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紙人點睛,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說怎麽看著這些紙人就覺得奇怪呢!”


    兩個靈晶人偶不約而同開口,身形同時一晃,迎風便長,變成兩個一老一少,容貌完全不同的道士。


    兩人手中都出現了一柄長劍,長劍耀起一團劍光,順勢罩向了那個紙人,紙人見此,身形不由飄退,瞬間又隱入旁邊的紙人堆中。


    年輕道士輕喝:“哼!當我看不出來你藏在何處嗎?”


    話落,劍光朝著那些紙人便席卷了過去。


    “青蓮劍法,看來是青玄宗老道!”


    所有紙人皆被一劍毀去,其中一個紙人則是直接飄退,向大堂門口飄去,聲音有點像女聲。


    老道士則道:“給紙人點睛,這種旁門左道之術,有點像屍鬼宗餘孽萬鬼館的手段啊!閣下可是萬鬼館魔修?”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


    老道瞬間追了出去,但隻看到一個紙人從空中輕飄飄墜落,而紙人中的神魂,早已消失不見。


    一老一少兩人見此,老的直接鑽入地底,留下小的恢複成靈晶小人偶的模樣,繼續在這塢堡裏搜尋。


    ……


    柳家別院,君不棄的房中,一隻靈晶人偶從地底鑽出。


    床上,君不棄的雙眸猛然睜開,那靈晶人偶便朝他跳了過去。


    君不棄伸手接住,收回人偶身上的神識,一段記憶便流淌入他的腦海之中,而後,他的劍眉微微輕蹙起來。


    “紮紙點睛,萬鬼館,你猜……怎麽這麽耳熟呢?唔!那個禦鬼控屍的邪修於修好像也說過這樣的話。於修說他是黃州,莫長庚那家夥說過黃州是個有點本事的紮紙匠,一手給紙人點睛的術法……”


    “嘖!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尼瑪啊!”


    “這王家老太爺詐屍,不會也是他的手筆吧!”


    “難道這是一個引我上鉤的陷阱?”


    君不棄抱著腦袋,躺在床上,默默思索起來。


    “於修可以禦鬼控屍,如果黃州是於修的同門師兄,那麽他的本事肯定比於修要大,控製那些屍體應該很容易。看來,王家的事情應該就是黃州的手筆了。於修的修為是築基中後期,如果不是我有二十八星宿劍陣圖可以增幅威力的話,也打不過他。那麽這黃州……”


    “二十幾年前莫長庚就和這黃州交過手了,二十幾年過去,這黃州要是成就金丹的話,嘖……這就不僅僅是麻煩了!”


    “嗯,有機會的話,還是得多學點其他劍訣,免得一眼就被人看出自己的根腳,僅僅隻有一套青蓮劍訣,再怎麽變化也有限。”


    “還有,葫蘆穀方向十方陰煞匯聚,場麵如此浩大,如果真是黃州擺下的陰煞大陣的話……嘖,他有那麽大本事麽?如果有,那麽他想坑的,不會是我和莫長庚那貨吧!我還隻是一隻小蝦米啊!”


    “信息有些少,看來得去那葫蘆穀走一趟才行!”


    他思索了下,一隻靈晶人偶又被他甩了出去,沒入地下。有危險在等著他和莫長庚,君不棄就算不想理,也不得不理了。


    更何況,他隻是派個靈晶小偶去探雷。


    在君不棄釋放出的靈晶人偶悄然前往葫蘆穀探雷的時候。


    溫良帶著君不棄的一個靈晶人偶分身,出現在了榕鄉附近,遠遠的就感覺這裏的氣息有些不太對勁。


    他小心翼翼望著漆黑的夜空,收斂劍光,落到地上,在君不棄的人偶分身指引下,朝著榕鄉柳家莊的方向貼地疾掠。


    與此同時,一頂黑轎,在幾個麵色蒼白且僵硬的轎夫簇擁下,在兩個麵色相似的侍女提燈牽引中,悄無聲息地來到王家堡外。


    那唇邊有痣的黑衣老者從黑轎中鑽了出來,看了眼王家堡。


    在看到王家堡被陣法覆蓋的時候,老眉皺了皺,不由自主伸手撚著黑痣上的幾根黑毛轉動著。


    “陣法倒是布置得挺精妙,難怪我的那縷神魂出不來。布陣之人的修為倒也一般,可要是在這裏動手……”


    他不由看了眼葫蘆穀的方向,心中默道:“唉!算了,那縷神魂就先隱藏在此地,等陣法解決了再說,我還是先離開此地為妙。沒想到那葫蘆穀中,居然隱藏著那等絕世凶物,看走眼了!”


    黑衣老者鑽入轎中,匆匆離去,不久便消失於黑暗之中。


    ……


    “師兄,我來啦!”


    溫良見到君不棄時,顯得很興奮,完全就跟迷弟見偶像似的。


    看到溫良這小胖子,君不棄不由疑惑,“阿良,你怎來了?”


    他邊說邊收起從溫良肩膀上跳過來的靈晶人偶,收回人偶內的那縷神識之後,君不棄才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然後有些意外地看著溫良,“你才剛入金丹沒幾天,怎的就申請入這紅塵來曆練了?不怕道心不穩,金丹潰散啊!”


    “嘿嘿……這不是有師兄在這裏嘛!所以我就來啦!不僅可以與師兄做伴,還方便我隨時向師兄請益,一舉兩得呀!”


    君不棄有些無言以對,對這小胖子黏人的本事,他早深有體會。


    輕咳了下,他直接轉移了話題,說起了王家堡和葫蘆穀之事。


    “紮紙匠?報仇?”溫良在聽完之後,不由疑惑起來,“君師兄的意思是,這黃州布下如此陷阱,其實是想引長庚師兄前來?”


    君不棄搖頭道:“對方不一定知道他的師弟是因我們而死,畢竟在這龍泉郡,除了咱們清靈觀,還有靈泉寺,天醫館。但對方設下這個局,還在葫蘆穀布下聚陰大陣……不過我總覺得葫蘆穀的聚陰大陣不是一個紮紙匠能布出的。那十方陰煞匯聚的場麵,太浩大了。”


    “當然不是!”溫良點頭道:“這座葫蘆穀,在我下山之前,掌教真人專門找了我,交代我要小心看顧,裏麵沉睡著個大人物。”


    君不棄問:“有多大?”


    溫良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掌教真人未曾告訴我。”


    ……


    柳家離葫蘆穀也就二三十裏的路程。


    在君不棄與溫良見麵時,靈晶人偶已在葫蘆穀外鑽出地麵。


    葫蘆穀內,一片靜悄悄的,靈晶人偶從地上飄起,飛入空中。


    天地雖然一片漆黑,但靈晶人偶還是能大概看出下方景象。


    一座山穀像個葫蘆倒在群山之間,輪廓清晰。


    在空中確認了這裏確實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葫蘆穀之後,靈晶人偶才再次落地,悄然摸進這座山穀。


    葫蘆穀內似乎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一片靜悄悄的,但靈晶人偶總覺得這裏麵陰森森的,讓人不由自主地就心驚肉跳。


    仿佛在這地底之下,隱藏著無數惡鬼在那朝他咆哮似的,但仔細去感受,去聆聽的話,卻又什麽都聽不到。


    可越往裏走,這種感覺就越強烈。


    忽而,一陣陰風卷起,金戈鐵馬之聲如同水漿迸裂,瞬間侵入他的雙耳,一副波瀾壯闊的畫麵,突然闖入他的腦海。


    轟隆隆,轟隆隆……


    他都還沒臥聽風吹雨呢!這鐵馬冰河便已入夢來了!


    靈晶人偶呆呆站在那裏,仿佛眼前的場景發生了變化,不再是一片漆黑難見的景象,而是如同置身於一片血與火的戰場之上。


    他看到了金戈鐵馬,鐵槊橫軍,刀光劍影,劍氣縱橫;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怪物,如同潮水一般滾滾而來;還看到了戰士浴血廝殺,殘肢斷臂亂飛,屍山成堆,血海飄櫓……


    天空被滾滾黑霧遮蔽了,日月無光。


    大地被屍體堆滿了,人類與怪物的屍體,難分彼此。


    一道血紅的身影,身披凹凸有致的血色鎧甲,殘破的披風上,已被血水浸透,手中鐵槊已然折斷。


    她扔掉手中鐵槊,揭開頭盔,露出如瀑青絲,隨風輕舞,清麗的俏臉上,英氣逼人。


    她悍然拔出腰間的長劍,仰天長嘯。


    爾後,她帶著不甘與怒火,率領著殘餘鐵騎,扛著一杆被血染紅的旗幟,誓死如歸般悍然衝向那漫無邊際的怪物潮,一往無前。


    劍氣縱橫間,無數怪物被其肢解,殘肢橫飛,黑霧滾蕩,身後的戰士緊隨其後,如同一隻利箭,直插怪物潮的心髒。


    直到,戰至最後一兵一卒!


    最終,她持劍站在一堆怪物屍體形成的屍堆上,巋然不倒。


    而後,一群修士禦劍而來,如同漫天流星,劃破長空。


    鋪天蓋地的劍氣玄光,從天而降,轟入那怪物潮中。


    畫麵就此定格。


    當靈晶人偶回過神來之時,不由感慨,“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兒郎十萬軍。壯誌青天耀白日,血浸山河滿地紅。壯烈!威武!”


    雖然殘酷,但也同樣讓人熱血沸騰。


    當看到那位紅甲女將率領著殘軍衝向那怪物潮,他覺得整個人的頭皮都豎起來了,雖然他現在隻是一個分身。


    噌……


    一柄長劍在他的頭頂上懸停。


    靈晶人偶打了個激靈,木然抬起頭來,順著長劍看去。


    一個被漆黑戰甲籠罩的身影,居高臨下看著他,但靈晶人偶卻看不到戰甲之下的身影,甚至連眼眶都是漆黑如墨。


    這身影手中握著長劍,劍尖正好懸停在他的腦袋上。


    嗡……


    一道沉悶的聲音從山穀深處傳來。君不棄愣了下,轉身便走,因為他從這道聲音中聽出了‘滾’的意思。


    很明顯,這座葫蘆穀,比他想象的還要恐怖。


    他居然在這裏看到了古代戰爭的畫麵,他懷疑這裏曾經可能是一片古戰場,當時的戰鬥場麵,被磁場給記錄下來了。


    而在這片古戰場中,還有上古英靈未逝。


    可以想象,這裏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


    十方陰煞匯聚,上古英靈未逝,這裏已經是一片鬼地,把人葬在這片鬼地之上,那是嫌老人家入土太安啊!


    靈晶人偶離開葫蘆穀時,回頭瞥了眼,而後差點摔了一跤,因為他看到,在那葫蘆穀上方的高崖上,坐著一道血色身影。


    那身影穿著血色甲胄,麵上還戴著麵甲,看不清麵容,隻能看到在其身後,那道血色披風正迎風招展,很大很長。


    就像漆黑的夜空被染紅了一塊似的。


    那身影……


    她也變成鬼了?


    是了,她心底的不甘與憤怒,絕對不會比其他人弱。


    生前一口氣咽不下,死後不想入幽冥,太正常不過了。


    “公主……大帥,為何要屬下放了那牛鼻子小道?”


    之前差點一劍斬掉靈晶人偶的身影,朝著山崖單膝跪地,問出了心中疑惑,但這聲音卻並未傳出山穀。


    “一寸山河一寸血,血浸山河滿地紅……說的,不正是我們嗎?”


    磁性的嗓音,隨著夜風,在那高崖上飄蕩開來,聽著甚是悅耳。


    可惜能夠聽到這悅耳之聲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有。


    有的,全都是鬼!


    “十萬兒郎十萬軍,壯誌青天耀白日……你不覺得豪情萬丈嗎?”


    吼……


    仿佛千軍萬馬的嘶吼聲,從山穀中響起,響徹夜空。


    一道道身影從山穀中的地底鑽了出來,瞬間就擠滿了山穀。


    之前那持劍甲士不服道:“他一個牛鼻子小道,怎能作出這等豪邁之詩來,定是他從哪抄襲來的。”


    “哈哈哈……是否如此,待本帥去會會他便知!”高崖上,女將軍長身而起,一甩披風,“鄭離,點兵!”


    “末將遵令!”持劍甲士抱了下拳,長身而起。


    下一刻,葫蘆穀中,響起了蒼勁的號角聲,一道道身影,從地底深處鑽出,一個,兩個,三個……


    無數甲士的身影漸漸擠滿山穀,最終匯聚成一支龐大軍隊。


    轟隆隆……


    鐵蹄踏碎了落葉。


    ……


    當靈晶小人偶回到柳家,看到溫良時,明顯愣了下,但君不棄卻一把將靈晶人偶收回。


    當他從這靈晶小人偶身上得到那段上古戰場畫麵,以及後來看到那道身影時,整個人都是懵懵的。


    數萬披甲騎士,用他們的血肉,生生築起一座血肉長城,阻擋如潮水般的怪物,等待援兵的到來,結果卻盡數戰死沙場。


    那是何等的悲壯?


    雖然那個將軍是個女將軍,但依然讓君不為之肅然起敬。


    這樣的巾幗英雌,古之少有。


    但熟讀大越曆史的君不棄卻是知道,大越皇朝的曆史上,並沒有這樣的女將。大越所記載的曆史中,也沒有葫蘆穀戰役。


    但縱觀越州修行史,確實是一部與怪物戰鬥的血淚史。


    也就是在千年多前,大越皇朝建立之初,那場‘天蕩戰役’之後,怪物的數量才明顯減少。


    天蕩灘那處千年前的古戰場,後來變成了現在的迷魂蕩,成就了一個鬼國,現在還有兩尊鬼王盤踞在那,麾下鬼卒無數。


    不論是那裏的鬼王,還是裏麵的鬼卒,他們大多都是千年前戰死疆場的那些將帥士卒們的英靈。


    迷魂蕩離萬毒林不遠,迷魂蕩的鬼國與越州修士們,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平時他們甚至還會在萬毒林中誅殺怪物。


    所以越州修士對迷魂蕩鬼國,倒是沒有圍剿的想法。


    隨著怪物變少,萬毒林那地方才漸漸成為越州修士曆練之所。


    但萬毒林深處,到底盤踞著什麽樣的怪物,誰也不清楚。即便是一些強大的修士,也不敢輕易從萬毒林深處上空飛掠而過。


    君不棄琢磨了下,萬毒林離這葫蘆穀至少有三千裏距,如果葫蘆那裏是一片古戰場的話,那麽那場戰役可能要往前推三千年。


    三千年前,越州還是大乾帝國的一個下屬國,最後因大乾最後一任帝國昏庸無道,幾大下屬國紛紛自立。


    當時的越州啟國國主啟,開始大力開發越州,將國境往南推了一千多裏。千年後,啟國被靈國所取代,又經千年,被大越取代。


    直到現在,大越也已有千年曆史了。


    國境已經往南推了兩千多裏,離萬毒林五百多裏處,有一座雄城名叫萬安城,那裏到萬毒林的五百多裏距離,正是一個緩衝地帶。


    君不棄沒有想到,這一趟探雷,居然探出這麽大一個坑,還好發現得早。他看了眼溫良,琢磨著,他們是不是得趕緊遛之大吉?


    “師兄,怎麽了?”溫良不解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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