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先是往亭子那裏張望了一下,見那裏漆黑一片,神識沒有感應到有人,咚咚直跳的心髒才緩和下來。


    微不可聞吐出一口濁氣,眼神躲躲閃閃。


    它實在是沒料到止靜那老頭竟那般小氣,害得香香被懲罰,早知道它就一起做一份兒靈食,大不了最後多收他一些靈石就是。


    也不知道香香有沒有生它的氣?


    唔……


    應該是沒有的吧?


    大黃翕動著鼻尖,聞了聞,入鼻隻聞見泥土的芬香,香香和師父的味道很淺很淡,證明他們已經離去很久了。


    大黃放輕了腳步聲,忙不迭跑回自個兒房間。


    端坐了好半天,仍舊靜不下心來,隻覺得自己腦子當時一定是被什麽邪祟附體了吧?不然怎麽會拋下香香,讓她獨自承受來自師父的“厚愛”。


    大黃嘴硬得不想承認是它的摳門,所以才導致香香受了無妄之災,強行把原因安在了邪祟的頭上。


    想想自己的廚藝,大狗心中稍安,今晚就不修煉了,先做頓靈食把她的嘴堵上再說。


    這是大黃第一次做壞事,心虛極了。


    以止靜的修為,想瞞過大黃自然不在話下。


    他坐於亭子中,將水鏡和自己都隱於黑暗中,分了一半心神到大狗身上。


    見它那副狗頭狗腦的模樣就想笑,它也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不然哪兒會等到這麽晚才回來。


    平素日暮下沉時就回來了,今天是特意捱到這個時候才回來的吧?


    無聲笑過之後便不再管它,重新把目光放到水鏡上。


    費了很大力,才吃下了火蓮果的汁液,汁液一入口身軀便滾燙得可怕,肌膚肉眼可見很快就變得通紅。


    柳憶香對火蓮果的汁液有心理準備,對於渾身滾燙半點也沒意外,畢竟玉簡對朱蓮果的描述就是灼熱以及刺痛這一點。


    身體的僵直因為火蓮果好了許多,她活動了一下筋骨,發現不再是半點力都使不上來的狀態時,連忙站起來,拿出師父在最開始時扔給她的玉簡,神識沉浸下來,在裏麵記錄下蝕香草的特征。


    ——蝕香草。


    三品靈植,單獨服下它是劇毒之物。身體會因此而僵住,隨後便有既酥麻又酸軟的感覺席卷而來,僵持逐漸加深,變得難以行走,再到失去知覺。


    快速回味一番剛才的感覺,柳憶香連忙收好記錄的玉簡,靈植玉簡裏的知識在腦海中走馬觀花般淌過。


    低頭瞧了一眼還在流血的拳頭,因劇烈的碰撞之力導致拳頭被震出了血跡,現仍舊血流不止。


    少女抿唇,取出一份止血散灑在拳頭上,撕了一節衣袍把流血的地方纏繞一圈,之後就沒有再管。


    一入口她就感受到了,火蓮果並不能完完全全解除眼下的困境,也談不上多失望。


    火蓮果的汁液隻是緩和了身體的僵直,令她覺得皮肉表裏間似是放了火炭在炙烤一般,失去了知覺的身軀也因它而生出一種痛覺。


    但是隻有痛。


    且是劇痛。


    柳憶香一時之間分不清究竟是舌頭被蝕香草刺腫的痛;或者是拳頭錘地的痛;還是玉簡打到額頭的痛;又或是用腦門撞木架帶來的痛。


    總之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痛的,好像是讓身體的痛楚增加了許多倍。


    “呃……痛啊!”


    柳憶香實在是忍不住劇痛了,張嘴吼了一句。


    但是一張嘴,熱浪便從她的口中噴湧而出,額間的碎發都被這股熱浪吹得豎立了起來,她不由往後退了兩步,顯然是被自己的狀況嚇到了。


    看都不用看,她現在的模樣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臉蛋通紅,額間還是腫的,碎發直直豎立著,乍一看比年畫娃娃都要喜慶了!


    柳憶香哪兒管得上自己看起來是搞笑還是不搞笑了,還是解決了自己的困境再說吧。


    要是和人在生死交戰時,中途去顧忌頭發亂不亂的問題,頃刻之間就能被敵人抓住機會砍死。


    原來灼熱是這麽個灼熱法,她不由苦中作樂調侃自己道:“這是什麽情況,我是不是離成為噴火爐不遠了?”


    糟糕的情況在這時出現了,手臂又恢複了僵持的狀態,身體還是滾燙得不行,兩種靈植的毒素以她的身體作為戰場,在裏麵進行著交戰。


    幸好失去知覺後又多了痛覺並不影響什麽,頂多是劇痛難捱罷了,隻要還能行走就成。


    她有了準備,但還是低估了靈植對她所產生的藥性。


    柳憶香欲哭無淚,看來這火蓮果還真不是那麽好吃的,現在就付出了代價。


    身軀滾燙和劇痛交雜,蝕香草的僵直再次席卷而來,她必須盡快找到化解之法。


    不然等時間一長,渾身再次陷入僵直的境地中,連行走都難,她不想止步於此。


    如果最後還是無法找到對症的靈植解毒,師父不可能對她見死不救,她還是有那個把握的。


    不得不說,柳憶香把止靜的心思把握得很準,他確實有那個打算。


    即便止靜會救她,但是她這回再也不敢亂吃靈植了,萬一再多一種別的,會導致身體裏的毒素更加難以化解。


    有的靈植可以用來外敷,柳憶香有了打算,神識呈四麵八方狀散開,搜尋著一種名為蛇鱗冰果的三品靈植。


    此靈植可外敷亦可吞食,服下有冰爽之效,外敷的話則增加可以鎮痛的一點。


    柳憶香瞄準的就是蛇鱗冰果的靈植,用來外敷可起到降溫減痛的效果。


    至少能讓身體的灼熱和刺痛降低一些,不再那麽令人難以忍受。


    “找到了,”少女壓低著聲線,驚呼了一聲。


    快步往蛇鱗冰果的木架而去,中途步子挺頓了一下,旋即又繼續堅定不移的往前走。


    她會停頓是因為係統,係統剛才講話了。


    它說:


    “宿主,煉丹一道真有那麽好嗎?”


    其實無所謂好與不好,她堅持、她努力,一切皆因她自己喜歡。


    柳憶香頭也不回的往前走,鬆開心神回了係統一句:因為我喜歡,因為喜歡,所以甘願克服中間的困難。


    她也是很驕傲的,她確實喜歡煉丹,她也想自己就能嚐試創造出一種全新的丹方來。


    中毒的滋味令人難以言喻,固然很苦,然而柳憶香卻沒有半點不情願,反而有種樂在其中的意味。


    試吃靈植,記錄每一種靈植的藥性,令她的心神都沉浸下來,將心中那些想要迫切提升修為的焦躁感,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很喜歡,所以再難的問題她相信自己都可以夠克服,一定可以克服!


    她現在所吃的苦,都是在為日後做積累罷了,等積累到一個程度時,那時就能轉變成豐厚的回報。


    係統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發愣。


    她腰背挺直,整個人仿佛矗立在雪地間的青鬆;又仿佛一把蓄勢待發的利劍,裙角染血,卻不損她半分傲骨。


    係統心中無端生出了一種,眼前的小小少女絕代風華之資初成的錯覺來。


    等它再一看,柳憶香已經轉了個彎,木架擋住了她的身影,依稀隻能瞧見模糊的側臉,看不太真切。


    “喜歡嗎?”


    係統輕聲默念我喜歡這三個字,突然大笑起來:“好一個喜歡,且看看你能堅持多久,可以走多遠!”


    柳憶香輕抬下頜,眼底似有一層銀暉照耀其中,篤定道:“且看著吧。”


    到這個時候,她才覺得係統的聲音聽起來終於有了一絲起伏,不再是一層不變的冷漠。


    柳憶香不再理會係統,將視線放到蛇鱗冰果上麵。


    猶疑一息時間,索性將那麽顧慮拋到一邊,錯就錯了吧,她還年輕,還有許多次機會可以讓她來出錯。


    少女的眸光更堅定了,取出蛇鱗冰果便扯下了外表普通蛇鱗一般的東西。


    如其名,之所以叫蛇鱗冰果是因為果子的外表和蛇的鱗甲並無多大區別,外敷鐵定是要拔掉鱗甲的。


    觸及到的感覺是冰寒的,若是沒有火蓮果的灼熱,光是拿起它就能令手結一層冰。


    拿起來的瞬間,冰寒之意便席卷了一雙手,寒氣甚至沿著手臂往上攀爬。


    “呼——”


    柳憶香吐了口氣,這樣的冰寒於她來說卻覺得很舒服。


    少女隨即將蛇鱗冰果搗成了泥狀,胡亂抹在了額頭、脖頸上。


    由於它的藥性很強,就算有衣衫阻擋也不會降低鎮痛降溫的效果,她就那麽隔著衣袍,抹到了手臂、大腿、小腿間。


    效果是立竿見影的,身體上的灼熱頓時就消散了大半,就連那令人難以忍受的痛意,也不再那麽強烈了。


    感受到效果時,柳憶香鬆了口氣,確定下來她選對了,約莫再等上一盞茶的時間,火蓮果帶來的負麵效果便會消失。


    也就是說,她還有一盞茶的時間來找到蝕香草的解藥,不然便會再次陷入之間的境地中。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足夠了。


    少女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因著蛇鱗冰果是青綠色的,她臉上通紅之色尚未消散,隨後又抹上了青綠二色的果泥,已經不是搞笑二字就能形容得了她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年畫娃娃是不是不小心,在生滿了青苔裏麵的池塘滾了一圈。


    止靜不厚道的笑了,等到乖徒兒從裏麵走出來時,恐怕渾身的肌膚就沒有一處是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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