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醒來的時候,人是在自己的屋裏的。


    太陽穴一陣陣地抽疼著,她撐著身子坐起,抬手揉著自己的腦袋,卻還是覺得昏昏沉沉的,難受得厲害。


    宿醉之後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不對!


    她不是宿醉!


    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麽,阿萱忙是掀開了被子看著自己這一身幹淨的衣物。


    從裏到外,都換過了。


    那是不是說明……


    她昏迷前最後的記憶,是有人抱住了她。


    直覺告訴她,那是粱煜。


    花月散,藥性極猛,可她現在卻半點都沒有那種感覺,那是不是說明,她跟粱煜,已經……


    可粱煜傷得那樣重,若真是與她有什麽,怕是會沒了半條命!


    房門就在這時被推開,萋萋端著一盆熱水進了來,“姑娘醒了?正好,快拿帕子擦擦臉!”


    萋萋說著,已是洗了塊帕子來。


    阿萱接過,漫不經心地擦著,問道,“我是怎麽回來的?”


    “是王爺抱回來的。”萋萋說著,不由得歎了口氣,“姑娘下回可不能喝這麽多了,王爺傷得那樣重,還親自抱您回來,我聽隔壁院的小花說,王爺的傷口又滲血了呢!”


    萋萋的語氣很是平常,隻說她醉了,別的事卻一個字都沒提。23sk.


    那是不是證明,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麽?


    想到這兒,阿萱不由得輕咳了一聲,“那個,爺送我回來後,待了多久?”


    “您還想讓王爺待多久?王爺那會兒步子都不穩了呢!”萋萋嘟了嘟嘴,“姑娘下回若是要飲酒,一定得帶上奴婢,若是喝多了,奴婢還能幫您雇輛馬車!”


    萋萋還在一旁嘀嘀咕咕地說個不停,可阿萱卻已是鬆了口氣。


    她跟粱煜沒發生什麽。


    那她身上的花月散是怎麽解的?


    阿萱決定,去找粱煜。


    一來是看他的傷,二來也好問清楚個究竟。


    隻是,粱煜並未在隔壁院子裏,而是去了水牢。


    水牢內,甚是昏暗。


    牢內的空氣潮濕又混濁。


    牆壁上掛著兩個火把,昏暗的光線卻不能照見水牢的每一個角落。


    可阿萱依然能看見那半人高的積水池裏吊著一個人,衣衫髒亂,卻沒有半點傷痕。


    看不清臉,但阿萱知道,那是仲恩。


    粱煜沒對他用刑,卻將他吊在這水牢裏。


    積水漫過他下身的傷處,也不知已經多久了,隻怕是得腐爛了。


    而粱煜就在池子旁,火把上的光跳躍在他陰鷙的側臉上,那雙淩厲的眸子染著嗜血的陰狠。


    見阿萱來了,粱煜眉心微微一擰,卻是什麽都沒說。


    阿萱上前來,對著粱煜行了禮,“爺,您的傷……”


    “無妨。”粱煜淡淡應聲,聲音低沉,陰森。


    阿萱又抬頭看向仲恩。


    饒是沒有用刑,他也已經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狀態了。


    也不知是不是見到了阿萱的緣故,仲恩強撐著開口,“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


    粱煜輕聲一笑。


    染著嘲諷的笑聲回蕩在這間不大的水牢內。


    隻聽他道,“你現在該擔心的,是本王會不會放過你爹。”


    養不教,父之過。


    仲太傅能教出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自該受罰。


    仲恩看著粱煜,正巧對上了那雙浸染著寒霜與殺意的眸子。


    身子,不自覺便開始抖了起來。


    這一抖,下身的傷口便傳來撕心裂肺的疼。


    疼得他又開始哭爹喊娘起來。


    隻是他眼下虛弱不堪,哭喊的聲音也如蚊子叫喚似的。


    阿萱死死地盯著他,想著他的去而複返極為蹊蹺,便是冷聲問道,“誰給你的花月散。”


    仲恩抬眸看了阿萱一眼,虛弱,卻莫名倔強,“不知道。”


    可這樣的回答,反而露出了破綻。


    “你之前說,是香林閣的老鴇。”


    這會兒卻說不知道了?


    仲恩臉色一沉,扭開了頭去不再說話。


    但阿萱怎麽可能就這麽算了,“是誰指使你來害我?”


    似乎是感受到了阿萱的怒火,仲恩反而笑了起來,“你辱我在先,我害你在後,何須要人指使?”


    嘴這麽硬!


    “堂堂太傅家的長公子,平日裏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怎會想到用那等肮髒的手段,你說沒人指使,我可不信。”


    阿萱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但……沒有證據。


    仲恩也知道這一點,更何況他現在對阿萱恨之入骨,怎麽可能告訴她真相。


    隻是笑道,“那就算你倒黴,偏巧讓小爺我想到了這法子!”


    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還真是欠揍!


    阿萱冷冷地盯著他,“卻不知,眼下是誰更倒黴。不止你倒黴,太傅教子無方,也會跟著倒黴。”


    聞言,仲恩臉上的笑意僵硬了下來,雙眸死死盯著阿萱,恨意滔天。


    阿萱直視著他的雙眼,眸中的恨意並不比他少半分,“指使你的人,是不是紫瑜郡主?”


    她思來想去也想不出還有什麽人會比紫瑜郡主更加恨她。


    如若她被仲恩毀了清白,那自然是嫁不了公孫羽了。


    聽聞此言,粱煜那雙陰沉的眸子不禁微微一閃。


    可,仲恩卻是冷聲一笑,虛弱的嘴角微微勾起,“我與郡主從未見過,你又何必牽連無辜?”


    “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但若不是你辱我在先,我又豈會害你?”


    “是你自找的!”


    阿萱怎麽都沒想到,仲恩的嘴居然這麽硬。


    更沒想到,紫瑜郡主對付男人居然有這麽大的能耐。


    當下,便也不再理會仲恩,而是轉身對著粱煜道,“爺,我先扶您回去休息吧。”


    粱煜點了點頭,由著阿萱將她扶起,一步一步踏出水牢外。


    一路無話。


    直到阿萱將人扶到了床上,方道,“我瞧瞧爺的傷口。”說著,便是伸手去拆他的紗布。


    可,粱煜卻握住了她的手。


    “賀大夫處理過了,無礙。”


    話音落下,便又鬆了手。


    他在抗拒與她的接觸。


    阿萱意識到了這一點,便是站直了身子,看著粱煜,道,“還未謝爺的救命之恩。”


    “去謝安慶樓的小二吧,若不是他及時來稟,本王也趕不過去。”


    聲音淡淡,便是連一句謝都給拒了。


    他自那日打虎回來後,便在刻意疏遠與她的距離!


    阿萱感受到了,但……她也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於是,點頭應道,“那爺好好休息,阿萱先告退了。”


    說罷,便是轉身離去。


    卻聽身後傳來粱煜那寡淡的聲音,“此事,莫要牽扯紫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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