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鵬程沒答話,他不好說什麽,龍長老道:“太祖臨終前,遺命陸家修墓,這是一個十分浩大的工程,直到今天也沒有修完。”


    “啊?”牛一刀和牛千刀都是一驚,這是多麽大的墓,幾百年都沒有修完。


    “你們不要吃驚。太祖皇帝死後,龍體究竟葬在了何處,我們不得而知,陸家十三位長老當年領命在破軍山修墓守墓,這麽多年來,始終沒有修完。牛公子到過的地閣,那其實僅僅是太祖墓的很小的一部分,那裏隻有金棺。而其他的墓地在哪裏,太祖皇帝的龍體葬在哪,陸家並不知道。”


    “那陸家人去了哪裏?”牛一刀追問道。


    “地閣下還有暗道,沿著暗道走十天,會有另外的人接走陸家男丁,接他們去哪裏,幹什麽,我們都不知道。陸家男丁死後會被送回,我們把他們葬到了血柏林。陸家或許隻是給太祖修墓的人當中的一部分,應該還有很多人在替太祖修墓。”


    牛一刀一瞬間明白了,原來自己看到的那個神秘山村就是族老村。


    十三個院落是陸家十三位族老的居住地,陸家世世代代應該都是十三位族老,可是現在的這一代族老,三十年前地閣一戰,慘死了八位之後,就剩下了五位,地閣中被釘在牆上的八具屍骨應該就是陸家的八位族老,不知道為什麽陸家一直沒有將他們入土為安。


    牛一刀見陸家五位族老如泥胎模樣似入定了一般,也不便多問。扭臉對陸鵬程道:“陸族長,龍軒是怎麽死的?”


    “被人取頭骨而死。”


    “什麽人害了他?”


    “或許就是周庭宇。”


    牛一刀頓了一下,瞄了一眼五位族老,道:“周庭宇為什麽要取他的頭骨?”


    陸鵬程沉默不語,半晌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牛一刀看得出來,陸鵬程一定知道其中的原因,他緩緩的從懷中掏出一塊頭骨,遞給陸鵬程道:“這個或許就是令郎的頭骨!”


    陸鵬程驚愕之中,慢慢接過牛一刀手中的布包,打開後,赫然是一塊後腦頭骨,陸鵬程翻看了兩下,忍不住熱淚盈眶。


    陸家幾位族老拿過頭骨,紛紛看了看,都沒有說話,但是臉上卻寫著相同的無奈。


    牛一刀細心的發現,他們似乎都在找尋什麽,那頭骨之上應該有什麽印跡,能夠讓他們辨識出來,否則又怎麽會單憑一塊後腦的頭骨就知道是誰的。


    陸鵬程悲傷多時,終於忍住淚,指著頭骨問道,“牛公子,這頭骨從何而來?”


    牛一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如何確定這就是龍軒的後腦頭骨?”


    陸鵬程明白,不說的話,牛一刀也什麽都不會說,無奈之下,道:“還記得那尊金佛麽?陸家族長的後人從小生下來之後,便是以金佛為枕,所以腦後頭骨都有金佛佛背的印跡。”


    牛一刀恍然大悟,接過陸龍軒的頭骨仔細分辨,果然骨頭上橫豎交錯,斑斑駁駁的有很多條紋,牛一刀道:“這裏必然有什麽秘密,不然也不會有人特意害死龍軒,取下他的頭骨。”


    “或許吧,陸家幾百年來,隻是留下了族長後人枕金佛睡的族規,卻沒有人知道其中的緣由。害死龍軒之人,不知為何殺害了龍軒取走了他的頭骨。”陸鵬程說著,盯著牛一刀,顯然是想知道牛一刀如何得到的這塊頭骨。


    牛一刀將假龍軒的事說給了眾人,陸家幾位族老和陸鵬程都十分困惑,這個假龍軒是何許人也,為何願意自殘入宮甘當腳踏十年?


    那六月和假龍軒既然回到了陸村,就沒有理由不到陸家,為何卻一直未見人影?


    眾人說話的空兒,牛千刀卻一直盯著陸龍軒的後腦頭骨出神,他突然放下頭骨急匆匆的走了出去,不多時從外麵端著一方硯台和幾頁宣紙走回來。


    放下硯台,牛千刀將頭骨輕輕在硯台中沾了一下,然後猶如按印章一般按在宣紙上,眾人好奇,都忍不住圍了過去,隻見宣紙上依然是一片縱橫交錯的條紋,看不出有什麽特別。


    牛千刀卻目光炯炯,像是發現了什麽,一臉的驚詫。


    陳氏忍不住問道:“老大,你看出了什麽門道?”


    牛千刀指著宣紙上的條紋道:“真是太神奇了,這裏的很多條紋竟然和淩遲刀法相仿!”


    牛千刀一語點醒夢中人,牛一刀仔細一看,果然是有點相似。


    那頭骨之上的紋理,因為是和宣紙上相反的,所以不容易識別,經牛千刀在宣紙上這麽一印,熟悉牛家淩遲刀法的人一眼便會認出。


    牛千刀照著頭骨上的紋理比劃了兩下更加確認就是牛家淩遲刀法無疑,隻是有很多招式他也看不懂,為什麽陸家的金佛之上會暗藏著牛家的淩遲刀法?


    牛千刀神色凝重的看著陸鵬程,陸鵬程輕輕搖頭,陸家連金佛上到底刻的是什麽都不知道,就更不要說為什麽會有牛家的刀法在裏麵。


    “陸族長,方便說說這金佛的來曆麽?”


    陸鵬程不假思索的答道:“實不相瞞,此乃第一代陸家族老在修墓的時候從地下挖掘而出,然後陸家視其為珍寶,放在祠堂之中,早晚焚香祭拜。”


    “看來不是那金棺和這金佛與牛家有緣,而是這片土地和曾經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和牛家有著莫大的淵源。”陳氏喃喃自語道。


    牛千刀接話道:“牛家祖籍武曲鎮,離著這裏不過兩百多裏路,或許牛家祖上真的在這裏生活過。”


    眾人覺得有些道理,但是樁樁件件卻都透著幾絲巧合,真相是什麽,沒有人說得清楚。


    牛一刀見眾人不言聲,轉了話題道:“其實,我還是沒弄清楚,陸修川隱藏禍心,密謀了十年,陸族長和幾位族老毫無察覺麽?”


    陸鵬程慚愧的笑了笑,道:“說來慚愧,直到金佛沉井換來一箱蠐螬和一麵銅鑒,我才懷疑陸修川有問題,於是麵對血牆和大巫師的逼問,我故意寫了一段莊子的話: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注然勃然,莫不出焉;油然寥然,莫不入焉。已化而生,又化而死。生物哀之,人類悲之。解其天韜,墮其天帙。紛乎宛乎,魂魄將往,乃身從……”


    牛一刀恍然大悟,原來陸鵬程遇害之時的那幅字,竟是從這兒來的,心中不禁讚歎,計劃這一切之人果然異常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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