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顧離一行人離開了鎮子,按照地圖的標記,前往三千裏外的白鹿書院。白鹿原土地肥沃,城鎮擁擠,一座挨著一座,三千裏的地,途中足足有二十幾個城鎮。船運停停走走,太過麻煩,他們便騎著馬走在官道上趕路。


    如此過了一日多時間,他們終是抵達了白鹿原的大地元脈腹地,白鹿書院。


    這是一座一眼望不到邊的宏偉建築群,山環水繞,一座座典雅的殿宇樓閣如同派兵列陣,井井有條。其中大峰屹立,雲霧繚繞,靈氣極其濃鬱,簡直如同一座人間仙境。


    書院的門庭,建在一座山嶽之上,被大陣守護,兩旁立有巨大的石獅子,中庭上刻“白鹿書院”四個字,端的莊嚴肅穆。且每時每刻,都有諸多氣質不凡的各類人物在這裏走動,進進出出,其中尤以少年人最多。


    他們神色恭穆,規規矩矩,一個個都是儀表堂堂,很是不凡。


    作為青州最大的書院,白鹿書院對於青州之地以至於大唐王朝的貢獻,都是極其巨大。一向奉行儒家至聖先師夫子的“有教無類”為立院初衷。不論平民還是富家子弟,亦或者修行者,隻要資質足夠,恪守規矩,皆可入學。且白鹿書院的學生,本就是一個身份的象征。無論走到青州何處,都會受到他人的尊重和禮遇。


    正午時分,顧離他們來到了書院的門庭前,隨著前去觀望的人群進入了書院之中,並沒有受到阻攔。


    踏入其中的一刹那,他們便感覺到了一種神聖的氣息覆蓋了自己,令人打心裏不敢做出逾矩之事。這種氣息,令顧離他們都是震驚不已。以前在南陽書院時雖然也有這種氣息。可是遠遠無法與白鹿書院這裏的相比!


    “這白鹿書院傳聞有聖賢坐鎮,應當是真的,不然怎會具備這種氣機!”牧沉不由感歎一句。儒家的書院,似乎無處沒有“規矩”二字的氣息。


    “的確,比起南陽書院要厲害很多!”顧離點了點頭,南陽書院的院長就是南晉國師司馬溪,他們還見過對方,應當就是書院修為最高者,但是司馬溪的渾身氣機和南陽書院的氣息,依舊無法與此時他們所感受到的這股神聖氣息相比。


    “南陽書院應該是‘中一千書院’,建於南晉都城,書院第一人謂之院長。而這座白鹿書院,卻是位列‘上一千書院’,以其為中心形成了白鹿原,二者差距自然大。”洛衣分析道。


    “儒家三千書院,居然還有上中下之分。”顧離嘖嘖稱奇。


    “按照儒家的教諭,十大學宮有聖賢坐鎮,以宮主為首。上一千書院有大賢坐鎮,以山主為首。中一千書院則有大儒坐鎮,以院長為首。下一千書院最多,底蘊也是最弱的,建在一些一般的城池之中,有學士坐鎮,以首席學士為首。”岑遙回道。這些東西,她以前都在陸丞之的教導下學習過。


    “如此說來,這白鹿書院的山主,是一位大賢,而非聖賢了?”牧沉問了一句。聖賢與大賢雖說一字之差,差距卻是極大,一個是聖,一個是賢。


    “沒錯。”岑遙點了點頭,“山主作為書院之首,乃是當世大賢,可以統禦天地之力,修為極高,地位尊崇,也是一方山水的統領者。譬如這白鹿原,應該就是以白鹿書院山主為首。即便朝廷,也沒山主的權勢和威嚴。畢竟這裏以儒家為首,還有仙家以至於諸子百家各派修士,朝廷一般情況下也不會主動去管製他們。”


    這般聊著,他們已經走到了書院中的第一個分院。文院。


    文院都是讀書人,以儒家聖賢經文為主要書籍,外加各朝的古籍詩詞,尋求自己的文路,踏上文道修行之力。一般的普通人則是為了考取功名。


    此刻,文院各座學堂,都在上課,走在外麵園林裏的人幾乎都是前來觀望的遊人。朗朗書聲傳遍文院每一個角落,令人聽來都是忍不住心生向往。譬如顧離和岑遙,以前也讀了不少書,來到這種環境之時,都難免有些思緒。


    倒是牧沉,聽到這些誦讀經文的聲音,一臉的難受。他是不喜讀書的。雖然上次因為任平生改變了許多對讀書人的看法,但是仍舊不喜讀書。這讀書比起道家念咒,佛家念經還要難受。


    而洛衣,也是想起了在白帝城學宮修行的日子。那裏,也有很多少年書生。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


    一道道經文聲繚繞在他們耳畔,如同大道真音響徹。除了牧沉,其餘三人都聽的入迷,已然入境。


    良久之後,顧離才恢複了過來,自意境之中掙脫。他神念清明,隻覺得自己的靈慧魄都要敏銳靈動幾分。對於周圍的感知,清晰了許多。他抬眼望去,隻見牧沉和洛衣岑遙二女也正在注視著自己。


    “顧兄,你還是好好修劍為重,可別走這沒用的路子。”牧沉語重心長的說道。二女聞言皆是一笑。“你這家夥,自己不喜讀書,還不讓人顧離讀了?”


    “我是為他好。修行大道太駁雜可不是好事。顧兄既然有意踏上劍道,就當摒棄這些東西。免得分神。”牧沉黑著臉道。


    “哈哈,顧兄放心。我自有分寸。”顧離笑了笑。


    之後,他們去了書院藏書樓,觀摩那裏藏放的書籍。書院的藏書樓十分高大宏偉,位於一座山嶽之上,直接聳入了雲端。比起南嶽衡州落日山莊的藏書樓還要宏偉高大許多,這讓顧離慨歎不已。


    而其中存放的經典,幾乎全是儒家曆代聖賢寫下的傳世著作,蘊藏大道真理。記載著世間諸多事物和道理,也是世人的啟蒙之書。


    不同於落日山莊的藏書樓,儒家書院藏書樓隨時隨意地開放,沒有絲毫限製。誰都可以進去看,但不允許拿出藏書樓。


    顧離他們步入了藏書樓第一層,這裏是文院所屬的藏書。進去後便是被浩瀚如煙的書籍包圍。牧沉連頭都是大了。且其中,容納了數百人,正在第一層各處地方安靜仔細的看書。


    顧離四人的目光,此刻皆被坐在右手邊窗前位置看書的一位白衣少年所吸引!這個少年的氣質,太過出重瀟灑,渾身散發出的濃濃書生氣和浩然意,令人感到舒適沛然。且他的身邊,空無一人。許多在場的年輕弟子,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少年驚羨,少女傾慕。


    隻一人端坐那裏,身邊便無人靠近,卻有諸多目光注視。但白衣少年,卻對周圍人的目光熟視無睹。絲毫不在意。


    “此人似乎名氣很大!看樣子是文院的一個風雲人物。”牧沉眸子掃視一眼周圍弟子的目光和神色,做出推測,且他的目光也很凝重,正在細細打量著那位白衣少年書生。


    “他的修為很高,不是一般的讀書人,而是踏上文道的修士。我感覺他修為起碼在三境。”牧沉繼續道。雖然對方氣息沒有外放,但依舊可以隱約感覺得到。


    “的確有點厲害的樣子。隻看一眼便有給我如此感覺的少年人物,可不多見。而且看他的氣機好像是儒修,不知倒底什麽修為了。”洛衣點了點頭。


    “打聽一下不就知道了。”顧離聞言笑了笑,走到一個年輕人的身邊指著白衣少年開口問道:“這位兄台,看你們好像都很敬仰那位,不知他叫什麽?何許人物?”洛衣三人也跟了過來。


    少年先是為四人的相貌和氣質一驚,隨後頗為激動道:“你們不是書院學生吧?否則怎麽可能不認識葉知洲。那可是書院風雲人物啊。”


    “葉知洲?有多厲害?”


    “葉知洲如今十九歲,還未行弱冠禮,卻已經凝煉天衝之法,儒學修為入了第四境!光憑這一點,書院學生就沒人可比!更不要說他來自青州城葉氏。葉知洲每隔五天都會來藏書樓看書,許多仰慕他的女子可都是算準時間專門來觀望他:的。”


    少年的話將顧離他們亦是一驚。十九歲的四境儒修!的確很厲害。這資質,比起牧沉都是絲毫不輸。牧沉要徹底晉入四境,可能要到年底。便也要到十九歲了。


    “這般說來倒是的確厲害。”顧離他們紛紛稱奇。又問道:“青州城葉氏很厲害嗎?”


    “青州城葉氏乃是鴻儒世家,屹立青州城已經上千年了。底蘊何其深厚,葉氏老祖,更是一位儒家聖賢!受到朝廷供奉,即便青州牧和武侯大人都對其禮敬有加。葉氏的名氣太大了,在青州之地絲毫不遜於白鹿書院。葉知洲乃是葉氏嫡係少爺,身份尊貴。不過不知為何,他卻在白鹿書院修行了三年了。”少年語氣很不平靜。看向葉知洲的目光,充滿了驚羨。


    “而且這三年來,葉知洲在書院創下了諸多輝煌記錄,去年六月甚至被山主親自提名,在白鹿山上傳道授業,教其上乘儒學!”


    “看來又是一個傳奇人物啊。和寧軻相比,不知孰強孰弱。”牧沉聞言砸了咂嘴。看向葉知洲的目光凝重了許多。目前,此人比起寧軻還要強!居然已經入了四境。果然不愧是鴻儒世家的嫡係少爺。受到白鹿書院山主親自教導!


    “是個狼人!”顧離也是由衷佩服。隨即淡淡道:“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一葉知洲,這葉知洲的名字,也很不錯!”


    隻是他此番話落,靜坐在那裏看書的葉知洲,竟仿佛有所查覺,直接轉頭看過來,目光放下了顧離身上細細打量著。那英俊寧和的臉龐,端是迷人,將此處的少女無不驚豔。而且很多人的目光,一時間也是循著葉知洲的目光看向了顧離。


    一時間,場麵頗為奇怪,顧離有些不自然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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