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墳島島勢狹長,地表多山地、丘陵,附屬島礁浩繁,常有奇珍異物現世,是修真者遊曆滄海的必達之地。


    青冥一行從西南角登島,此地林巒幽深,風景如畫。


    一座漁村橫臥在海岸邊,清風吹動風車,嫋嫋炊煙透漏出悠閑安逸的氣息。


    青冥目的明確,不想半途耽擱時間,故揀著人煙稀少的道路加速遁行。


    她不忘吩咐道:「古墳群島民風彪悍,盲目崇拜強者,極少分辨善惡。黎民常年被斷刀流操控意誌,排外性極重,切記遇事不可過度張揚,免惹事端。」


    晗冰素來曉事,無須多加叮囑,這話分明是對自家徒弟說的。


    青冥漸漸唬不住那損貨了,唯獨晗冰可以。


    其杏眼一瞪,燕辭登即一改往日吊兒郎當的模樣,多聽多看,絕不口吐厥詞,令青冥暗暗稱奇。


    穿越數座重鎮,青冥細心查訪,始終未尋獲春霖碧藕的蛛絲馬跡。


    幾經輾轉,半月後抵達曆史久遠的別津古城。


    古城依山傍水,清雅秀麗,黑白相間的城樓彌漫著悠悠古韻,仿佛遺世獨立的巨人,默坐在巍峨險峻的九州山下。


    此城是斷刀流霸業興起之地,其獨攬財權,可掌控黎民生死,門徒無處不在,人人被委以緝防刺探之權。


    斷刀流數位化嬰修士莫名隕落,門主震怒無比,隨即頒布追緝令,在島內各重地調集屬下盤查來往人士,立誓要緝拿行凶者。


    進城前後須經兩輪盤問,為掩人耳目,青冥把道行壓製在化嬰期境界,攜晗冰女扮男裝,卻依舊穿戴諸夏服飾。


    觀幾人容貌,青冥風流個儻,似瑤林一隅,雍容不迫。晗冰朝氣蓬勃,如瓊樹一枝,清雅絕塵。


    而燕辭儼然是一位不太聽話的小跟班,東張張西望望,似乎永遠看不夠新鮮。


    別津城閉島自守,外來者寥寥無幾,青冥一行服飾迥異,容貌特征頗為顯眼。


    守城修士言行慎重,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用蹩腳的語言詰問來曆和來意,待聽說三人來自諸夏之地,頓時如臨大敵。


    燕辭半聽半猜,以虛言善加解釋,應付得腦袋發昏。


    正沒奈何時,忽見一位腕帶珠串、衣飾考究的微胖修者擠進人圈,伏地抱住燕辭的腿,連呼「阿叔」。


    此人年約而立,有融合期修為,慈眉笑眼,憨態可掬,看麵相甚是詼諧活潑。


    隻怕是太過詼諧了些,這人竟眼淚汪汪的哭訴道:「盼星星盼月亮足足盼了十幾年,阿叔終於來尋侄兒了!」


    久別重逢的喜悅之情充塞在胸腔裏,讓他激動得聲淚俱下。


    滿場鴉雀無聲,切切真情流露,足令觀者人人為之感動,唯獨燕辭不敢動,因為他就算朝前推十八代,依舊算不出有一位侄兒流落在異鄉。


    有修士疑惑道:「小武,此人果真是令叔?」


    小武淚眼朦朧,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化嬰期守城領隊很是奇怪,問道:「此子骨齡尚幼,十幾年前恐怕還在嘬奶哩。離別多年,你怎會記得這般清楚?」


    往事不堪回首,小武越哭越傷心,一把鼻涕滿臉淚抹了燕辭一褲腿,抽泣道:「家叔當年正值孩提,鎖骨邊緣有顆紅痣,主善良正直,亦主幼年時期夜夜尿床。」


    燕辭聞言好氣又好笑,暗想此子亂說一通不怕露了餡,痣相哪有這等解說的。


    說怪也怪,也許陰陽術在這就是瞎傳亂傳,古墳修者居然全都信以為真,邊說有理邊朝燕辭瞟來。


    燕辭借水行舟,撫摩著小武顱頂,故作欣慰道:「家祖曾多番叮囑,說務必要尋覓到賢侄的蹤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沒想到多年離亂,竟還有重逢之期!」


    言罷感慨萬端,硬生生擠出兩滴眼淚來。


    守城修士依舊不放心,仔細查了查燕辭鎖骨處的紅痣,再仔細詢問細節。


    叔侄倆先是抱頭痛哭,互訴別情,繼而一唱一和,把分離的因由編造得漸趨圓滿。


    小武一直眼淚婆裟,抽咽道:「家叔輾轉來此,不知遭遇了多少災難,祈請各位容許我等小留數日,待諸事處理妥當後便折返神洲去。」


    邊說邊獻上一袋清靈玉,求情道:「往後一別,恐無相見之期,謹以區區薄禮回報諸位平日關照之恩,萬望笑納。」


    守城修士彼此使著眼色,紛紛替其美言。


    領隊接過清靈玉,笑道:「小武雖來自異域,但素來遵紀守法,對本城不乏微勞,些許小事何足掛齒,諸位盡可多留幾日。」旋即不再留難,放任諸人進城。


    別津城高牆闊巷,商居林立,滿城秋意甚濃,遍植楓樹和銀杏,被妝點出一股飄逸之美。


    街道上行人如織,遇見外來者難免會稍加矚目。


    小武交遊廣闊,左右逢源,遇人詢問即喜眉笑眼地說是叔輩來尋,是以一路未遇阻礙。


    一行人走走逛逛,約莫半個時辰後轉進淺草街。


    街道盡頭是一座方正的獨家小院,幾株楓樹栽植其間,遠觀近睹都不乏妙趣。


    推門而入,花木婉約,通風朗透。


    居室風格律遠,略顯古拙,頂鋪潔白質密的細茅草,無數枚紅葉隨風蹁躚,有股幽靜閑雅之意。


    燕辭隨口讚道:「賢侄內秀於心,景物人物正相宜。」


    小武屏退仆從,神情微冷道:「叔侄之說是權宜之計,閣下還沒占夠便宜麽?」


    燕辭啞然失笑道:「怪隻怪道友演技太妙,在下聽得堅信不疑。」


    既來之則安之,青冥應邀跨進雅室落座,竹簾外秋色宜人,閑坐此處飲茶甚是怡情。


    青冥、晗冰裝束雖易,畢竟是女兒身,故自擁一種適度的矜持,除感謝主人家解圍稍稍客套外,一直鮮言寡語,靜心品茶。


    唯獨燕辭不著邊跡的扯些閑話,對正事絕口不提。


    小武是明眼人,觀青冥氣質絕非等閑,未必對援手之舉真正領情。


    等候許久不見人問,故自道姓名,自稱是東昧人氏,姓武名峻嶺,曾隨師友出海獵捕妖獸,遇水妖出沒而走散,僥幸逃生後漂流至古墳群島。


    因滄海遙迢,且本領未濟,不得不滯留在此,至今約有十六年了。


    以東昧風物相問,武峻嶺對答如流,跟實情儼然一致。


    青冥微微頷首,正色道:「小友古道熱腸,舍財為我等避開一場麻煩,實是感激不盡。素聞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小友若有所求,本座當竭力滿足。」


    武峻嶺略做試探,婉拒道:「古墳群島孤居遠海,島民排外極不友善,今日有幸偶遇故鄉人,不容在下袖手旁觀。」


    燕辭泛起惺惺相惜之意,勸道:「道友修為與某相若,置身此地還不足以自保,家師既有意答謝,道友何必拒之千裏?」


    武峻嶺見其意誠,斟酌有頃,坦然道:「實不相瞞,在下出言維護是想博取諸位好感,以備在重返諸夏時,請前輩攜行一程。」


    青冥似乎早有所料,略加思索道:「事屬舉手之勞,可惜本座有事待辦,歸期尚無定論。」


    武峻嶺試著膽子猜測道:「前輩此行想必是來尋物?」


    青冥神態舒緩,輕描淡寫道:「哦,何以見得?」


    武峻嶺道:「慣常往來滄海者,以屠妖取丹或尋覓靈材為主。古墳群島物種繁多,奇珍異寶屢見不鮮,前輩遠途而來,估計不舍得錯失機緣。」


    話匣子既然打開,青冥當即不再隱瞞,怡然道:「小友識見非凡,所料不差。奈何本座對此間靈物知之甚少,還望指教。」


    武峻嶺謙虛一番,屈指數出十餘種古墳島特有之物,卻未提及春霖碧藕。


    青冥直言相問,武峻嶺顯然不識得此藕,神情茫然道:「尋常之物,坊市裏在所多有,但凡稍有價值的,俱歸斷刀流統一存儲、售賣,以便從中提取高額傭金。每月初一、十五,城裏均舉辦交易盛會,前輩可至會場上碰碰運氣。」


    青冥眸中瑩光流轉,挑眉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明日恰逢初一,小友若有閑暇,相煩引我等同去。」


    武峻嶺頷首道:「晚輩樂意效勞。」


    青冥端起茶盞微抿一口,忽然道:「聽說古墳群島遍地古墳,工程浩繁,占地遼闊,其內稀世之珍數不勝數,果真如此?」


    武峻嶺回稟道:「傳言不假,可惜藏品多是凡物。唯有近期加緊挖掘的彌生女皇塚最為獨特,聽說塚內陪葬品包括諸夏帝賜的金印和古鏡等。」


    下意識的壓低聲音,小武續道:「另有傳言說塚裏有隱秘禁製,封存密室一間,照推測不乏法寶、道書和丹藥等等奇物。可惜數日前,島外出現不速之客,斷刀流五位化嬰修者攔截未遂,同時殞命。門主鬆山鷹生性謹慎,在不知來敵企圖的情況下,親自前往監督掘墓,目今尚未傳出音信。」


    青冥聞言偷偷好笑,暗想難怪斷刀流如此慎重,原來是事情過於趕巧的緣故。


    她故作無心道:「鬆山鷹既然是古墳群島唯一的空冥期修者,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麽?」


    武峻嶺心裏驀然泛起股怪異感,竟不敢目視青冥,垂首陪笑道:「斷刀流在古墳島作威作福,但相比諸夏大能而言,無疑是螢火之光,不敢與皓月爭輝。」


    青冥察言觀色,知曉此人已起疑心,當即也不說破,淡淡道:「鬼道功法自有獨到之處,未可小覷。」


    武峻嶺心懷忐忑,不知該如何接話。


    燕辭、晗冰邊聽邊想邊問,協助打聽餘事。小武有一說一,半點不曾隱瞞。


    伺候至黃昏時分,其著人為青冥等安排宿處後告辭離去,卻始終覺得有數縷若有若無的神念漂遊,把院落和自身行跡鎖得死死的。


    武峻嶺暗暗心驚,到底安分守己的過了一宿。


    [縱橫@精華書閣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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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六五章古墳群島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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