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雪山下有一處專門給下山之人休息的地方,此時燈火通明。


    顧泠和蘇涼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時,林博竣正準備帶兵再次上山去找藺屾。此時山上有一隊人正在找,尚未有消息。


    “表哥?”雙胞胎之一的司徒璋看到了顧泠。


    林博竣應聲回頭,神色驚訝,“小涼?!你來了!”


    “這位就是蘇涼蘇神醫?”雙胞胎的另外一位司徒瑉上前來想跟蘇涼打招呼,蘇涼卻越過他,到了林博竣身旁。


    “藺屾到底是怎麽回事?”蘇涼蹙眉問林博竣。她了解藺屾,雖然性格有些跳脫,但絕非胡鬧之人,不會在雪山這樣的地方獨自亂跑。


    林博竣簡單說了經過。他們當時已經快要登上山頂了,地勢十分險峻,前後都有越王府的護衛。隊伍後方的一個護衛不慎走上了一處結冰的斜坡滑倒了,藺屾聽到驚叫聲,第一個衝過去救人,倒是拉住那個護衛了,結果兩人一起滑落了山崖。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事實上,如果不是藺屾衝過去,越王府的人是不會選擇去救第一個滑倒的護衛的,哪怕他會因此葬身雪山。因為以前發生過這樣的事,去救人有很大的可能會陪葬。而護衛的職責隻有一個,保護主子,他們就算犧牲自己,也隻能是為了主子。


    所有的護衛都知道,他們之中誰倒黴出事,不用管。


    但藺屾並不知道這樣的規矩,如果知道,他大概就不會選擇帶著這群人來登山了,就算來了之後再知道,以他的性格,也不會見死不救。


    在林博竣告知蘇涼的同時,司徒璋也已經跟顧泠說了一遍,神色慚愧,“怪我,沒有事前跟藺將軍說清楚,跟著上山的護衛都是簽了生死狀的。”


    這一點司徒璋說謊了,並沒有人簽生死狀。


    非要說有,也是無形的。被選中的護衛隻能認命,出了事自認倒黴。


    司徒璋最後一句話說完,就聽旁邊傳來一道帶著怒意的女聲,“若是藺屾有個三長兩短,後果你們承擔不起!”


    司徒璋心知蘇涼是被請來救皇上的,自然不敢得罪她,聞言再次道歉,承諾一定把能派的人全都派出去找藺屾。


    “二哥你回去,我去找。”蘇涼對林博竣說。


    林博竣搖頭。他跟藺屾一起去的,隻有自己回來,如何能心安?


    “你累了,回去休息,我去,沒什麽好商量的。”蘇涼不由分說地拿走了林博竣手中的登山杖。


    事不宜遲,林博竣不想跟蘇涼爭論,而他體力確實消耗很大,便聽了她的,找來一件皮襖讓蘇涼穿上。


    但這裏沒有合適蘇涼穿的登山鞋,因為從沒有女子在這個季節上山。蘇涼說沒事,她到了涼國之後就置辦了幾雙看著笨重但保暖性極好的皮靴子。


    忍冬追著過來,蘇涼命令她留下保護林博竣。


    “二哥,不能讓她去啊,萬一再出事,我們可真擔待不起。”司徒瑉到司徒璋身旁低聲說。


    司徒璋神色一變,兄弟倆一起過來勸蘇涼不要上山。


    蘇涼寒著臉說,“好啊,我可以不去,那你們去。”


    司徒璋和司徒瑉被反將一軍,對視一眼後,都不說話了。白天進山尚且有風險,更何況是夜裏,他們都很惜命。


    “既然兩位司徒公子去不了,就別攔著我了。”蘇涼冷聲說,“藺屾是我重要的朋友,待我找到他,再跟兩位好好聊聊。”


    司徒璋見蘇涼語氣不善,轉頭看到顧泠在旁邊,連忙開口,“表哥,你快勸勸蘇神醫,她可不能出事!”


    結果顧泠來了一句更犀利的質問,“所以藺屾出事,對你們而言,沒什麽要緊?”


    這話司徒璋和司徒瑉哪裏敢接?關於攀登雪山這項活動,就是他們兩人提議的,司徒璟還反對過,怕出什麽事。司徒璋和司徒瑉堅持說藺屾和林博竣都是習武之人,不可能出事,謊稱是藺屾和林博竣一定要去。


    但事實上林博竣和藺屾起初並不知道冬季可以攀登臥龍雪山這種事,是司徒瑉主動提起的,且說得很輕巧。


    司徒瑉是曜城有名的風流公子,他想去,是因他為了追求某個姑娘打了個賭。但他自己去的話,司徒勰和司徒璟不可能允許,便拉了藺屾和林博竣做幌子。


    本來藺屾不去救人的話,也的確不會出事。


    見蘇涼已準備出發,顧泠跟了上去,司徒璋連忙拉住他,“表哥你去哪兒?”


    顧泠甩開司徒璋,“藺屾是我的朋友,我去找他。你們兩個可以先商量好,倘若藺屾出事,誰給他陪葬。”


    司徒璋和司徒瑉聞言麵色都是一僵,隻得眼睜睜看著蘇涼和顧泠帶人進了山。


    等司徒勰和林博衍趕到,距離蘇涼和顧泠出發已過去了兩刻鍾。


    司徒勰揚手給了司徒璋和司徒瑉一人一巴掌,嗬斥他們送林家兄弟回驛館休息,自己要親自帶兵進山搜救。


    林博衍剛確認林博竣無事,就感覺臉上涼涼的,居然又開始下雪了。


    “我們就在這裏等。”林博衍開口,並未勸阻司徒勰。


    “也好。”司徒勰點頭,問清了藺屾出事的方位,很快做了部署,親自帶兵出發了。


    又過了沒多久,彭威和彭凡祖孫也來了。他們不認識藺屾和顧泠,是為蘇涼來的。


    得知蘇涼進山找人,彭威氣得吹胡子瞪眼,“怎麽沒人攔住她?”


    “爺爺,我帶人去找吧。”彭凡自告奮勇。


    彭威抬腳踢了他一下,“你都沒進過臥龍雪山,去找什麽?”


    彭威就這一個寶貝孫子,根本沒讓彭凡參加過登山賽,哪怕彭凡幾次都很想去。


    彭威讓彭凡立刻回家,把彭府的老管家找來。那是彭威的老部下,對臥龍山非常熟悉,他們年輕時經常結伴同去。若非彭威自己身體不好,就親自去了。


    於是,不久之後,彭府管家又帶著一支對臥龍雪山十分熟悉,且裝備齊全的隊伍出發了。彭威給他們的任務是,找到蘇涼,保證她安全回來。


    此時蘇涼已經在山中走了一個時辰,到了深夜時分,氣溫極低,風雪交加,她感覺臉都要凍僵了,得不時用手揉搓一下。


    時間倒流,蘇涼仍是會選擇進山找藺屾。易地而處,藺屾也一定會為她做這樣的事。


    顧泠走在蘇涼身旁,因為有別人在,兩人沒什麽交流。


    蘇涼突然想起正兒送的玉墜在她身上,便從荷包裏拿出來一個,佯裝腳滑,順勢抓住了顧泠的手。


    顧泠感覺到是一塊玉被放在了手心,雖然不知道蘇涼為何要給他,仍下意識地反握住蘇涼的手,“蘇姑娘小心。”


    當顧泠鬆手,冰涼的玉墜已經被兩人的手捂得溫熱,他攥在手心,一邊跟著向導往前走,一邊留意著蘇涼,怕她摔了。


    ……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


    司徒璟聽司徒瑉跪在麵前說了事情原委,一腳把他踹翻在地,“這件事若是讓祖父知道,定會砍了你!”


    “大哥,怎麽辦啊?萬一姓藺的真死了,我就完了!”司徒瑉神色驚慌。


    司徒璟凝眸,“讓知道賭約的人都消失。這件事,我隻當不知道,你們誰都不準再提!”


    司徒瑉臉色難看,司徒璋已開口,“我去處理。三弟你冷靜點,不要讓人看出心虛。哪怕藺屾真死了,也不能全怪到我們頭上。”


    “顧泠居然說讓我們給藺屾償命,他以為自己是誰?真是搞不懂祖父為何對他百依百順。”司徒瑉起身,語氣不忿。


    話音未落,又被司徒璟狠狠抽了一巴掌,“閉嘴!顧泠是乾國的長信侯,不是司徒家的人,記住了!”


    司徒璋連忙打圓場,“三弟少說幾句吧。大哥別生氣,三弟知道錯了。”


    半夜,司徒瑤送了熱湯和點心來,司徒璟讓她都拿去給林家兄弟,另外還請來涼國的幾位太醫在這邊候著,讓人準備了熱水薑湯。


    而曜城最大青樓裏的花魁,以及伺候她的丫鬟,這天夜裏神秘失蹤。老鴇為了避免影響生意,謊稱那花魁染了風寒,送到別處養病去了。


    ……


    天色將明。


    最先回來的是司徒勰,他神色疲憊,被人攙扶著,得知蘇涼和顧泠尚未回來,臉色變得很難看。


    天光大亮時分,消息已傳遍了曜城。


    涼國太子也來了,隻象征性地對林博衍和林博竣說了幾句場麵話便離開了。


    一直到臨近正午,才終於有好消息傳來:顧泠和蘇涼已經找到藺屾,正在回來的路上!


    林博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隻要人活著就好。


    回來報信的是蘇涼派的人,等到他們安全返回,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藺屾和那位被他救下的護衛都受了傷,是被抬回來的。


    雪依舊在下,林家兄弟剛看到蘇涼出現在視線中,就聽到了藺屾戲謔的聲音,“蘇小涼,顧小泠給你準備了禮物在凝香居,你一定會喜歡的!”


    “長信侯,真的嗎?”蘇涼問。


    顧泠搖頭,“假的。”


    林博衍和林博竣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忍冬跑過去,見蘇涼的臉凍得發紅,但並未受傷,才放下心來。


    顧泠的麵色在風雪中更顯清冷,忽略濕了的衣角,根本就是從雪山之中走出的仙人模樣。


    藺屾右手手臂摔骨折了,那個護衛摔斷了一條腿,除此之外都是些擦傷。萬幸,兩人是從山上滑下去的,中間藺屾一直抓著那個護衛,又想盡辦法減速,若非如此,命很難保住。


    藺屾在落地處附近找到一個狹窄的裂縫,拖著那個護衛一起躲進去避風,不然就被凍死了。


    知道定然會有人過來找,藺屾和那個護衛輪換著,每隔半刻鍾,大喊三聲。如此既可以保存體力,同時也能發出求救信號。


    當時藺屾聽到蘇涼叫他的名字時,都要哭了。


    結果等蘇涼終於看到藺屾時,他盤膝坐在山縫中,沒受傷的那隻手豎在身前,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笑容滿麵地說,“我求佛祖派蘇小涼來救我,居然真的來了,上輩子我肯定是佛祖座下的仙童!”


    顧泠上前把藺屾拽起來,被他一把抱住,“顧小泠,哥哥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嚇壞了吧?”


    蘇涼給藺屾和他救下的護衛簡單處理了傷口,便帶上他們離開。


    折返的時候,因為風雪太大,蘇涼一行險些迷路,幸好碰上了彭威派來的一隊人,才順利走出雪山。


    ……


    驛館裏。


    蘇涼給藺屾療傷上藥,顧泠就在旁邊看著。


    “本來我是想為你們探探路,讓你們一起去登山的,沒想到這麽驚險刺激。”藺屾嘿嘿一笑,“顧小泠,經過昨夜,你有沒有覺得蘇小涼好可愛?”


    顧泠搖頭,“沒有。”


    “蘇小涼,他是個口是心非的家夥,你不必客氣,想對他做什麽隻管做,他敢不從,你就來找我。”藺屾一本正經地對蘇涼說。


    蘇涼輕哼,“找你?能如何?”


    藺屾輕哼,“我哭給他看!”


    蘇涼:……倒也不必。


    “別鬧了,吃點東西,好好睡覺。”蘇涼把藺屾的手臂固定好,叮囑他別亂動。


    “我左手拿不住勺子,蘇小涼你喂我。”藺屾說。


    “我跟你隻是普通朋友,不要亂說話讓長信侯誤會,我喜歡的隻有他。”蘇涼話落就轉身走了。


    “顧小泠,你聽見了嗎?蘇小涼在對你表白呢!你是木頭嗎?你是臥龍雪山的冰塊嗎?這都不為所動?”藺屾很無語。


    顧泠神色淡淡,“等你什麽時候哭給我看,我可以考慮。”


    藺屾努力眨眼,發現想擠出眼淚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他真不會……


    顧泠端著碗,讓藺屾自己左手拿勺子,喝了一碗雞湯。


    ……


    “放心吧,他的手臂沒事,可以恢複。”蘇涼說著,問林博竣,“二哥,你們怎麽想起去爬雪山的?”


    林博竣歎氣,“藺屾聽越王府三公子提起雪山的風景極美,往年此時都有登山賽,我們便決定去看看,並不知道山上那麽凶險。”


    “那些護衛都簽了生死狀的事,你們知道嗎?”蘇涼又問。


    林博竣愣住,“生死狀?從未聽說。”


    蘇涼提起這次端木熠派她來的真正目的,林家兄弟都皺了眉。


    “我跟某人商量過再決定怎麽做,你們隻當不知道。”蘇涼說。


    顧泠走進來,跟蘇涼對視了一眼,收回視線,“我先回越王府。”


    “我也去!”蘇涼起身,“我的行李還在那裏。”


    忍冬駕車,送顧泠和蘇涼到越王府去。


    “這是什麽?”顧泠攤開手,手心躺著一塊水滴型的墨玉墜子。


    蘇涼拿出她的那一塊,“正兒送的。”


    顧泠就知道蘇涼不會無緣無故送他禮物,聞言也不失望,放進了自己的荷包裏。


    蘇涼低聲說了她來的目的,顧泠聽說過神匠沐氏,叮囑蘇涼不要輕舉妄動,做任何事都先告訴他,商量好計劃再出手。


    馬車到越王府大門外停下,蘇涼先下了車,伸手去扶顧泠,顧泠卻避開,徑直進門。


    蘇涼追著過去,半路碰上了司徒勰和司徒璟祖孫。


    “蘇神醫,藺將軍身體如何?”司徒璟神色關切。


    “死不了。”蘇涼麵色淡漠。


    “昨日的事,是我們安排不周,本王已責罰過璋兒和瑉兒,正要去看望藺將軍。”司徒勰歎氣。


    “聽貴府二公子說,那些跟隨上山的護衛都簽了生死狀。我想看看。”蘇涼冷著臉說。


    司徒勰聞言點頭,“好。泠兒先帶蘇神醫去凝香居休息。璟兒,你去取來,交給蘇神醫過目。”


    “是,祖父。”司徒璟應聲。


    “我不累,一起去吧。”蘇涼寸步不讓。


    司徒璟再勸,“蘇神醫趕路過來,都沒有休息過,還是先到泠表弟那裏坐坐吧。”


    “我真的不累,司徒大公子不信,我們比劃比劃?”蘇涼堅持。


    ……


    一刻鍾後,事情“查明”了:因這個季節登山有風險,簽生死狀的事是司徒璟交代過的,若護衛身亡,會給其親人一大筆撫恤金。司徒璋讓司徒瑉去辦這件事,司徒瑉一時疏忽給忘了,出發前司徒璋問起時,司徒瑉謊稱都簽好了,還說跟藺屾和林博竣提過了。


    因此,司徒璋沒有說謊,錯在司徒瑉一個人。


    蘇涼知道根本沒有生死狀這回事,若她不追問,最終也就不了了之了。但她不依不饒,司徒家隻得推了司徒瑉出來承擔責任。


    看起來蘇涼咄咄逼人,但事實就是,如果林博竣和藺屾一開始就知道登臥龍雪山凶險到護衛都要簽生死狀的地步,根本不會去。


    最後,蘇涼親眼看著司徒瑉被杖責五十,打得皮開肉綻,暈死過去。


    “既然越王殿下秉公辦事,還了藺屾公道,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先到長信侯那裏喝茶,什麽時候進宮為涼皇醫治,越王再派人去凝香居叫我。”蘇涼話落,帶著忍冬走了。


    司徒璟讓人把司徒瑉帶去醫治,他走到司徒勰身旁,低聲說,“祖父,蘇涼區區一個乾國的太醫,一來就如此強勢,是她本性張揚,為了藺屾不計後果,還是有別的目的?”


    “瑉兒挨打冤嗎?”司徒勰看著司徒璟,目光如炬。


    司徒璟麵色一肅,“此事三弟的確有錯,挨打不冤。”


    “不要小看蘇涼,她不隻是個太醫。”司徒勰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便出府到驛館去看望受傷的藺屾了。


    ……


    凝香居。


    蘇涼看著牆上司徒凝的畫像感歎,“你娘真美!”


    顧泠打開蘇涼昨日放在桌上的藥箱,看到裏麵有幾個他沒見過的藥瓶,拿了一個出來。


    蘇涼轉頭看到,連忙走過去,“不能碰!”


    顧泠剛拔開瓶塞,又蓋了回去,“是什麽毒?”


    蘇涼把藥瓶拿回來,說了兩個字,“春藥。”


    顧泠眉頭微微蹙起,“你用這個做什麽?”


    蘇涼把那個藥瓶放到藥箱最下麵,拿了另外一個藥瓶出來遞給顧泠,“這是送你的禮物,能解我目前所知的所有催情藥。”


    顧泠接過來,打開聞了聞,就聽蘇涼說,“為了這個,我可費了不少功夫。你記得帶在身上,可別被什麽妖女給下藥吃了!”


    顧泠握住手中的藥瓶,眸光倏然溫柔,“你專門給我做的?”


    正在從包袱裏麵拿東西的蘇涼搖頭,“那倒不是,我是給自己做來防身的,順帶送你一份。對了,藺二山說凝香居有你給我準備的禮物,是什麽?”


    顧泠神色淡淡,“我。”


    蘇涼愣了一下,“什麽?”


    顧泠說,“他說的,是我。”


    蘇涼輕笑,“哦,明白了。如果不是因為昨日他墜崖,等我來了,藺二山會把你打包送給我?那得把大神裝進箱子,上麵係個大大的蝴蝶結,不然作為禮物沒有靈魂。”


    顧泠:……


    “不過你們倆在一起挺有愛的。”蘇涼笑說。


    顧泠蹙眉,“停。”


    蘇涼搖頭,“我是說作為朋友,大神你在想什麽?”


    “你,”顧泠聲音頓了一下,“餓不餓?”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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