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氣息伴隨著男人柔情磁性的聲音入耳,俞青蕪手指不禁顫動了下。


    但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變化,隻淡淡望著謝錦宴,極恭敬的回道,“殿下公務繁忙,昨夜是臣妾失態了。”


    仍然是疏離,客氣,淡漠的神色。


    青蕪竭力掩飾到最好,可指尖刹那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她的真實情緒。


    謝錦宴垂眸看著一臉小心謹慎的女人,抬手輕撫弄著她的發絲,溫聲道,“師姐,你又這樣疏離做什麽?你我從前是師姐弟,如今是夫妻,哪有夫妻這樣客氣的?”


    師姐弟?夫妻?


    是了,從前他們是師姐弟,如今姑且算是夫妻。


    可青蕪清楚,她與謝錦宴之間,更多是君臣。


    倘若她現在還隻是他的師姐,或許還能任性幾分,但她是他的太子妃,那便不一樣了。


    但若是太疏離,似乎也不太合適。


    想到此處,俞青蕪覆在謝錦宴後腰的手又緩緩手了回來,輕輕覆在了他的胸膛,然後輕搖了搖頭,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回他,“殿下多慮了,臣妾不曾疏離,隻是覺得昨日的確有些失態。而且,臣妾昨夜也不曾怪罪殿下離開。”


    “您乃儲君,成日裏圍著一個女人轉像什麽樣子?自然是做正事要緊。”


    她勾著唇,努力扯出笑容。


    然而,又在男人脖頸間那一抹殷紅落入眼底的瞬間,驟然冷了心。


    謝錦宴是何等敏銳,自然立刻就察覺到了俞青蕪的目光。


    他握住了她的手,摩挲著她的手背,認真道,“阿蕪,有一件事,孤認為孤必須再強調一遍。”


    “孤,從未與那些青樓花娘有過苟且。從前在船上與那花魁行樂,原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我與她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你,俞青蕪,是我的第一個女人。”


    俊秀的麵龐下,鳳眸裏寫滿深情。


    那深邃的瞳孔裏仿佛有一個旋渦了,下一刻就要將她吸附進去。


    有那麽一刹那,俞青蕪是信了這鬼話的。


    但是很快,她又清醒了過來。


    譏諷的望了謝錦宴一眼,俞青蕪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隻掰開了他的手,起身走到盛滿溫水的青銅盆子前,擰了帕子遞過去,溫聲道,“殿下,一會兒就要上菜了,擦擦手,用膳吧。”


    這是什麽反應?


    不相信他?


    “師姐,你不相信我?”謝錦宴蹙了眉,眸光也沉了下來,一把抓住俞青蕪捏著帕子的手,重重將那帕子扔進了盆子裏。


    水波蕩起,俞青蕪瞳孔也顫了一顫。


    深吸了口氣,最終還是沒忍住,冷笑看著他,嘲弄道,“殿下,哄女人可以,但哄得太離譜就把人當傻子了,我不是傻子。”


    “殿下風流,我也曾親眼所見,你我一起出任務時,你不也同那小寡婦睡到了一張床上?那日,你還將我一人丟在山裏一夜,第二日一早我自個人摸著回去,親眼瞧見你與那小寡婦衣衫不整,如今你與我說,我是你的第一個女人,你覺得我能信嗎?”


    提及往事,俞青蕪心中不由又刺痛起來。


    從前隻當他當做師弟時,看見那樣的畫麵頂多是罵兩句,道他不學無術,不知自持。


    可如今,當這個男人成為她的丈夫,又用盡柔情手段騙得她對他生了情之後,再想起那些過去,似乎更多是痛,是,惡心。


    她到底是在何種心態下,才會愛上這樣一個男人?


    青蕪抽回了手,再看向謝錦宴時,眼底不由含上淚光,歎息道,“殿下,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回,都要我一一說出口嗎?”


    不得不說,年少時的幼稚行為屬實害人啊。


    起碼,‘睡’小寡婦這件事,委實的幼稚得很。


    “師姐,孤若說,那時是有意氣你,並未與那小寡婦發生什麽你信麽?”沉默了片刻,謝錦宴極是尷尬的解釋,“你仔細想想,每一回孤出現那些事,都是你在的情況下,平日裏和其餘師兄妹們出任務,孤何時拈花惹草過?”


    “孤不否認,做那些事有故意給大皇兄和尤家造成孤是個紈絝子弟的假象,但那時,更多的是想惹你生氣。”


    “誰知你半分醋意也沒有,反而轉頭就公事公辦去師父跟前告狀,惹得師父將孤好一頓收拾。”


    “那時孤心中惱恨極了,覺著你去師父跟前告狀倒不如扇孤一個巴掌讓人心裏舒服……”


    “好,從前的事就算了,那殿下脖子上的吻痕怎麽解釋?”


    見謝錦宴瞎話連篇,俞青蕪愈發忍不住了。


    冷聲打斷了他,她抬起手,直指著他脖頸間的殷紅痕跡,譏誚道,“從前做那些事,是為了氣我,是幼稚,但這怎麽解釋?”


    “這……”


    想起昨日俞青蕪發火掉淚的模樣,謝錦宴再次噎住了。


    那雙勾人的鳳眼,更是隱隱閃躲。


    看著男人這般神色,俞青蕪心更加涼了幾分,她苦笑了聲,重新將帕子擰了遞給他,沉聲道,“殿下,解釋不上來就不要解釋了……”


    “阿蕪,孤……”


    “太子殿下,太子妃,該用膳了。”二人僵持間,阿佩進了門。


    用銀針一一試過飯菜之後,又命宮人們端上桌。


    俞青蕪坐到桌前,方才還寫滿譏諷的臉此刻已恢複了一個太子妃該有的端莊從容,舀了腕冬瓜排骨湯,小心翼翼朝著謝錦宴遞過去。


    然後自己也舀了一碗,往嘴裏抿了兩口。


    隱約之間,感覺到對麵有一股陰沉的目光盯著自己,又抬起頭,對上男人冷沉的眼神,心中不由一凜,卻又強作鎮定,溫聲問他道,“殿下怎麽了,為何不吃?”


    “俞青蕪,給孤擺臉色呢?”謝錦宴重重將勺子擱到桌上,目光掃過女人平靜得沒有半分波瀾的麵容,終於有些情緒了。


    “你臉色時,可有想過,你的命還攥在孤的手裏。”


    重重的撞擊聲,隨著謝錦宴冷硬的言語入耳,俞青蕪身子微微一震。


    是啊,她怎麽能跟謝錦宴擺臉色?


    她的命,可還要靠他救呢。


    手中的勺子逐漸收緊,繼而又放鬆。


    咬了咬牙,俞青蕪緩緩抬起頭,望著男人英俊卻陰鷙的麵龐,她深吸了口氣,強壓著情緒,舀起一勺湯朝他喂過去,那泛紅的眼尾流露出幾分可憐,柔聲喚他,“相公,喝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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