卻見此人憨厚樸實,又因為進了豪門大宅的緣故眼中有些畏縮閃躲,顯得很拘謹。


    不過在這老農的手中卻是提著一隻磨盤大的王八,這王八神態安詳,縮手縮腳,似乎正在酣睡。


    “果然如此......是八大王。”李心天見到那隻王八,頓時愣了一下。


    雖然這個時候這八大王沒有變化形體,但是他卻認得,這隻王八就是當日載自己過江的那隻王八精。


    “八大王被人給捕了?”


    李心天看了看那老農,但旋即覺得不是這麽一回事,八大王已經渡過了人劫,而且至少還有幾百年的道行,其本身又是一方水域的大王,怎麽可能會被一個老農捕獲。


    所以眼下隻有一個可能。


    不是老農捕獲了八大王,而是八大王讓這老農帶他來尋自己。


    “這位老人家,還請入座。”李心天示意了一下道。


    老農神色拘謹笑了笑,有些小心翼翼的尋了一個位置坐下。


    李心天問道:“老人家,你想把這隻大王八賣給我是麽?”


    “是,是這樣的,我昨日做了個夢,夢裏有神人告訴我,城內的李府之中有一個叫李心天的公子會買下我門前的那隻大鱉,今兒早上我一醒來,果然看見這隻大鱉趴在門口,所以才來貴府販賣這隻大鱉。”老農說道。


    “你這隻老王八我收了,不知道你作價幾錢?”李心天說道。


    老農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道:“這老鱉也不是我抓的,是老天爺送給我的,不好賣錢,這位公子就給個十幾文錢,讓我不白跑一趟就行了。”


    李心天頷首點了點頭道:“呂伯,取十兩銀子送給老人家。”


    “是,大少爺。”


    呂伯應了聲,取了一錠銀子塞到了這老農的手中。


    “多了,多了,這老鱉不值這麽多錢啊。”老農拿著銀子渾身哆嗦,似乎被這十兩銀子的大價錢嚇到了。


    李心天說道:“這麽大的雨讓你跑一趟也不容易,你就別推遲,放心收下吧,而且這老鱉也值十兩銀子,呂伯,送客。”


    呂伯點了點頭,也不看著老農如何的誠惶誠恐,卻是將他送出了府外。


    拿了銀子的老農在李府前徘徊了好片刻,確定當真有人出價十兩銀子買下了那隻老鱉,沒有反悔要回去的打算,這才稍微心安,然後揣著銀子,滿心歡喜的離開了。


    “八大王,你在河裏呆的好好的,怎麽讓人給送我這裏來了?”


    等老農離開之後,李心天又看著大堂之中的那隻大王八笑著說道。


    這個時候八大王方才舒展手腳,腦袋從殼裏鑽了出來,它一副麵帶疾苦的樣子,歎了口氣,口吐人言道:“之前的擔憂果然成真了,我掌管的那片水域災難來了。”


    “哦,什麽災難來了?莫不是有道人想要釣你熬湯?”李心天疑問道。


    八大王說道:“如果有人想要釣我熬湯就好了,我就不需要來貴人你這裏避難了,這幾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上遊紅海江的那條龍王開始在發瘋,封鎖了紅海江海域,派出了手下的水妖在紅海江附近的各處水域興風作浪,但凡是有點道行的精怪全部都被逮走了,便是我的那些個鱉子鱉孫,也大部分遭受了劫難,隻有少許逃出了水域,流落到了水文城,如今躲在城外的護城河裏,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生。”


    “便是我也碰到了紅海江龍王一個厲害的屬下,鬥法鬥不過,吃了敗仗,隻得躲進了一農戶家,借著人味掩蓋了自己的氣息,然後隻得托夢給那農戶,讓他帶我來尋貴人。”


    “幸好那農戶不是惡人,真的帶我來尋貴人你了,要不然的話我當真是要被人熬湯了。”


    說到這裏,八大王又傷心難過,眼淚都流出來了。


    看著這隻大王八流淚,李心天隻得安慰道:“八大王,你也別傷心,有道是苦盡甘來,如今這劫難渡過去了,往後就能一帆風順,而且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有答謝你,這一次你隻管待在我這裏,不會有水妖來這裏害你性命的,若是有,我替你擋著。”


    “有貴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八大王鬆了口氣,但雖有又有些垂頭喪氣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了,為什麽紅海江龍王好端端的發瘋了?這幾日水文城上空烏雲籠罩,暴雨連連,莫不是和這也有關係?”李心天問道。


    八大王說道:“我現在道行受損,一些事情算不出來,但這水文城內的雨水之中夾帶著紅海江龍王的氣息,我覺得這裏的暴雨多半是和紅海江龍王有關係,而且非但這裏暴雨連連,紅海江附近的村鎮也是暴雨傾盆,我猜測是紅海江龍王在行雲布雨。”


    “即便是行雲布雨也沒有這般下雨的,如今又不是下雨的月份。”李心天問道。


    “是啊,所以紅海江龍王違背了職責,在胡亂下雨,但具體原由我也不知道。”八大王說道。


    李心天又道:“紅海江龍王這般下雨也不是辦法,你有沒有什麽法子讓它不下雨?”


    八大王說道:“沒有辦法,這片地方本來就是紅海江龍王負責行雲布雨,它要下雨誰也沒有辦法阻攔,除非是天宮的雨神下令讓紅海江龍王停止下雨,不過也得紅海江龍王肯遵守才行,畢竟紅海江龍王本身就是蛟龍,天生就能行雲布雨,比我們這些魚鱉得道的精怪不知強了多少,即便是雨神的命令也有可能不聽從。”


    李心天聞言頓時沉吟了起來。


    感情這紅海江龍王在這片地域是無法無天的主,為所欲為。


    難怪行事霸道,上次渡江的時候因為衝撞了它的出遊,一尾巴把一船的人打翻在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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