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輕,並不足以讓馬車外的人聽見。


    就連紫瑜郡主都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瞪大了雙眼,連臉上的疼都顧不住了,“你,你說什麽?”


    阿萱還是那溫柔輕笑的模樣,“就隻有一點點,那個瓷罐下麵的一層。郡主真是聰明,還真被你猜中了。”


    聽到這話,紫瑜郡主已然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死死瞪著阿萱。


    阿萱笑意更濃,“其實,你若沒有讓人傷了二丫的手臂,那點藥早就能把你臉上的疤治好了。可,你偏偏讓二丫替你試藥……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惡有惡報?”


    “賤人!”紫瑜郡主猛的一巴掌朝著阿萱甩去。23sk.


    阿萱沒躲。


    紫瑜郡主的右手,早就被她給廢了,如今這不疼不癢的一巴掌,實在是算不上事兒。


    阿萱嘴角勾著笑,眉尾輕輕一挑,“就這?沒別的法子了是不是?可我還有很多法子治你。不死不休,咱們說好的,不是嗎?”


    說罷,阿萱忽然大喝了一聲,“郡主好自為之!”


    而後,氣衝衝地掀開了車簾,跳下馬車。


    她如此大動靜,自然是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粱煜也看了過來,臉色陰沉,“怎麽了?”


    阿萱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快步行至粱煜麵前,將自己的左臉伸給粱煜看,“您自己看!”


    可,紫瑜郡主力道不大,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痕跡。


    但粱煜還是從她的動作中猜到了什麽。


    就聽阿萱道,“爺養了我十年,可曾狠心打過我臉?我就說不給她治,您非要讓我去!”


    說著,她便‘委屈’地轉開了頭。


    粱煜眸色瞬間冷了下來。


    他自然傷過阿萱,可,打臉卻不同。


    那是一種羞辱!


    而此時,紫瑜郡主也從馬車裏衝了出來,憤恨地指著阿萱,“煜哥哥,她親口承認,是她在藥裏下了毒!是她將我害成這幅樣子的!那裝藥的瓷罐,叫人一驗便知!”


    哦,裝藥的瓷罐啊……


    阿萱轉過身,對著紫瑜郡主冷聲一笑,“郡主親手摔碎了瓷罐,原來就是為了冤枉我!”


    紫瑜郡主這才想起來,那瓷罐是被她親手摔了。


    當下,一股無力感席卷全身。


    她卻隻能拚命地掉眼淚,企圖博得粱煜的同情,“煜哥哥!你相信我,真的是她。是她……”


    “哼!”阿萱冷哼,“總歸我是不給她治了,王爺您另請高明吧!”說罷,阿萱便是大步離去,再不理會身後是什麽情況。


    嘴角卻是掛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她不讓二丫跟著紫瑜郡主回京,一來是不想那丫頭受牽連,二來也是不想此事多個人證。


    如今,僅憑紫瑜郡主一人所言,沒有人證更沒有物證的,就算是粱煜信她又能如何?


    更何況,粱煜根本不信她。


    “夠了。”冰冷的聲音,染著絲絲怒意。


    粱煜冷眼看著紫瑜郡主,眸心微凝,“若不想讓阿萱治傷,那就讓軍醫給你包紮。”


    說罷,他看了逐風一眼。


    逐風會意,立刻去請軍醫。


    可紫瑜郡主還是不肯放棄,她上前,拉過粱煜的衣袖,句句懇切,“煜哥哥!真的是她!她親口說,她在瓷罐的最下麵一層下了毒,是她……”


    粱煜冷聲打斷了她的話,“若真是如此,你是否後悔傷了二丫?”


    聞言,紫瑜郡主隻覺得腦海中忽然‘轟’了一聲。


    她詫異地看著粱煜,一時竟忘了哭。


    他,居然看出來了!


    她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


    紫瑜郡主的臉,還在滲血。


    有一滴當著粱煜的麵落在了地上。


    陰冷的神色終於有了些許動容。


    粱煜冷聲道,“回馬車裏去,軍醫一會兒就來。”


    說著,他便要轉身離去。


    可紫瑜郡主卻上前來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煜哥哥!你信我一次好不好?如若不是她在藥罐中下毒,還能是誰對我下這樣的毒手?我在馬車裏,哪兒都沒有去……”


    眼淚一滴一滴落下,混著血,瞧著格外淒慘。


    可粱煜卻是將自己的衣袖一點一點抽了出來,“此事本王自會嚴查。”


    聲音淡淡,不染半點溫度。


    紫瑜郡主愣在了原地,就這麽看著粱煜一步一步遠去,腦海一片空白。


    直到,逐風喚她,“郡主,軍醫來了。”


    她方才回過神,一步一回頭地往馬車走去。


    軍醫對於紫瑜郡主臉上的傷自然是沒有什麽好法子的。


    他隻能用最簡單的法子,上藥,包紮,止住了血就好。


    阿萱騎在駿馬之上,遠遠看著掀開的車簾內,軍醫包紮的手法,心中一陣冷笑。


    紫瑜郡主臉上的皮肉都已經外翻,用這樣的法子包紮,等下回拆下的時候,必然會連帶著將一些皮肉都撕下來。


    那痛苦……


    嘖。


    應該還是比不上她被砍了腦袋的痛吧!


    所以啊,這隻是開始。


    嘴角微微勾著笑,眸間卻全是冷意。


    好一會兒,她才轉開了頭去,卻發現粱煜正坐在暗影背上看著她。


    阿萱明白粱煜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


    於是,收斂起笑意,騎馬朝著粱煜行去,“爺。”


    粱煜的視線掃了眼正下馬車的軍醫,這才看向阿萱,“確定是中毒?”


    阿萱點頭,從容應道,“恩,突然惡化成這樣,必然是中了毒。”


    “可知是何毒?”


    阿萱搖頭。


    “馬車裏,可有異樣?”


    阿萱還是搖頭。


    聞言,粱煜沒有應聲。


    莫名壓抑的氣氛在二人之間流轉。


    好一會兒,粱煜方才冷聲一笑,“那看來,阿萱還真是最有嫌疑的人。”


    那罐祛疤膏,的確可疑。


    阿萱隻是微微聳了聳肩,“是啊,所以紫瑜郡主打我一巴掌,我忍了。”


    聞言,粱煜的視線不禁落在她毫無瑕疵的左臉上。


    而後鼻尖發出一聲嗤笑,“倒也不必提醒本王你受了委屈。”


    阿萱撇了撇嘴,沒說話。


    粱煜便又問道,“能製出解藥?”


    “能。”阿萱點頭,“就怕紫瑜郡主不肯用。”


    “她不會知道的,盡快製出解藥來吧。”粱煜說著,便牽過韁繩往前頭行去。


    阿萱跟在其身後,“王爺就不怕我真給紫瑜郡主下毒?”


    聞言,粱煜陰冷的眸子掃了她一眼,聲音清冷又涼薄,“你不敢。”


    她應該知道。


    這是他給她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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