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無法判斷寧靖此言有沒有罵人的成分。


    因為她的確有樣武器是長棍,寧靖親手做的,當時她隨口取名,說“就叫打狗棍吧”。


    用棍法對付年如雪的劍法,蘇涼想了想,覺得蠻有意思,便接受了寧靖的意見,“好,到時候我跟年如雪打,就用棍子。”


    兩天之內,經過四輪一對一淘汰賽,選拔出了三十六人。


    接下來開始排位賽,前三十名可以得到武舉人的功名,末位六名淘汰。


    而按照往屆的規矩,這兩日已經被淘汰的,想要再參加武舉,得三年後了。若是到時候年紀超過三十五歲,便再沒機會了。


    客棧酒樓裏頗有些認為自己隻是倒黴,才早早被淘汰的人。其中不乏多年勤奮練武,千裏迢迢趕來京城,實力不弱卻連一無所獲的。


    蘇涼第一場遇到的大漢和第四場遇到的羅榮,都是這種情況。


    但再鬱悶,再不甘,規則在那裏,結果已定。


    當不少淘汰者打算離開京城時,突然傳開了一個消息:


    皇上下令,將在排位賽結束後增設挑戰賽,所有淘汰的人都有一次挑戰武舉人的機會,成功則可以取而代之。


    所有多人挑中同一人挑戰,則先歸位一組通過比武選出最強者,獲得唯一的挑戰機會。


    羅榮的師叔大喜過望,“太好了!以你的實力,隻要這次選好對手,至少也能得到舉人功名!”


    原本心灰意冷的羅榮再次燃起了鬥誌,放下行李,決意要抓住最後一次機會。


    整個京城的人都因為這個意外的消息議論紛紛。


    這對有真本事但之前運氣不好的武者自然是好事。


    但對於某些僥幸進入排位賽的武者,則頗有危機感。


    原本隻需要再淘汰掉六個人就能得到的舉人功名,也變得不確定了。


    ……


    蘇涼剛做好晚飯,長安出現,告知端木忱已說服皇上,采納了她的建議,關於挑戰賽的規則已對外公布了。


    “多謝四皇子為了公平發聲。”蘇涼微笑。


    長安嘴角微抽。


    來之前端木忱交代,若蘇涼說謝謝他,就順勢要點好吃的。


    但蘇涼並沒有自己感謝端木忱,而是把他抬到一個正直高尚的境界,聽起來很有道理,卻也表明,這並不算是端木忱幫她。


    本就是個建議,要不要去提,端木忱有選擇權。他這樣做了,說明對他有好處,而不是為了蘇涼或那些平民武者。


    這一點,蘇涼非常清楚。


    長安想著來都來了,他都聞到香氣了,總不能空手回去,便嗬嗬一笑,“蘇姑娘做了什麽好吃的?真香。”


    蘇涼瞬間懂了長安的暗示。


    看在端木忱做了一件好事的份兒上,她很大方地把做好的肉餅讓長安帶了一張回去。


    不久之後,吃到美味肉餅的端木忱表示,跟蘇涼的合作總體而言是非常愉快的。


    吃完肉餅,端木忱提起了年如雪。


    “怪得很,那個女人若真那麽厲害,以她的性子,怎麽可能不顯山不露水地隱藏實力?”端木忱對年如雪是有所了解的。


    此人曾是顧泠的未婚妻,一度傳聞要進太子府做側妃,後來勾引了皇帝,如今被賜婚給二皇子。


    單從這些事來看,就絕對不簡單。


    長安想了想說,“她一直也沒遇到什麽麻煩,總不能平白無故宣揚自己武功高吧?若是偷偷練武,就想到這種時候大放異彩,也合情理。主子不是說過,越是有本事,越要藏著些,被人看透是愚蠢且危險的嗎?”


    端木忱輕哼,“那是我評價蘇涼的。年如雪若如蘇涼那般厲害,也不會被賜婚給端木敖了。”


    “屬下在想,若這次讓年四小姐得了武狀元,或者隻是前三甲,她跟二皇子的婚約會不會發生變化?”長安問。


    端木忱眸中精光閃爍,“隻要沒成親,就有可能。若她真那麽大本事,父皇自會對她另眼相待。”


    “屬下還是認識蘇姑娘拔得頭籌的可能性更大。”長安說。


    端木忱冷笑,“年如雪這次碰上蘇涼,對她而言可不是好事。隻要她輸給蘇涼,哪怕一個狀元一個榜眼,她也會黯然失色。”


    ……


    年府。


    夜深人靜。


    年如雪和年家五小姐年如婷並排躺在一張床上,互相依偎著輕聲說話。


    “以後五妹跟顧泠,可以找個世外桃源,過你們想要的日子。”年如雪柔聲說。


    秦玉瑾曾對蘇涼提起過年如婷。


    這個年家五小姐,真容比年如雪更美上三分,但三年前意外墜馬,傷了腿,毀了容,被送去鄉下的莊子養病,年家便像是沒了這個小姐一般。


    如今年如婷的腿已完全恢複,臉上的傷疤也消失了,眉眼與年如雪頗為相似,但更精致些,膚如凝脂。


    “那是我做夢都想的事。”年如婷眉目含情,“幫四姐打完武舉後,我就去找他。四姐覺得,他真的會接受我嗎?”


    “隻要他知道當年你救過他的母親,你才是真正應該跟他有婚約的人,他會接受你的。二哥說過,他最是信守承諾。”年如雪說。


    “嗯。四姐有喜歡的人嗎?”年如婷問。


    年如雪歎氣,“我身不由己,也隻能守住自己的心,謀個好前程,為年家出一份力。有時候我真羨慕五妹,當年雖然出了事,卻也因禍得福,被高人收為徒弟,學了一身本事。不像我……”


    “四姐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最美最好的。”年如婷神色認真。


    年如雪摟住她,長歎一聲,“我不得自由,你要連同我那份一起,過得自由快樂。”


    “嗯!”年如婷重重點頭。


    卻沒看到年如雪眸中一閃而逝的妒意寒光。


    ……


    蘇涼正在根據邢玉笙送的毒經搗鼓一種新的毒藥,聽到敲門聲沒抬頭,說了一個字,“進。”


    寧靖才沐浴過,半幹的墨發披在腦後,走了進來。


    蘇涼抬頭看了一眼,“你的人皮麵具一直沒摘過?還是洗過臉立刻再戴上?不會髒嗎?如何保養?”


    寧靖在對麵坐下,神色淡淡,“我有洗臉。”


    蘇涼點頭,“明白了,一次洗兩張臉。很有趣,如果你現在能把麵具揭下來給我瞧瞧就更好了。”


    寧靖搖頭,“不能。”


    “你是老大你隨意。”蘇涼表示雖然好奇某人的真容但不看也無妨,“找我有事?”


    “我想把三國演義聽完。”寧靖說。


    “今夜沒空。”蘇涼話音剛落,她搗鼓了一晚上的毒藥宣告失敗,變成了一個黑坨坨……


    蘇涼好生失望,也隻能暫時放棄,“天意,那就接著講故事吧。”


    “月色很好,出去走走?”寧靖提議。


    蘇涼起身,拿過披風,“走。”


    蘇涼講著故事,兩人穿過花園,從後門出去,在夜半靜寂的京城中遊蕩。


    月光皎潔,兩人的身影拉長、碰撞再分開,給月色添了幾分無聲的靈動。


    蘇涼第三次打嗬欠時,寧靖說今日就到此為止,剩下的下次再講。


    兩人回到家,已過了三更。


    蘇涼倒頭就睡著了,心想明日比武若是狀態不佳,就**靖。


    ……


    武舉第三日。


    朋友們如約到來,林雪晴見蘇涼打嗬欠,問她是不是昨夜看書太晚。


    “是說書太晚。”蘇涼說。


    林雪晴很驚訝,“蘇妹妹會說書?大晚上給誰說呢?”


    “還能有誰?”秦玉瑾輕笑,往寧靖那邊瞟了一眼。


    “哇!寧師兄你竟然不讓蘇妹妹睡覺,讓她說書給你聽?”林雪晴瞪了寧靖一眼,“蘇妹妹若是今日比武輸了,就賴你!”


    蘇涼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


    寧靖麵色平靜,“輸不了。”


    ……


    一行人到達比武場,已是人山人海。


    排位賽尚未開始,就聽到有人高喊,“太子殿下駕到!二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六公主殿下駕到!”


    蘇涼眸光微亮,“端木澈也來了!他看過我比武,就會見我了吧?”


    寧靖微微蹙眉,“蘇涼。”


    “嗯?”蘇涼疑惑,“怎麽了?”


    寧靖看了蘇涼一眼,搖頭,“沒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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