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水文城內所有的百姓又做了一個夢。


    這個夢和之前那個夢不一樣,之前隻是幾條街道上的百姓夢見了龍王,但是這一次卻是全城的百姓都夢見了龍王。


    夢中,紅海江龍王很憤怒的告訴全城百姓:本龍的子嗣慘死在水文城內,要連下暴雨三十日,以此發泄龍王心中的怒火。


    夢很短,但當這句話說完的時候,幾乎全城的百姓都在夢中被驚醒了。


    隨後卻聽見屋外的天空之上,雷聲陣陣,暴雨滂沱,其中還夾帶著陣陣龍吟聲響起。


    一時間,水文城內的百姓驚慌了起來。


    不過在李府臥房之中的李心天卻並未夢到龍王,他如往常一般睡的很安穩,也並未從睡夢中驚醒。


    但府上的幾位護衛,還有呂伯,卻都做了夢,並且從夢中驚醒了。


    便連後花園水塘之中的八大王也吃驚的從水中爬了出來,然後以尋常王八不曾有的速度向著李心天的臥房爬去,最後來到門口的時候方才停了下來,臉上的驚容也略有緩和,最後方才繼續縮手縮腳的酣睡起來。


    次日清晨。


    臥房外便響起了呂伯的聲音說道:“大少爺,大少爺,城裏出事了,現在大事不妙了。”


    呂伯的聲音之中一些焦急,反複說了好幾句,


    “城裏出大事了?”李心天聽到了呂伯的話,當即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說道。


    很快,李心天穿戴整齊,一個人便出了門。


    “大少爺。”呂伯見到李心天走出房間,急忙拱手施禮道。


    李心天問道:“呂伯,出什麽事情了,怎麽這般驚慌的樣子。”


    呂伯急忙道:“大少爺難道還不知道麽,昨日夜裏全場的百姓都夢到了一件怪事,如今城內都亂糟糟的一片,衙門都驚動了。”


    “是怪事?昨日我一覺睡到天亮,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啊。”李心天說道。


    呂伯又道:“是這樣的,昨日老奴做了一個夢,夢見了紅海江龍王,那紅海江龍王在夢裏說他的兒子死在了水文城,現在要發泄怒火,將在這裏連下暴雨三十日。”


    “什麽,有這樣的事情?”李心天一驚。


    “是,是的,不但老奴做了這個夢,老奴的兒子,兒媳婦,都同樣做了這個夢,便連府上的幾個護衛也都同樣夢到了這件事情。”呂伯說道。


    李心天當即臉色一凝。


    之前八大王說這事情和紅海江龍王有關,如今看來果真是不假。


    昨日夜裏隻怕是紅海江龍王給全城的百姓托夢了。


    不過這水文城可是一座大城,城裏百姓少說也有十幾萬人,能一口氣給全城的百姓托夢,這紅海江龍王的道行實在是可怕。


    李心天又看了看外麵的暴雨,不禁皺眉道:“這般大的雨要連下三十日,這紅海江龍王哪裏是在發泄怒火,這是在殺人啊,如此暴雨在短短數日城內就積水遍地,這要連下三十日,豈不是要到處要洪水泛濫?眼下又是秋收,糧食還沒有進倉,這下雨繼續下去的話百姓必定要糧食無收。”


    “是啊,老爺今年的糧食隻怕是收不上來了。”呂伯歎了口道。


    “我家的糧食收不上來無所謂,不過是少賺半年的錢糧而已,傷不到筋骨,但是其他的百姓可就未必了,他們絕收了,朝廷這邊又要收稅,這後果可就嚴重了,弄不好會出亂子的。”李心天說道。


    他來到這個世界十幾年,非常清楚這個世界的苛捐雜稅有多麽厲害。


    別看水文城縣大繁華,那是有李家在,朝廷的苛捐雜稅伸不到李家的佃農手中,在加上李家的各種作坊養活了很大一批人,方才有了一縣繁華。


    但別的地方的富商可就未必有這麽好心了,而且別的富商也不知道什麽叫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一個個都是守財奴。


    所以別說這三十日的暴雨了,便是十日暴雨都要讓百姓損失慘重。


    “大少爺說的極是,現在水文城內都鬧開了,百姓們紛紛走到街道上舉辦祭祀,想要平息龍王爺的怒火。”呂伯說道。


    李心天說道:“紅海江龍王這回因為死了兒子而發怒,不是簡單的祭祀就能平息的,再說了他是紅海江的龍王,自身就是正神,區區一點香火它不會放在眼中的。”


    “呂伯,你讓護衛過來,我到城裏去看看。”


    “是,大少爺。”呂伯應了聲。


    很快,李心天帶著護衛,穿著蓑衣,騎馬出門了。


    這紅海江龍王要下三十日暴雨的事情,看上去和他無關,但這事情卻是不能不管。


    若是真如紅海江龍王所說的這般,到時候洪水泛濫,怕是水文縣都難逃水患,而到了那個時候再去管可就晚了。


    “大少爺,這世上當真是有龍王麽?”


    路上,護衛也有一些緊張兮兮的說道。


    顯然昨晚他們也做了夢,夢見了紅海江龍王。


    “這不是明擺著的麽,再說了你們兩個之前還見過那紅海江龍王,之前過江來水文城的時候你們不是在江中見到了那條巨大無比的烏魚麽?”


    李心天說道,同時掃看街道周圍,卻見每戶人家都已經打開了大門,在門前燒香跪拜,祈求紅海江龍王平息怒火,停下暴雨。


    雖然百姓磕頭祈求誠懇,可是他卻知道這並沒有用。


    “大少爺是說那條大黑魚就是紅海江龍王,這怎麽可能,紅海江龍王是一條黑魚?”護衛大驚道。


    “黑魚不過是幻化給凡人看的,紅海江龍王其本體是一條黑蛟,又是天宮敕封的正神,這紅海江龍王的名頭也是實實在在的,不過今日的舉措它卻有些過分了,既是正神,應該保佑一方風調雨順,豈能一怒而害萬民。”


    李心天說道。


    “再說了他兒子的死也應該去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怎麽能牽連其他人,便是百姓殺人,朝廷也不會有連誅之罪。”


    “大少爺說的很對。”


    李心天抬起頭看著那厚厚的烏雲,即便下雨再多也不能讓這烏雲散去說道:“況且神明為善才值得百姓祭拜,才有資格稱為神明,若是為惡,在我看來,不過是和妖孽無二,這紅海江龍王在我看來根本就不配稱為龍王,而是一條興風作浪的惡蛟。”


    李心天的話才剛剛說完,一群路過的百姓便有人對著他叫喚道。


    “如今龍王發怒,方才降下暴雨,我們應該祈求龍王息怒,你這人怎麽還能在這裏辱罵龍王爺呢,若是被龍王爺聽見了,定然會懲罰你的。”


    “是啊,到時候懲罰你是小,如果惹得龍王爺再多下幾日暴雨,那可就糟糕了。”


    “快別浪費時間了,我們還是趕緊去給龍王爺燒香吧。”


    這一群百姓對著李心天指指點點的了一番,便很快離開了。


    “大少爺,這些人沒見識,犯不著和他們一般見識。”旁邊的護衛說道。


    李心天說道:“我心胸沒有那麽狹小,被人指點幾句就會生氣,我到是覺得百姓懵懂無知,對神明的敬畏勝過任何一樣東西,這種情況之下難怪神明會越發的肆無忌憚,若是百姓人人心念如一的話,即便是這紅海江龍王道行再高,也不敢如此的放肆。”


    “走吧,去前麵看看,我看見不少的百姓皆往那邊去了。”


    說完,他揮揮手帶著護衛便往前麵趕去。


    水文城內,有一座寶刹,近二十丈高,不知道是哪年修建的。


    平日裏這寶刹很少有人來,在城內隻是一件擺設,但是今日這寶刹的附近卻是匯聚滿了城內的百姓,大大小小,老老少少。


    寶刹附近建起了草棚,在草棚之中百姓們帶著香火,祭品對著天上那雲層之中看不見的紅海江龍王焚香祭拜,口中念念有詞,皆是希望紅海江龍王能平息內心的憤怒,停下暴雨,還此地一個太平。


    草棚圍繞寶刹,轉了足足三圈,裏麵香火鼎盛,肉眼可見一股香煙從草棚之中溢散出來,向著天空滾滾而去。


    李心天看見那些香火衝天而起,便是雨水之中的怨氣也被衝刷的幹幹淨淨,若是如此下去的話,這天上的怨氣不足七日的功夫就會被香火消除的一幹二淨。


    “真是沒有想到,這萬民的意願連怨氣都能平息,到時候怨氣一平,相信那紅海江龍王也沒有繼續降下暴雨的借口了。”


    他不禁這樣想到。


    看這樣子,水文城內還是有高人在暗中幫襯的。


    若不然,哪會有這麽快的時間就能組織百姓,建起草棚,焚香祈禱。


    顯然,這是要以萬民的意願和香火之力強行驅趕紅海江龍王。


    因為香火一旦將怨氣蕩平,這因果也就了結了,紅海江龍王若是還不離開的話便是違背萬民的意願,這樣的後果可就嚴重了,到那個時候可就不是因果二字那麽簡單了,估摸著業力都要來臨。


    “看來這樣子是不需要我去想辦法解決此事了。”李心天心中暗道。


    一切順利的話,這七日之內暴雨必平。


    紅海江龍王再霸道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神道開玩笑。


    “少爺,我們要不要也去上柱香?”護衛見到這裏這麽多百姓焚香禱告,不禁也受到了感染,想去祭拜。


    李心天微微搖頭說道:“不用,有這麽多百姓祭拜就足夠了,這大雨估摸著沒幾日就會停下,我們走吧。”


    可是一行人還沒有走多遠,忽的背後那寶刹的上空響起了陣陣龍吟聲。


    聲音震耳欲聾,周圍更是刮起了狂風暴雨。


    暴雨夾帶著狂風席卷,寶刹附近傳來了一陣陣驚呼聲,卻見那擺設好的草棚祭台被狂風吹倒,祭品和香火灑落在雨水之中,之前還香火彌漫的草棚一下子就變成了滿地的狼藉,那些個祭拜的百姓更是一個個驚恐的暴露在暴雨之中,全部都被淋濕了。


    “龍王發怒了,龍王發怒了。”


    驚恐之餘,百姓又急忙跪在雨水之中,對著黑壓壓的天空磕頭跪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秘聊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句話經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句話經典並收藏神秘聊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