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段啟的母親在生下他的時候便死了,而你的母親將你們身份互換,可憐那段啟,一直蒙在鼓裏。小的時候他對你百般照顧,或許也有他以為你沒有娘親這個原因在裏麵吧——可他卻不知,他每天口中自己的娘其實是你的母親。”海棠挑了挑眉,他知道,麵前的段啟已經是強弩之末。


    “嫡子可以繼承家業,我想你母親就是懷著這個想法,才換了你們的身份,隻是你們也沒想到,段啟自幼勤奮好學,而今居然當上了城主,他成了城主之後,對你來說自然是個眼中釘,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段家也是在城主的管轄之內的。”


    “空口無憑!”這位胖子臉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按你的說法,此事隻有我與我娘知道,可是我娘已經去世好幾年了,你又是從何得知這些消息的?!”


    “死人自然不可能開口告訴我們什麽消息,你跟你娘的計劃好是好,不過百密終有一疏——你想想,你們的身份是在你們出生當晚互換的,你娘剛生下你,你覺得那個時候她還有空餘的機會跟力氣去做這些事嗎?”小玥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對著眼前麵無血色的男子說道。


    “你是說?!”


    “沒錯,此時除了你們娘倆以外,至少還有一個人知道,而且這個人正是那晚將你們兩個剛出生的嬰兒調換的人,”海棠肯定道。


    “胡說八道,”那胖子咬咬牙,冷哼了一聲,“若事情真像你說的這般,為何此人我卻是一點都不知道,為何我娘沒有告訴我還有這樣的一個人存在?”


    “因為你娘覺得沒有告訴你的必要,”海棠說著,“這個人一定是深受你娘信任的人,為什麽她又一定要告訴你呢?”


    那胖子一時語塞,海棠見狀,向身旁的梁智微微說了句什麽,梁智點了點頭正欲轉身,又被小玥叫住,也是對他低低耳語幾句後,梁智帶著有些奇怪的笑容快步走出了房間,


    “我已經讓梁智將那人帶來了,我想有這人作證,你總該不能抵賴了罷。”


    海棠說完這句話便不再言語,一旁的李成跟阮鯨洛都處在震驚之中,他們一時也說不出話,小玥則是麵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那胖子此刻也是低著頭怔怔地盯著乾坤鼎沒有言語。片刻後,梁智率先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是周子恒跟陳文,以及一眾段家的人。


    “我順便讓他們過來了解事情的真相,你不介意吧?”小玥這般說道,那胖子此刻竟像是恢複了平靜,他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抬起頭靜靜地看著走進來的這些人——有他的長輩,也有他除了城主之外的其他兄弟,他們此刻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震驚,而震驚之中隱隱有著一絲憤怒。


    “那麽,你要的證據也來了——”


    海棠如是說道。


    一日前,段府某地。


    根據曜白梁智等人在城主府查探到的消息來看,城主恐怕是已經遭到了段家主的毒手,所以海棠在讓曜白等人繼續在城主府查探消息的同時也讓陳文周子恒兩人來段府找找線索,他們的任務是尋找一切能夠證明段啟對段德下手的證據。


    “陳文,你能把這個鎖打開嗎?”


    這是段啟一個叔伯的臥房,通過他們半日的觀察,發現這人在段府地位應該極高,而此人待在臥房的時候卻總是時不時瞥向房間的一個角落,於是他們待他外出之時潛進了他的臥房,從那個角落的暗格裏找出了這麽一個上著鎖的箱子。


    “我看看,”陳文從周子恒手中拿過了箱子,箱子大概隻比巴掌大上那麽一點,它是木製的,但在箱子的開合處別著一把大大的銅鎖,“沒問題,給我一點時間。”


    周子恒點了點頭:“我再看看其他地方。”


    片刻後,隨著哢噠一聲輕響,鎖解開了。陳文叫回了在房間裏其他位置尋找線索的周子恒,兩人將箱子打開,而箱子內躺著的,是一摞已經泛黃卷起的字條。


    忠正大哥:


    我相信你打開這封信的時間,是如我將這封信給你的時候說的那般,在我將孩子生出來的當天打開它。


    我相信你會理解我的想法,我出生貧賤,隻是靠著一張臉蛋被段忠心看中,他雖待我不薄,可是我隻是他的小妾,我即將要出生的孩子也隻能一輩子帶著“庶子”的烙印,嫡庶有別,我的孩子注定無法走到人前。


    忠正大哥,我知道你深愛著我,比起段忠心,你知道我也愛著你,為了我孩子的未來——為了我們的未來——為了我,我跟段忠心正房生孩子的時間絕對相差不了多久,到時候,等我們兩個的孩子都出生之後,我想請你找機會在他們還沒有自己的記憶之前,在其他人還不能很明顯的區別開他們之前——將他們身份相互調換。


    我知道這很困難,甚至有些不切實際,但是……


    忠正大哥,我們兩個在一起,我從未求過你什麽東西,就這一次,好嗎?我求你了……


    看完了第一張字條,陳文與周子恒對視一眼,他們都有些震驚,原本隻是想找段啟對段德下毒手的證據,卻沒曾想在此處看到了這麽一個足以顛覆整個段府的消息。


    兩人思忖片刻,決定將木箱上好鎖放回去,他們繼續隱藏起來觀察觀察這段中正。


    “你們是什麽人?!”突然從身後響起的一聲大喝讓兩人一驚:兩人都暗叫不好,竟然被眼前的消息所震驚——然後忽略了周圍的動靜。


    周子恒在轉身的同時便抽出了腰間的細劍,而陳文則手一揮,一團粉塵立刻灑在了身後之人的臉上。


    那人捂著眼睛猛烈的咳嗽了起來,周子恒趁勢便將細劍架到了那人脖子上。


    “你們,你們是什麽人?”那人一動也不敢動。


    “現在的段啟真實身份是不是段德?”周子恒問道。


    “你們,咳咳……你們在說什麽?”段中正咳嗽著,斷斷續續地說道。


    “別耍滑頭,”陳文在一旁說道,“你箱子裏的信我們都看到了。”


    “你們,是家主派來的?”


    周子恒又將細劍往裏壓了壓,細劍的劍刃已經接觸到了段中正的肌膚,他低聲問道:“我們不是家主的人,你跟現在的家主是什麽關係?實話實說!”


    “我,這……家主是家主,我是家臣,僅此而已!”段中正身子已經不停地顫抖了起來。


    “你在房裏的時候總是時不時望向你那箱子所在的方向,這是為何?”陳文也在一旁問道。


    “我,”段中正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你們問什麽我都說,能不能先把劍拿開?”


    周子恒微微撇嘴,跟陳文又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將細劍從段中正的脖子上挪開:現在你可以說了。


    “現在的家主,真實身份確實是段德,我受他母親之托,在他們出生的當晚便將兩人的身份調換了……不過這麽些年以來,段德越發貪婪,段家的財力也在逐漸縮減,整個段家對他的做法不滿的人越來越多,可是沒人敢反抗他。而段啟雖是城主,但是對段府的事情他也插不上手,我想他隻能盡量的對番禺的百姓們好一點,以此來抵消自己的不安感……直到半年多前,段啟突然搬進了城主府住,而之後段德幾乎每日都要去城主府,段啟的性子也在那之後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其實明眼人已經看出了此事的蹊蹺,可是沒人敢說。”


    段中正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子恒跟陳文兩人,見兩人神色無異,又接著說道:“其實,我最近一直在想,要不要曝光段德的真實身份,那箱子裏裝著他娘親給我的信件,雖然信件曝光後我跟他娘親的事也會曝光出來,但這些信件我想已經足以證明如今的段家主其實才是那個庶子,這樣一來,或許家裏還會以此為借口強行推選出新的家主。”


    周子恒挑了挑眉:“或許當下正有一個好機會讓你曝光這些信件。”


    看著段中正從箱子裏拿出的那些泛黃信紙鋪滿了桌子,那胖子終是忍不住了:“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小玥冷哼一聲:“段德,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嗎?”


    “我……”段德看著眼前的信紙,每一封信上,都是自己母親留下的字跡,他終究不得不承認,自己失敗了。


    本以為這個秘密會隨他進入墳墓,本以為段啟是他的唯一威脅而他已經殺了段啟,本以為乾坤鼎也找回來了一切盡在掌握——可誰知,一切都是假象。


    他失敗了,他的乾坤鼎是他的幻覺,他殺了段啟,但此刻他暴露了身份——最重要的,他的惡行暴露在了兩位羌國將軍麵前。


    “梁智,接下來的事情你們處理吧,我先回客棧了。”海棠向梁智說道,後者聽聞此言點了點頭。


    海棠帶著小玥離開了,阮鯨洛此刻還在呆滯之中,她下意識跟了出來,而曜白也是跟梁智等人打了個招呼後跟著海棠等人走出了段府。


    “恐怕這番禺要變天了,”曜白感歎道,“原本就一個破鼎,扯出這麽多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旁便響起了大哭聲——阮鯨洛此刻終於反應了過來,她在短時間內得知的消息太多了,此刻她的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父親死了。


    小玥見狀,趕緊走過去抱住了哭喊中的阮鯨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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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想寫五千字的章節來補足昨天的字數的,但是轉念一想也就多一千多個字,不如直接寫兩章好了。此時此刻我正在努力碼字,哪怕寫到十二點一點都還要再寫一章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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