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理應承擔一切後果,軒轅翊是自作自受。


    巫山神女不該屬偏聽偏信之人,洛望舒受此訓斥,滿心不服,可惜欲辯無言。


    餘者初識神女道法之威,沉浸在一片驚懼裏。


    常言道一山還有一山高,羲爻之能足可傲視群雄,但此時觀之,其跟寂滅期仙者的差距,絕非現有的同盟之力所能輕易彌補的。


    陸吾震驚尤勝,思緒自以往的記憶裏收攏,目今跟神女對戰,尋死已從略費手腳躍升成輕而易舉了。「到底便宜了軒轅老匹夫!」他這般想道。


    軒轅翊的臉色雨轉陰、陰轉晴,尚未忘形,已有幸目睹神女著手料理陸吾。


    神女森然道:「契約有先後,足下親口許諾終生不離遺荒地界,眼下何敢借收徒之機插手人事紛爭?」


    陸吾默不吱聲,連申辯的勇氣都消失了。


    三言兩語,威風被巫山神女盡奪,義軍見狀歡欣鼓舞。


    神女發飆,非同一般,但其保留了神性,始終咄咄逼人究竟不成體統。


    眼看群修收斂了嬉皮笑臉的模樣,神女慍容稍緩,轉視羲爻道:「成王敗寇,世間萬事皆有其道。帝俊、軒轅疆土之爭是宿命使然,貴族被逐卻遠離紛爭,最終延續一脈,未嚐不是幸事。閣下隱忍多年,此番跨洋而來當真隻為雪仇?」


    神女目芒灼灼,明謀善斷的智慧之光徐徐流轉。


    羲爻神思一震,深知隱瞞不住,說出真相:「雪仇為其一,亦為洛音珠而來。」


    洛音珠!又是洛音珠!滿界修士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神女似乎早有所料,問道:「滄海兩岸音信不通,尊駕何以知曉此珠下落?」


    羲爻道:「三百年前,魔修韓蟬一行跨臨此界,中轉地恰恰就是滄海彼岸。」


    仙珠牽動著太多人的心弦,當其在人間重現的時候,過往早就逐一被掀開。


    當年珞珈山仙魔之戰、大仙紅塵之死,在場者多多少少都聽說過一些內幕。


    三界修士同被一物迷了心竅,說這仙珠是一顆邪珠隻怕更為貼切。


    神女興趣轉濃,再問道:「韓蟬負傷潛逃,莫非是從貴族轄地重返魔界?」


    羲爻道:「魔女的傷情遠比想象中嚴重,根本無力打開魔界之門,當下正蟄伏在彼岸某處隱秘之地療傷。」


    這句話的殺傷力明顯更勝神女展露的神通,直驚得滿山修士目瞪口呆。


    嗜殺成性的女魔頭隱居此界,三百年,估計連骨碎魂銷的傷勢都已經將養得生龍活虎了吧。


    軒轅翊失驚道:「難道貴族一直坐視不理?」


    羲爻原不打算理會這老賊,可惜神女同樣在期待答案,遂道:「魔修逃竄至兩界通道,羲某曾舉一族之力追殺,卻幾番被其施展分身術走脫。鄙族傷亡無數,到底擒獲了韓蟬分身,此後方知是洛音仙珠招來的魔人。」


    神女道:「而後如何?」


    羲爻道:「韓蟬善施詭計,且通曉縱地金光之術,一夜間來回跨越數萬裏,連布三座魔咒防禦大陣,本族攻打數月最終白費力氣,此後魔女影蹤杳杳,再無消息。」


    神女道:「既如此,何以確定魔修依舊滯留人間?」


    「舍弟羲閏長年看守魔界之門,未見反常。」羲爻道,「或許韓蟬想另尋他途重回魔界,但希望很渺茫。」


    希望的確很渺茫,韓蟬差點魂歸異鄉,絕不會心甘情願的離去。


    漫山靜悄悄的,思來想去,此事招致的後果或許比妖修入侵還要嚴重得多。


    幸虧神女的傳說不僅僅隻是傳說,假如某日魔女韓蟬重臨,摘星原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也有人在暗暗歎息,幸虧魔修之事還算遙不可見,而今妖患虎視眈眈,盡快驅除才是當務之急。


    忽聽神女道:「韓蟬分身既已招供,足下對洛音珠也不算陌生了。」


    羲爻沉吟許久,到底未加隱瞞,緩緩道:「分身的記憶是碎片拚湊而成,所知有限。她說諸界麵分割時光久遠,界麵規則日趨完善,界麵之力日趨穩定,下界道者想依靠修行飛昇之說已經淪為空談。魔修還曾說洛音珠並非單純的空間之寶,且是真正的靈界,時今,飛昇唯此一途,別無他法。」


    停頓數息,羲爻施禮道:「魔修分身在被韓蟬神念之力遠程操控前,僅透露出隻言片語,能否采信還望神女指點迷津。」


    許多修士暗罵羲爻無恥,竟拿些不確定的說辭來找神女要話,真是想的美!


    聽話要聽真意,神女知曉羲爻最大的疑問,在於魔修無須飛昇,為何一直惦念著洛音珠。


    其不以為怪,因見羲爻坦誠,幹脆直接吐露出一段秘事。


    太古時周天混沌,萬靈始祖玄黃以身祭道,化身混沌息壤。


    其精氣神三味誕育創世神盤古,而認知、情感和意誌三元冰解,締造出秘寶幽冥錄、洪荒輪和上善珠,成為冥界、仙魔界、人界之靈。


    魔是誤入歧途的仙,意味著墮落、邪惡的道意。


    魔宮以玄黃憎恨、失望和悲傷種種消極情感為始,跟仙庭的仁慈、歡樂和悲憫迥然不同。


    隨著盤古大神隕落,仙庭、魔宮紛爭漸漸頻繁,最終決意分離界麵,以大神通解化洪荒輪,得聖明古劍和暗滅之刃,各攜一支,分道揚鑣。


    而人間是諸界中最獨特的下位界麵,生靈無神力、無異能、苦樂摻半,但講善惡、論是非的業端卻與生俱來。鑒於苦楚而能警醒,鑒於壓榨而能抗爭,素來以玄黃導人向善的意誌為準繩。


    巫山神女不會漫無目的的閑扯無關之事,此時幾乎人人可以確定,洛音珠跟上善珠關聯極深。


    素腕一翻,神女掌心裏仙霞如沸,其中裹著一枚金芒蘊蒸的仙珠。


    洛音珠!


    任誰都可以感應到一股澎湃無比的仙力,那是種牢不可拔的冥冥之誌,至仁、至勇、至誠,不可撼動!


    仙珠忽隱忽現,極力掙紮著想要衝破禁錮遁走,似乎連神女都難以掌控由心。


    燕辭置身幽苔山外等待進攻的指令,他思緒紛亂,滿腦子俱是虐殺軒轅鴻漸和邋遢道人的場景。


    突然,一種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氣息湧進心田,隱隱像是洛音珠的召喚,卻被異力壓製而顯得極其微弱。


    燕辭胸腔裏莫名掀起一股恨意,當即往外探出神念欲看個究竟。


    巫山神女一如想象,果然是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情,其托珠道:「鴻蒙初辟時,上善珠即周遊人間,無垢無淨,瀟灑來去。多年後,此珠在洛水之畔邂逅洛神宓妃,聆聽仙曲受感,洪荒氣逐漸淡化,蛻變成洛音珠。」


    燕辭嘀咕道:「胡編亂造,動不動瞎扯什麽混沌鴻蒙,再說下去沒準還是她家傳家寶哩。」


    杜若洲在旁聽得暗暗咋舌,心想死小子果然不留口德,連神女都有膽子詆毀。


    時聽神女道:「自古及今,人間出現過兩次大飛昇。蓬萊、昆侖諸仙混戰,一應翹楚俱被日宮月殿之神遷往仙庭,此為其一。從戰後重建直至五帝時期,第二次飛昇則延續了萬餘年。蓬萊仙帝和昆侖神君的繼任者搜遍奇禽異獸、神花瑤草,相繼攜世間通靈之物登躡仙境,讓人、仙兩界的來往逐漸斷絕。」


    古仙給世人留下過太多的謎題,隨著巫山神女一樁樁披露,脈絡頓時變得清晰起來。


    再說及洛音珠的來曆和去向,原是洛神宓妃璞玉渾金,不受父女情感所擾,在蓬萊、昆侖交惡之際至正於公,極力化解兩仙山的恩怨,深得眾仙尊崇。


    其因洛水而得名,卻因太上忘情而證道。


    黃帝末期,宓妃飛昇,由於蓬萊仙山鎮守冥海不可擅移,故而忍痛將之舍棄,唯獨以仙珠封印了昆侖神山,攜登仙境。


    洛音珠是完整的一界秘寶,被賦予過玄黃不屈的意誌,地位猶在聖明古劍之上。


    仙庭原住修者天生有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始終視其為隱患。久而久之,排斥演變成戰亂。


    魔宮同樣不容許仙庭獨擁兩寶,常常在明裏暗裏挑事。


    洛神不忍見仙珠蒙塵,最終妥協,把珠子拋棄在仙、魔交界的無淵之巢,自此斷了音信。


    洛音珠果然是災禍之源,不論在人界或是仙界,其每次出世必定伴隨著腥風血雨。


    誰都說不清珠子的邪正,經此多年,它究竟是未讀懂人性,還是已經讀懂了人性卻故意為之?


    洛音珠的秘密被徹底揭開,其中真相卻更令人癡狂。


    仙珠本身即是靈界,何況還封存著失落已久的神山昆侖!這讓虛無縹緲的飛昇之路突然變得無比真實、無比接近起來。


    富貴險中求,修行者追索一生,無非就是飛登仙界求得永生,時今捷徑擺在眼前,誰能視若不見呢?


    許多人懊悔因一時寡斷錯失了良機,當洛音珠還在同塵苑的時候,他們本該多費點心思的。


    同塵苑很幸運,珠子捂得很嚴實,且羲爻來得巧,奪珠隻聽風聲不見雨點,戰事並未爆發。但眼下仙珠歸神女所有,敢動念想的恐怕沒有幾人。


    當然,念想有很多種存在方式,羲爻、陸吾恐怕隻有強搶一途。


    李笑陽和玄鏡自稱維係一界和平,無大治亦無大錯,可以憑借一點點苦勞去乞求神女可憐。


    唯獨軒轅翊不用操心,當某日巫山神女心血來潮想要離開此界時,估計會念著兩家淵源捎他一程。


    至於洛望舒、夏衍、千雪之流,注定就是在旁邊看熱鬧的份。


    想來想去,付流雲覺得自己這姓這名實在是晦氣,其祖其父曾無限接近仙珠,最終還是擦肩而過,可別到了最後,一切謀劃真的悉數付諸於流雲。


    [縱橫@精華書閣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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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七五章仙珠邪珠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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