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到飛雁鎮上時,天色尚早,跟從京城來的太子府侍衛匯合後,便繼續上路,往縣城的方向去了。


    到縣城停下吃午飯,蘇涼還讓齊峻去茶樓買了桂花糕。


    離開北安縣之後,一行人白天趕路,夜裏住店,預計抵達京城,得十月中旬了。


    忍冬能為蘇涼做的事情並不多,但因為有性別優勢,明顯跟蘇涼更親近了,這讓齊峻有了點“危機感”。


    蘇涼原本一個隨從都不需要,如今有了兩個,忍冬是皇上給的,趕不走,但齊峻覺得他回京後有很大可能被“退回”去。


    雖然跟邢玉笙感情非同一般,但齊峻更想追隨蘇涼,不止是更有意思,且還能學到很多東西,這樣的生活是他喜歡的。


    當蘇涼發現齊峻跟忍冬在暗暗競爭的時候,隻覺得好笑,也不點破。看著挺有意思,但蘇涼並沒有撮合他們的想法,曾經說過的“美男計”隻是開玩笑罷了。兩人的出身和經曆差別很大,未必相配,順其自然發展就好。


    這天夜裏住客棧休息的時候,齊峻和忍冬陪著蘇涼一起吃飯,太子府的兩個侍衛單獨開了一桌。


    “主子和忍冬的身形很像,從背後看很難區分。屬下有個提議。”齊峻對蘇涼說。


    蘇涼點頭,“直說。”


    “接下來到京城,為了避免出現什麽意外,不如明日主子跟忍冬交換身份?”齊峻饒有興致地提議。


    忍冬立刻點頭,“屬下認為可行。”她願意為蘇涼分擔風險。


    蘇涼若有所思,“如此,若有人來刺殺我,會找錯目標,對我們而言,則有更大的主動權。”


    齊峻和忍冬齊齊點頭,表示蘇涼分析得很對。


    蘇涼搖頭,“但夜裏遭遇刺殺的可能性比白天要大得多。隻是白天交換身份,意義不大,還會導致我沒法在車裏看書。”


    隻是閑談,誰知當天後半夜,就有刺客現身。


    是一個男人,武功頗高,忍冬並不是他的對手,被傷到了。


    最終蘇涼和忍冬兩人聯手,反過來傷了刺客的要害,但仍是被他給逃了。


    齊峻按照蘇涼的吩咐,不叫他,不準出手,隻躲在暗處瞧著。齊峻知道,是因為他實力不濟,蘇涼為了保護他才如此的。


    在蘇涼給忍冬療傷,讓她回房休息後,齊峻過來了。


    “有事?”蘇涼問。


    齊峻點頭,“屬下察覺今夜的刺殺,有些怪異之處。”


    當時忍冬先上,是試探刺客的意思,並非蘇涼推她出去擋刀。但齊峻發現,刺客在跟忍冬打的時候,似乎很了解忍冬的弱點在哪裏,幾乎沒有試探,出手極為精準。


    齊峻若有所思,“屬下武功不如主子和忍冬,但當時一直在旁邊瞧著,如今想想真的不對勁。按說忍冬跟主子的實力差得不多,那人一出手,寥寥幾招就傷了忍冬,但應對主子的招式明顯沒那麽有把握。”


    但相較而言,蘇涼是個很有名氣的人,且是通過武舉中了狀元出名的。如果當初看過她參加武舉比試,或者打聽過的人,對於她的招式路數會有一定的了解。


    可忍冬原先是皇宮裏的暗衛,她的劍法齊峻見過,很精妙。按常理來說,刺客應該更了解蘇涼,而對忍冬一無所知才對。


    但事實並非如此。


    而倘若齊峻感覺沒有錯,一切都不是什麽巧合,他已經窺見了這場奇怪刺殺的破綻,“那位,該不會,是皇上派來的吧?”


    蘇涼輕哼,“怎麽不會?很會。”


    她和忍冬都身處局中,專注於應付刺客,不如齊峻這個局外人看得清楚。


    齊峻神色一變,“皇上派人刺殺主子?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毫發無傷,忍冬為了保護我受傷了,你說呢?”蘇涼反問。


    齊峻神色莫名,“皇上是想設計讓忍冬獲取主子的信任?”


    “也沒有別的可能。”蘇涼說。


    齊峻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總之很無語。


    “回去睡吧。”蘇涼擺擺手。端木熠為了往她身邊安插人還真是煞費苦心,與其說生氣,蘇涼更覺得無聊。


    但換個角度看,這說明,她在端木熠眼中很重要?但這件事本身是雙刃劍,蘇涼需得謹慎應對,適時加以利用,且始終要避免劍刃朝向自己。


    翌日,忍冬已得知昨夜的刺殺很可能是端木熠設計給她鋪路獲取蘇涼信任的,第一個念頭是跟蘇涼解釋,她對此毫不知情,也不認識昨夜那個刺客。


    蘇涼覺得那刺客或許認識忍冬的師父芍藥,因此才會對她的招式那麽了解。


    不過這隻是個小插曲,忍冬傷得看似不輕,卻避開了要害,而這更印證了齊峻和蘇涼的猜測。


    再次上路時,受傷的忍冬跟蘇涼一同坐了馬車,蘇涼挑了一本簡單的醫書讓她看。


    忍冬倒是被芍藥教過一些常用的毒,但並不懂醫術。


    “反正無事可做,多少學點,不懂可以問我。”蘇涼說。


    忍冬便認真看起來。


    趕車的齊峻:……他突然體會到了林雪晴抱著蘇涼親親熱熱把邢玉笙晾在一邊懶得看一眼的感覺,不對,這個比喻不恰當,但總之他就是失落,很失落,明明他先來的……


    “齊峻。”


    聽到蘇涼叫他,齊峻神色一正,“主子有何吩咐?”


    “等回京城後,你就不用跟著我了。”蘇涼說。


    齊峻早有預料,但還是想再爭取一下,“主子,屬下可以不走嗎?”


    蘇涼輕笑,“我是覺得,你們兄弟都有本事在身,不管是想進軍中或謀個別的差事,我都可以跟皇上引薦。這件事我跟邢玉笙聊過,他也是這樣打算的。”


    齊峻皺眉,他倒沒想得那麽長遠。


    過了一會兒,齊峻又說,“如果主子又當上將軍,那屬下一定從軍追隨左右!”


    “好。”蘇涼表示這個可以。


    ……


    乾國京城。


    燕十八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燕十七日日過來,但她跟從前一樣,從未給過好臉色,張口就罵。


    起初燕十七會憤怒,沒多久倒像是習慣了。


    不過燕十八仍不知道年如婷活著,且就在燕十七身邊這件事。


    這天燕十七再次過來,心情不錯的樣子,“十八,有一個好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燕十八冷哼,“你得絕症要死了?其他的都不算好消息!”


    燕十七神色無奈地笑笑,“十八你這脾氣真得改改,除了我,還有誰受得了你?”


    “滾!老娘跟你沒關係!”燕十八張口又是一頓暴言輸出。


    燕十七就坐在不遠處靜靜看著燕十八罵他。不用擔心燕十八會逃跑,因為他給燕十八下了毒,根本沒有力氣離開這個房間。這也是導致燕十八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來罵人的原因,別的什麽都能做。


    等燕十八罵累了,燕十七給她倒了一杯水端過來,卻被燕十八潑回了他的身上。


    擦掉手背上的水,放下茶杯,燕十七開口,“蘇涼要回來了,你高興嗎?”


    燕十八明顯愣了一下,“什麽時候?”


    燕十七嗬嗬一笑,“據說是快了,外麵有傳言,太後病重等她醫治。”


    燕十八神情誇張,“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想死涼妹妹了!”


    “要不,等她回來,我‘請’她來陪你?”燕十七問。


    燕十八冷笑,“請啊!不請你就是沒種的烏龜王八蛋!哈哈哈哈!”


    “你在激我,我知道。”燕十七麵色平靜,“要不要會會蘇涼,到時再說。我們真正等的人,不是顧泠嗎?等他出現……”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燕十七麵色一沉,“滾!”


    “樓主,顧泠現身了!”


    燕十七和燕十八神色都是一變。


    等燕十七去看燕十八的臉色,就見她一臉嬌媚地笑起來,“我日思夜想的美人啊,他終於出現了嗎?我真想馬上見到他!”


    燕十七冷哼一聲,轉身出去了。


    ……


    這本是乾國京城秋末冬初尋常的一天,直到一個爆炸性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開:顧美人回來了!


    得到消息的時候,言雨正在蘇府看賬本,年錦成在演武場練劍,邢玉笙和林雪晴陪著邢老太君在護國寺上香,秦老爺子和林舒誌正在國子監下棋,正兒在自家酒樓裏玩“寧靖”送的飛機模型……


    言雨高興地跑去告訴年錦成,他的好朋友回來了。


    邢玉笙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期待,想著終於要跟傳聞中的顧某人見麵了,到時候要當麵感謝他的救母之恩。


    秦老爺子眸光一凝,“那孩子居然真的回來了……”


    林舒誌有些好奇,“秦公與顧泠相熟?”


    秦老爺子搖頭,“隻是見過。他,很特別。”


    林舒誌笑說,“特別好看?總聽人說顧世子的美貌無人能及。”


    秦老爺子樂嗬嗬地說,“這個,確實,他小時候便如仙童般樣貌,長大了更是仙人之姿。老夫最後一次見到顧泠,是在護國寺,他正與普慧大師對弈。”


    “秦公認為,顧泠為何現身?”林舒誌問。


    秦老爺子思索片刻,“若說那孩子有野心,老夫是不信的,當年顧家那些烏七八糟的事,他始終置身事外,好像他不是顧家人一般。老夫在想,他此時選擇回來,或許是,想成家了?娶妻生子,再隱姓埋名東躲西藏,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林舒誌微笑,“秦公所言有理。”


    秦老爺子又搖頭,“老夫隻是胡亂猜的,也或許他跟從前不同,有了別的心思。說實話,老夫真想不到,什麽樣的姑娘能配得上顧家那小子。”


    林舒誌挑眉,“秦公對他如此盛讚,看來定不是隻容貌過人。若是咱們家小涼,秦公覺得也配不上那顧公子嗎?”


    秦老爺子一拍腦門兒,“老夫方才就沒想到蘇涼那丫頭!她怎麽會配不上顧家那小子?是顧家那小子配不上涼丫頭!他也就看著好看,有沒有真本事還不知道,涼丫頭不是膚淺之人,定看不上他!”


    此時在眾目睽睽之下騎馬穿過京城大街的顧泠,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萬家酒樓,收回視線,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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