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紫氣東來。


    寧縣南鄉,君家莊北坡。


    此地坐北朝南,三麵環山,坡下有條河,風水俱佳。


    坡上新起的一座大墳,正是君家莊新逝君老太爺之墓。從此地往南望,可以清楚地看到十幾裏外的君家莊。


    君家莊周圍阡陌交錯,頗有世外田園風光之感。


    大墳邊上不遠處,有一座小茅屋,正是君不棄現在的居所。


    打坐結束,給祖父上了柱香後,君不棄便回到小茅屋。小茅屋內隻有一個用來打坐的蒲團,其他再無一物,極其簡陋。


    坐在蒲團上,君不棄從袖兜裏掏出那隻晶瑩剔透小葫蘆,結果一看小葫蘆內的變化,他整個人都有點兒懵了。


    隻見那晶瑩剔透的小葫蘆之內,哪還有什麽黑霧?


    隻有一滴晃著七彩之色的液體隨著他晃動小葫蘆而輕晃著。


    君不棄怎也沒想到,那顆他平日裏隻是用來解壓,沒事就盤它兩下的石珠,內中居然還包裹著這樣一隻小葫蘆。


    他想起了那個金丹破碎,道基被毀的斷劍峰大師兄牧九歌。


    說起來,這位大師兄與他也隻有一年的師兄弟情誼,論親近,甚至還不如丹鼎峰的莫長庚師兄,萬劍峰的宮遊師弟。


    但在牧九歌出事,無奈下山之時,卻是把他的所有家當,包括這顆石珠,全都給了他這位小師弟。


    因為斷劍峰總共就隻有他們兩個弟子。


    所以,這隻小葫蘆,原則上來說,原本應是牧九歌之物。


    可惜,他君不棄除了神魂是同齡人的兩倍之外,並沒有師兄牧九歌那樣驚才絕豔的修行天賦。


    當初他之所以能被李太玄看上,並收為徒,完全是被君不棄自己打造出來的神童之名,以及那強大的神魂給欺騙了。


    君不棄原本隻是想著借重生之便,給自己賺點名聲,好讓自己能夠借著神童之名拜個名師,讓自己活得更舒坦些。


    誰想,世俗名師沒等到,居然等到了個修仙之人。


    結果慢慢的,神童之名就破滅了。


    好在‘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君不棄這種情況也沒引來太多人的注意。


    但李太玄為此而感到失望,那是肯定的。


    漸漸的,李太玄也就橫豎看他不順眼起來了。


    要不是君不棄在築基之後,家裏傳信祖父仙逝,讓他這個嫡長孫回去給祖父守孝的話,他估計已經前往萬毒林曆練去了。


    說到他這祖父,君不棄也有些無力吐槽。


    原本他父親在他出生時,找了個秀才給他取名‘君不器’,取‘君子不器,成己達人’之意,挺好的喻意。


    可偏偏君老爺覺得‘君子不器’是什麽鬼?


    君子當永不言棄才對!


    於是‘君不器’便硬生生被改成了‘君不棄’。


    直到現在,他這‘棄兒’的名聲,依然還在流傳。


    不受師父待見,可不就是個‘棄兒’嗎?


    君不棄搖了搖頭,從神遊天外中回過神來,而後琢磨著,這七彩之液到底是什麽鬼東西?又有什麽作用?


    為何這小葫蘆能將那邪惡黑霧,化成這七彩之液?


    小葫蘆隻有三寸高,葫頸處還有兩個非常微小的古字,古字君不棄是知道的,但他認不得這倆字,那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文字了。


    小葫蘆內看似也隻有一滴七彩液體,但在他神識的感應中,這七彩液體並不止一滴。


    約摸估算著,至少也有三四毫升的樣子。


    按二十滴一毫升來算,怎麽的,也有七八十滴了。


    小葫蘆內部的空間要比外表看起來大得多,也難怪小荷包之前收納不了它,畢竟空間與空間之間的疊加,不是件容易之事。


    小荷包原本就是個乾坤袋,而這小葫蘆也內有乾坤。


    拔開葫塞,一縷沁人的清香便自葫中飄出,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君不棄趕緊屏住呼吸,生怕這東西會像某些興奮劑一樣有毒。


    想了想,他找了根狗尾巴草,將草莖伸入葫蘆中,沾了一滴彩色液體之後,隨手就滴在身邊一株狗尾巴草上。


    七彩之液滴到葉片上後,瞬間就滲入那狗尾巴草中。但那株狗尾巴草隻是在風中多搖了那麽幾下,完全看不出有什麽特別之處。


    想了想,君不棄又跑去旁邊的林子裏,抓了隻野兔回來,然後用草莖點了一滴七彩之液,塞到那隻野兔嘴裏。


    喝了這七彩之液的小野兔,掀了掀三瓣唇,抬頭朝他看去。


    那支棱起來的兩隻大長耳抖了抖,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看著他,掀起的三瓣唇仿佛在衝他說:哥,還有麽?


    君不棄默默看著這隻灰褐的兔子,暗想:這丫不會是隻兔精吧!


    為了解除心中疑惑,君不棄將那隻兔子扔到地上,那隻兔子膽子也大,跑到旁邊的草叢裏麵靜靜趴著,隻是雙眸直勾勾盯著他。


    覺得有點怪異的君不棄,轉身來到山下,看到路邊一頭歡快啃著嫩草的青色小牛犢,仔細看了看之後,他又如法炮製。


    結果之前還有點懵懂的小牛犢,在嚐了一滴這七彩之液後,整頭牛都精神了,瞪著碩大的雙眸,直勾勾看著他。


    仿佛在說:哥,還有麽?


    甚至這頭小牛犢還很狗腿地跑到他身邊,用小牛頭蹭他大腿,一副討好之色,‘哞哞哞’地叫著。


    君不棄將小牛頭推到一邊,暗歎一句:我這該死的魅力!


    然後,他轉身上山,回到小茅屋中靜坐沉思。


    沒多久,那一牛一兔就靜靜趴在那座草廬前看著他,不走了。


    君不棄看了看掌中的小葫蘆,也沒看出個什麽所以然來。


    最終,他隻好選擇先將這東西祭煉。


    祭煉,就是把原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打上自己的神識烙印,煉成自己的專屬之物,這樣就可以做到如臂使指,靈活運用。


    修士花大力氣祭煉法器法寶,原因就在這裏。


    小葫蘆看似很小,但是內中所含陣法禁製玄奧無比,君不棄花了幾天幾夜時間,也沒辦法將其成功祭煉,隻能做將其收入體內。


    他不知道這隻小葫蘆裏麵,到底蘊含了多少道陣法禁製,他已經成功祭煉完成一千多道,但還不到總數的百分之一。


    而且這一千多道陣法禁製中,他能認出來的,不足百分之一。


    雖然是祭煉了一遍,但離學會,還有一段很遠很遠的距離,就像我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喜歡你一樣。


    如此玄奧繁複的陣法禁製,簡直讓他大開眼界。


    要知道,像他身上的那柄中級法劍,內中所蘊含的陣法禁製,也不過區區十八道而已。


    試想一下,蘊含著如此繁複陣法禁製的這個小葫蘆,會是何等層次的寶貝?君不棄自己都有些不敢想象。


    隻是不知,為何這等寶物,之前會蒙塵如斯,被石皮包裹?


    等君不棄成功將寶葫收入體內,起身準備活動一下筋骨時,才發現小茅屋外的一牛一兔,已經隻剩下一牛了。


    一牛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娃子在陪著。那隻灰褐色的小野兔已經不知去向,估計不是跑了,就是被那小娃子給逮回去吃掉了。


    “大少爺,你醒啦!”那小娃子見君不棄起身,便叫了起來。


    “哦!你叫何名?”君不棄邊問邊走出茅屋。


    那頭小牛見他出來,‘哞哞’叫著,起身跑到君不棄身邊,用小牛頭蹭他的大腿,看得那娃子一臉羨慕,還有些嫉妒。


    會叫他‘大少爺’的,隻有君家莊人。


    不過他已經交代過,沒事不要讓人來這裏打擾他。


    “回大少爺,我叫牛小壯!”牛小壯看了看小牛犢,說道。


    “你爹是不是叫牛大壯?”君不棄隨口問。


    “……”牛小壯愣了下,搖起頭來,說道:“不是,牛大壯是我大伯,我爹叫牛二壯!”


    君不棄唇角輕輕抽搐了下,哦了聲,道:“小壯啊!有事嗎?”


    “回大少爺,是這樣的,這幾天,我們家二黑總是不回去,拉它也不走,我爹怕二黑打擾到大少爺,就讓我在這裏看著。”


    二黑?


    小牛犢?


    它看起來也不黑啊!


    君不棄眨了眨眼,道:“對了,你有沒有看到一隻兔子?”


    “看到了,不過……不過被我抓回烤了吃了,它好傻,看到我也不跑!”牛小壯很實誠地說,“大少爺,那,那兔子是您養的嗎?”


    “……”君不棄:我不殺兔子,兔子卻因我而死啊!


    君不棄知道,那隻兔子不是傻,隻是不知人世間的險惡。


    他微笑搖頭:“不是我養的!對了,這頭小牛犢與我有緣,我買下了,你回去跟你爹說一聲,到君家拿錢便可。嗯,就做五貫錢吧!”


    牛小壯聞言,有些不舍地看著那頭拉不回去的小牛犢,五貫錢是什麽概念,牛小壯不是很懂,他隻知道,這頭牛肯定不是他的了。


    一頭小牛犢,自然是不值這個價的,但君不棄也不好欺負人,看得出來,牛小壯還是很喜歡這頭小青牛的。


    他這是奪人所好,有種跟小盆友搶玩具的感覺。


    適當的補償一點也是應該的,更何況,他君家家財萬貫啊!


    原本當初上山時,他還曾想過,要是將來自己修行無成,或者哪天突然不想努力了,就回家繼承萬貫家財的。


    他師兄牧九歌雖然很慘,金丹破碎,道基被毀,可其實他下山回歸之後,便繼承大越皇位,在世俗中走上人生巔峰了。


    君不棄覺得,憑著這層關係,要是真的不想努力了,自己將來的生活肯定也能過得有滋有味。


    可為什麽還要努力呢?


    心有不甘啊!


    牛小壯一走,君不棄又仔細觀察起了這頭小青牛,心想著,那七彩之液,對這小牛犢,到底有什麽功效?


    從這小牛犢不舍得離開這裏來看,那東西,肯定是有效果的。


    但讓君不棄自己去嚐試,他卻不敢輕易冒這個險。


    要不,再喂一滴試試?!


    君不棄想了想,用神識包裹著一滴七彩之液,彈入小青牛嘴裏。


    得到七彩之液的小青牛,眯著大眼陶醉了一番,而後瞪著雙眸默默看著君不棄,君不棄也在看著它。


    一牛一人,大眼瞪小眼。


    但除了感覺這小牛犢的眼神更為明亮之外,似乎也沒其他變化。


    身體沒怎麽長,胃口也沒有變大,倒是對他更顯親近了。


    君不棄的頭皮又開始癢了起來,忍不住撓了撓。


    直到幾天後,一道身影禦風而來,出現在小草廬前。


    小青牛哞了聲,站了起來,像看家犬一樣,守在茅屋前,低垂的牛頭上,那對大眼緊盯著從天而降的身影,露出驚奇之色。


    那身影看了眼小牛犢,便對茅屋中的君不棄笑道:“君師弟,你從哪找來的小青牛,怎麽看起來像隻看家犬似的。”


    君不棄從打坐中蘇醒過來,起身走出草廬,笑道:“這夯貨,除了這點之外,也沒其他什麽用處了。”


    “夯貨?它看起來挺聰明的樣子呀!”


    聰明?!


    這句話,仿佛就像一道閃電劃過君不棄的腦海一樣,瞬間照亮那原本感覺漆黑無比的前路。


    對啊!


    怎麽沒有想到那東西或許可以增加智力呢?


    君不棄暗自唾棄了下自己,而後看向莫長庚,“師兄來此,可是來給我送劍陣圖來了?”


    莫長庚點點頭,從腰間小荷包裏掏出一張獸皮,還有幾塊晶石。


    晶石像一張張卡片,厚有指餘,這是固態靈氣,也叫靈晶,由靈氣結晶礦裏開采出來。


    為了方便計算,才弄成一塊塊長方體。


    靈晶一般長三寸,寬寸五,厚七分,內中蘊含靈氣。


    又以品質區分為‘低級,中級,高級,極品’四個品級。


    末了,莫長庚又拿出一把看起來很普通的木梳子遞給君不棄。


    君不棄見此,臉色忽變,唇角瘋狂抽搐,強行壓製住心底那股飛起給莫長庚一腳的衝動,喝問:“莫長庚,你這是何意?”


    “哦!這是那女鬼小秋娘死後附身之物,在我超渡她時,她叫我送你的,你想留想扔都隨你。她說你還給她做了一首詩,那是她這輩子聽到最動聽的詩,她很喜歡,希望來生能有緣與你再次月下相逢!”


    莫長庚露出一臉好奇之色,問道:“師弟給她作了何詩?”


    “堂堂金丹境修士,別那麽八卦行不?”君不棄翻起白眼。


    看得莫長庚哈哈大笑,笑到感覺君不棄要惱羞成怒時,他才轉移了話題,“我要回宗門了,師弟可有什麽話需要我帶給李師叔嗎?”


    “代我向他老人家問候吧!雖然他可能不太稀罕。”君不棄苦笑搖頭,末了又問:“你抓住那隻妖邪了?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莫長庚點頭道:“一窩黃鼠精,修為不高,但卻滑頭的很,雖然被我斬掉了幾隻,但應該還有漏網之魚。不過南海浮仙島主要召開試丹大會,我父親也在受邀之列,他想帶我去增長增長見識……”


    這就是特麽的仙二代!


    君不棄暗罵一聲,而後朝他揮手,“趕緊滾蛋!”


    麵對君不棄這種惡劣的態度,莫長庚早已習以為常,若是換成他大哥莫天行,估計君不棄這個時候已經像副掛畫一樣掛到老樹上了。


    “君師弟,你幫我看著點,希望不要真有漏網之魚。”


    “這關我什麽事?”


    “哈,師弟拒絕得還是這麽幹脆利落,不過師兄知道,師弟一向外冷內熱,肯定會幫師兄這個忙的。真要發現有何不對,還請師弟前往清靈觀請錢師兄出手。嗯,那師兄就先走了,師弟保重!”


    “不送!”君不棄撇了撇嘴,等莫長庚要離開時,君不棄才回過神來,叫道:“等一下,我問你個事。”


    他說著,拿著根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這兩個字,你認得麽?”


    莫長庚俯身左右看了看,摸起了下巴,狐疑道:“有點像遠古時代的文字,師兄有見到過,但不認得。師弟怎會知道這個?”


    “跟你一樣,我也見過,但認不得,回頭要是有機會,幫我問問你父親。想他學究天人,應該會知道。”


    “沒問題!沒其他事的話,師兄就走了!”


    “慢走,不送!”


    嘴上說不送,但其實他還是目送莫長庚禦劍離去。


    轉過身,君不棄一抖袍袖,便見兩個半透明的小石人從他的袍袖裏抖落,落到地上之後,便瞬間鑽入泥中,消失不見。


    而後,他才朝那頭小青牛看去,並露出了個溫柔的姨母笑,“小牛牛,來來來,主人教你修仙!”


    給小青牛喂了滴七彩之液後,君不棄便將大手按在一牛臉好奇瞪著他的牛腦袋上,一段修行法訣隨之傳到牛腦袋中。


    ps:一更黨的憂傷又回來了,不過一更的章節都會比較長,這章就將近五千字了,和二更黨其實也沒差,不過懶得分章了,你們不過癮,我也覺得麻煩。


    再次聲明一下,別問憂傷為何隻有一更?雖然章節是隻有一章,但貨多啊!


    另外,以後更新一般會在中午,上架之後再調整的話,會另行通知。


    最後,求一下票票和收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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