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禦書房內,皇上披著厚實的鬥篷,坐在桌案前,雖然身上的毒已解,可瞧著卻甚是虛弱。


    一雙眸子掃了眼粱煜,又掃了眼阿萱,這才問道,“查得如何?”???.23sk.


    阿萱沒應聲。


    粱煜見她不說,方才開口應道,“京內幾家賣胡麻餅的鋪子都已經查過,並無可疑,紫瑜進宮後便將胡麻餅交給了皇後娘娘宮裏的人,也都查問過了,並無可疑之處。”


    也就是說,什麽都沒查到。


    皇上沉了一口氣,看向阿萱,“你呢,查到些什麽?”


    阿萱一臉淡定地從懷中取出一包毒藥,“這是在太傅府郡主的院中找到的。”


    阿萱上前,將毒藥放在了桌案上。


    皇上當即皺了眉,“這是?”


    “離元散。”阿萱淡淡應著。


    雖然這毒是太傅給她的,但她這會兒扯起慌來,半點也沒有心虛。


    毒藥在郡主的住處被發現,不就等於人贓並獲?


    卻聽粱煜冷哼了一聲,“如此說來,紫瑜還真是愚鈍,那麽重要的東西,能被萱統領輕易找到。”


    阿萱眼角瞥了粱煜一眼,“郡主應該是沒有想到會在宮裏出意外吧?說不定,她是準備等離宮後再處理也不一定呢!”


    “不會是紫瑜。”皇上突然開了口,“那丫頭的性子我知道,小打小鬧是有,害人性命之事,絕不會做!再查!”


    阿萱冷眼看著皇上,“如今毒藥就在紫瑜郡主的屋內被查到,皇上居然還如此相信郡主,可見皇上對郡主還是十分信任的。可……知人知麵不知心,皇上就這般肯定此事與紫瑜郡主沒有幹係?”


    一句‘知人知麵不知心’成功讓皇上的麵上露出了幾分猶豫之色。


    阿萱當然知道,僅憑一份毒藥就想定了紫瑜郡主的罪當然不可能,但,她要讓皇上對紫瑜郡主起疑心。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破土而出就隻是遲早的事。


    “微臣倒是以為,此事應當與劉翁、七皇子有關。”粱煜淡淡開口,打斷了皇上的深思,“據薛禦醫所言,離元散乃是前朝之物,紫瑜屋中的毒,也極有可能是劉翁等人所放。”


    很顯然,比起紫瑜郡主下毒這事兒,皇上更相信此事是劉翁等人所為。


    隻見他重重點了點頭,“這些人,當真是如此神通廣大,連你們兩個都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阿萱沒說話,隻是眨了眨眼,微微垂眸。


    卻聽粱煜道,“原本的確是沒有任何線索,但如今,微臣想著,既然是能在太傅府栽贓陷害,那,人會不會就躲在太傅府中?”


    “你們掘地三尺都未能將人找出來,此事確有可能!”皇上給予了肯定,“去查!”


    粱煜搖頭,“查不了。”


    聞言,皇上眉頭擰成了一個結,“如何查不了?”


    “金羽衛把守住了太傅府各個出口,微臣的人進不去。”粱煜如實回答。


    皇上愣了一會兒,隨後才是笑出了聲來。


    卻因著虛弱而嗆了一口氣,連連咳嗽了好幾聲,“咳咳咳,還真有你吃癟的時候,好,金羽衛有賞!”


    皇上毫不避諱自己要牽製粱煜的心,惹得粱煜眸色微暗,有些不悅,也有些無奈。


    阿萱拱手行禮謝恩,眼角瞥了粱煜一眼,“王爺抓去的人,我也一個沒問著啊!”


    “今日午時放人,萱統領想問什麽,盡管問。”


    阿萱眉尾輕挑,“哦,我的人午時一刻撤離太傅府。”


    聞言,粱煜隻是淡淡看了阿萱一眼。


    而皇上卻是嘴角藏著笑,“事關重大,三日之內務必要給朕一個答複。”


    二人齊齊應聲,“微臣遵旨。”


    午時一刻,阿萱按照約定撤了金羽衛的人。


    粱煜即刻帶著人馬進了太傅府搜查。


    可,幾乎是將太傅府的每個角落都搜遍了,卻還是沒能找到劉翁等人。


    是夜。


    京郊一間普通的民屋內,油燈昏暗的光線照應在劉翁蒼老的臉頰上,忽明忽暗,顯得那張布滿溝壑的老臉越發陰森可怖。


    “這次多虧了萱統領。”劉翁親自給阿萱倒了一杯茶。


    簡樸的瓷器裏飄來的卻是上好龍井的味道。


    阿萱冷聲一笑,接過飲了一口,這才道,“好說,不過,既然如今大家是合作的關係,那下次諸位行動之前,可否提前告知一下?”


    這幫人突然就行動,弄得她一點準備都沒有,很是難做。


    可劉翁卻道,“此次皇上等人中毒,與我無關。”


    聞言,阿萱微愣,“不是你們做的?那離元散……”


    “離元散的確是我讓仲太傅交給萱統領的,想的隻是借此機會拉那位郡主下水而已,可,在此之前,這件事我等一無所知。”


    劉翁說得很是坦然。


    他沒理由騙她。


    可,不是他們,那又會是誰呢?


    “難道,毒真是紫瑜郡主下的?”


    她跟皇後有血海深仇?


    就聽一旁依舊身穿一襲勁裝的喬大人道,“我看未必,紫瑜郡主還是個小丫頭,如何能得到前朝的毒?”


    的確,紫瑜郡主比起阿萱來,也不過就大了一歲的樣子。


    阿萱會知道離元散是無相給她的醫書上有記載。


    紫瑜郡主又怎會知道?


    阿萱眉頭緊鎖,“那會是誰?”


    是誰會想要皇後跟紫瑜郡主兩個人的性命?


    卻見,劉翁眸間閃過一抹精光,嘴角更是勾起一抹狡黠,“依我看,你們這位皇後是個人物。”


    阿萱眉心微擰,“劉老何出此言?”


    劉翁勾起唇角一笑,“老夫聽聞,你們這位皇後出身貧寒,父母早逝,無兄弟姊妹,卻與當今皇上同生共死過,所以情誼深厚。但,她能穩坐皇後之位,絕不是隻靠情誼二字就可以的。”


    “萱統領醫術了得,此次又偏是這麽巧萱統領就在宮中。選的毒又是前朝之物,恰好可以嫁禍給尚未被找到的老夫……”劉翁說到這兒,對著阿萱一笑,“萱統領,可要多多留意這位皇後啊!”


    阿萱一直知道皇後並非善類。


    但上一世,皇後並未惹過她,所以這一世,她也並未將皇後放在眼裏。


    可若是這次的事,當真是皇後自導自演,那她的確該多多留意了。


    卻在這時,屋外忽然進來一人,神色緊張,“不好了,鎮遠王忽然帶人搜查民屋,馬上就要到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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