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如何處理尋個理由給逐出府便是。”


    “那兩個婢女,都是我那大皇兄的人,原來孤是用於給他傳些假消息,如今鬧到這樣的份兒上,再留下也不合適了。”


    謝錦宴緩緩坐直了身子,容色含笑,那雙平日係列幽深的鳳眸映出一層光輝,深深的凝著俞青蕪,又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調侃的語氣問道,“師姐午時不是還說什麽隻是利用孤,並無半點愛,現下怎麽的又替孤擔憂起這些來了”


    明黃的光線下,帶著幾分朦朧、曖昧,男人那深邃俊容愈發靠近。


    近到,青蕪都能清晰的感覺到他鼻間的氣息。


    那是一種灼熱的,帶著淺淺綿延的,獨屬於謝錦宴的香氣。


    不似女子那般柔和,也不像平常男子那樣粗糙,香中攜裹著一絲壓迫感。


    壓得俞青蕪身體忽然繃緊了,她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抬眸,對上那雙含著火焰的眸子,聲音不由低了些,也軟了些,岔開話頭道,“說正事兒呢,殿下好端端的提這些做什麽”


    “怎麽師姐說得,孤還提不得了”


    “再說了,正事方才不是已經說完了麽”謝錦宴蹙眉,那張好看得麵龐無辜又無賴。


    分明前一刻還莊重嚴肅,憂國憂民,儼然是愛民如子的大國儲君,此時,卻是連眼睛都流露出那浪子氣息,叫人臉紅心跳。


    好在俞青蕪已經習慣了,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她輕笑了聲,手指輕輕推開謝錦宴腦袋,又將話頭繞了回去,認真看著他道,“殿下,此事還沒有說完呢。”


    “我覺著,那兩個婢女未必一定要逐出府,既是大皇子送來的,那咱們自然要用得恰到好處,才能對得住這大皇兄一番苦心啊,你說是不是”


    這女人又在打什麽算盤


    謝錦宴一貫清楚,自己這位師姐並非善類。


    若是從前她總與自己針鋒相對,他倒還能心安。求著他做事時才給他好臉色看,他則是勉強心安。


    但是今日,她先主動請纓打理後宅不說,現如今,瞧著這副神色,似還有意要幫他……對付老大


    謝錦宴心中千頭萬緒,目光微沉了沉,斂起笑意,托腮瞧著她,直接問道,“師姐可是已經有了主意”


    俞青蕪淡笑了聲,也不再拐彎抹角,抬手拿起案上的茶盤,反問謝錦宴道,“殿下,你看,這一個茶盤裏,能擱下兩碗盛得滿滿的熱茶麽”


    “這兩碗熱茶便是秋十一娘和大皇子妃,你那大皇兄,則正是這茶盤。既然,他想利用秋十一娘往您後宅插上一腳,那麽……咱們何不利用秋十一娘也往他的後宅插上一腳”


    “殿下您說,若是讓大皇子妃曉得大皇子的安插在您府中的眼線,竟個個都聽那秋十一娘的話,她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女人,向來最是了解女人。


    哪怕大皇子妃是個識大體的,這樣明目張膽叫人打臉,也必然會想法子找回麵子,要找回麵子的法子也就兩種。


    一種是發難於大皇子,一種則是發難於秋十一娘。


    無論是哪一種,都足夠惡心大皇子,也足夠攪亂他的後宅。


    嗬,他這師姐,果真是最懂得誅心,且總能想到他想不到的那些極細微的地方。


    難怪當日離開蜀地時,師父曾再三暗示,希望他能將青蕪收入房中……


    四目相對,看著那雙含情的水眸,謝錦宴不禁抬手,輕輕在她眉眼間撫弄。


    未等女人反應,他又忽然摟上她的肩頭,驀的,將人攬入了懷中。


    輕吻了吻她的額頭,低啞道,“阿蕪,孤現在終於明白了,師父當日為何一定要孤將你收入房中,這個法子,甚好。”


    “既然師姐已經有了打算,那此事便交由你了。”


    什麽意思


    什麽叫師父一定要他將她收入房中


    謝錦宴低沉曖昧的聲音入耳,然而,俞青蕪腦子裏卻是轟的炸開了。


    她猛地一怔,甚至都聽不見謝錦宴後麵那句話。


    隻怔忡的望著他,隻覺腦袋裏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恍然回神,不可置信,結結巴巴的問,“謝錦宴……你什麽意思什麽叫做師父一定要我將收入房中師父……師父怎麽會師父……”


    俞青蕪整個人都懵了,更有些難以接受。


    師父曾告訴她,女子要了自尊自強,無論如何,也絕不能與人為妾,哪怕那人是當今太子,哪怕那人是當今皇帝……


    師父曾說,女兒當自強,女人也可馳騁沙場,師父曾說……


    猛地收回手,重重將男人推開,女人連連後退了幾步,那雙漂亮的眼眸一瞬間染上猩紅,不覺又冷笑了一聲,連語氣也驟然激動起來,冷嗤道,“謝錦宴,你方才說什麽你說,是師父勸你納我做妾的師父怎麽會”


    聞言,謝錦宴頓時怔住了。


    方才見俞青蕪那般幫著自己,他以為她早已經不在意給他做妾這件事了,但是此刻……


    “師姐……”謝錦宴噎了噎,看著俞青蕪突然泛紅的眼睛,良久,還是殘忍的揭開了真相,說道,“師父……的確曾建議孤將你納入房中,否則,你以為孤真的敢離經叛道到完全不將師父當回事”


    “師父雖不過是江湖中人,卻掌握著連朝中許多大臣都懼怕的消息,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定威懾力的。孤若當真到連師父也不放在眼中,豈非是有意將這儲君之位拱手讓人。”


    “你若不信,等年後,可以與孤一道兒前往蜀地,親自詢問師父。”


    “師父……從一開始,便是打定了主意,想將你許給孤做妾的,否則你以為,為何旁的師姐妹都隻是習武和一些最基礎的兵法詩書,而你……卻還要學習宮廷禮儀……”


    謝錦宴話說得慢條斯理,然而,俞青蕪卻是徹底崩潰了。


    是了,比起幾個師妹,她自小便要學許多禮儀和才藝……


    這些年來,她一直不太明白師父為何如此。


    但是現在,一切都清楚了。


    師父明明說過將自己當做親女兒的


    有哪個父親,會特地將自己的女兒培養了送去給人做妾的


    俞青蕪頓住片刻,紅著眼睛望向謝錦宴,冷笑質問,“為什麽師父為什麽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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