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墨,填窟窿。這幾個字簡直致命。


    秋十一娘臉都白了,極是心虛的看了俞青蕪一眼,“俞良娣,你……你休要胡說!”


    “你莫要自己不幹淨,就想著將別人也拖下水。”


    秋十一娘眼含怒氣,刻意抬高了嗓門兒,似乎聲音大就顯得她有理似的。


    魏景帝本就對秋十一娘不滿,見她還想大聲叫屈,馬上斥她道,“秋氏,大呼小叫的作甚你當這是什麽地方”


    話說完,又看向俞青蕪,冷森森問道,“俞良娣,你說沈家和秋家殺人奪財填補曾貪墨的窟窿,可又有證據你可知道,汙蔑朝廷命官,乃是大罪!”


    她自然知道汙蔑朝廷命官是大罪,但眼下已走到了絕路,她也隻得拚死一搏……


    俞青蕪抿了抿唇,沒有答話,而是轉頭看向謝錦宴。


    謝錦宴當初既然敢拿此事來威脅秋氏,想必,手中多少是有些證據的。


    桃花眼裏泛起絲絲無助,巴巴的望著男人。


    心中,有些忐忑,亦有幾分恐懼。


    見她這副神色,魏景帝自然也明白了什麽,眸色一涼,沉聲問謝錦宴道,“老五,你可有什麽要說的”


    聞言,謝啟雲和秋十一娘也將目光落到了謝錦宴身上。


    二人眼中都隱隱閃爍,尤其是秋十一娘,她手心都攥緊了,額間甚至有些冒汗。


    謝錦宴眸光譏諷的掃過她濕潤的額角,緩緩走到了魏景帝前麵,故作為難的看了謝啟雲一眼,說道,“回父皇,兒臣手中的確有一些證據,不過……”


    “不過什麽”見謝錦宴支支吾吾,魏景帝不耐的追問道。


    原本不過就是學徒不服管教仇殺師父,但如今卻發展成了官員貪墨,滅人家滿門來填補窟窿。


    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幹得出這種事來,好大的狗膽!


    魏景帝麵色陰鷙,眼神裏慍怒蔓延,懷疑秋家和沈家的同時,也不由質疑起了作證的王氏。


    王氏見魏景帝眼神不善,心頭不由一寒,嚇得趕忙垂下了頭。


    魏景帝沒理會她,隻又催促了謝錦宴一遍,“老五,有什麽便說,若秋家與沈家當真做起了朝廷蛀蟲,做了那傷天害理的事,朕決不輕饒。”


    這話,是說給秋十一娘聽的。


    秋十一娘原本就不太鎮定了,魏景帝的話讓她更加後怕了,雖說一切都是與父親商量好的,可她還是生怕出了岔子。


    尤其,是對上謝錦宴那雙含著冷笑的眸子,她後背更是不覺冒起冷汗來。


    謝錦宴冷冷看著她片刻,又收回了目光,拱手,極嚴肅的回魏景帝道,“父皇,此事,兒臣最初也是聽阿蕪說起,想著為阿蕪出口惡氣,便查了查,這一查,的確是查出了許多關於沈家和秋家貪墨的罪證,但是這些罪證又都還未齊全,所以兒臣一直不曾向您稟報……”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事關大皇兄……”


    謝錦宴抬眸看了謝啟雲一眼,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但僅僅是這幾句話,已經讓魏景帝明白了他方才支支吾吾的緣故。


    無非就是因為尚有外人在,顧及皇家的顏麵,也多少顧及幾分兄弟情。


    謝錦宴的懂事,讓原就對勾搭了秋十一娘不滿的謝啟雲更加怨氣橫生了。


    謝啟雲見父皇似有要責怪自己的意思,趕忙就反駁,對著謝錦宴怒聲道,“五皇弟,你休要汙蔑!那俞家出事的時候,我也就十二三歲,手中也並無官職,即便是想要貪汙,那也沒有門路啊。”


    沒有門路


    也對,謝啟雲生來愚笨,要比其餘的幾個兄弟啟蒙都晚一些,十二三歲時,旁人都已幫著父皇處理政事了,唯獨是謝啟雲,還在上樹掏鳥窩。


    不過,十二三歲不曾做過,不代表後來沒有做過啊。


    謝錦宴抬頭看著謝啟雲那副自以為聰明的嘴臉,眼底不由掠過一抹譏諷,蹙了蹙眉,哼笑道,“大皇兄,孤又沒說俞家滅門案與你有關係,你急著解釋什麽孤說的是,前段日子雪災的事,城外難民大批湧來,孤不是讓你去賑災了嗎可是大皇兄,為何到現在,那些災民依舊在城外大鬧,甚至……前兩天還發生了災民沒有糧食搶劫傷人事件,孤一直想問問大皇兄,那些銀兩分明是足夠的,為何還會發生此等惡性案件”


    謝錦宴連連質問,謝啟雲臉色頓時煞白。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魏景帝,磕磕巴巴辯駁,“五皇弟,你當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那些銀兩不過的短暫解決了一時的困境,並不能徹底根治災民。”


    “說起此事,我這幾日還想著再找你撥一筆銀兩呢。”


    謝啟雲煞有介事的,眼神卻是飄忽不定。


    尤其是見謝錦宴打量他,他眸光更加閃爍了。


    謝錦宴冷冷盯著他片刻,沒再與他廢話,而是轉頭向魏景帝繼續說道,“父皇,兒臣既然敢說,自然是有證據的,先前隻是礙於兄弟情義,一直未曾向父皇稟報,原想著,兒臣自個兒掏些銀兩替大皇兄墊一墊,此事就算是過去了,但如今這沈家和秋家自己貪墨害人,卻還想要將兒臣的妻子逼死,兒臣不能眼睜睜看著妻室受人欺負,所以不得已,隻能將大皇兄一並牽連進來了。”


    “一會兒,兒臣便讓人將大皇兄購買糧食的小票和他記錄的賬本一並給父皇呈上,隻要做出對比,大皇兄是否有貪墨,自然也就清楚了。”


    一旁的謝啟雲,方才還竭力反駁,此刻聽完了謝錦宴的話,瞬時就麵如死灰。


    魏景帝捏著大拇指上的玉版紙,冷眼看著謝啟雲,眼神裏的怒火越來越濃烈。


    啪的一聲!


    他重重將茶碗又砸到了謝啟雲腦門兒上,咬牙怒斥,“孽障玩意兒!連賑災的銀兩也敢貪!朕看你是活膩了!”


    “老五,你,馬上-將賬本呈上來。”


    魏景帝氣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即打死謝啟雲。


    謝啟雲嚇得跪倒在地上,他身旁的秋十一娘也懵了,不是在說俞青蕪殺人的事麽怎麽變成了審問謝啟雲


    看著這副場麵,王氏也懵了,她看了看俞青蕪,又看向魏景帝,怯怯的插嘴,“陛下,這貪墨是一碼事,請問俞良娣殺了民婦的親戚該如何處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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