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禾把那對青玉的鎮尺送到了牛員外家,按林鈺說的勻了二兩銀子給牛管家,又客氣的跟他套了套近乎,請他多關照天工坊的生意雲雲。短短敘了幾句,張禾便揣好了銀子返程。


    快走到天工坊門口時才想起林鈺說的綢緞之事,一拍腦門,趕忙又換了方向往左家綢緞莊去。


    到了綢緞莊門口,卻見店門緊閉。張禾正納悶地盯著那門鎖看著,旁邊走過來一個脖子上插著扇子的浪蕩公子,伸手往張禾肩上一搭,張嘴一口酒氣道:“小哥,買料子啊?去織雲祥吧,這家……”他打了個酒嗝,“這家開不了門了。”


    張禾扇著鼻子躲開了一點,忍著厭煩問道:“怎麽說?”


    他點了點張禾的鼻子,“陪爺喝點酒爺就告訴你。左家小姐吊死那樣子啊,我可是瞧的真真的。”


    “吊死?”張禾一時沒反應過來,仔細琢磨了一下,驚道:“你說左家哪個小姐死了?”


    “青柳嘛。”那人大大咧咧地道,“就是下月要跟霽月山莊結親的那個。”


    張禾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急聲問道:“怎麽回事?你說清楚點。”


    “這個事啊……”那人話說了一半,忽然看了看張禾抓著他手腕的手,嘿嘿一笑,也伸出手來,在張禾的手上來回摩挲。


    張禾的臉色登時就變了,鼻子裏冷哼了一聲甩了他便走。那人在他身後直嚷著:“你,你不聽了?跟爺喝兩口去,爺都告訴你啊!”


    張禾呸了一聲,罵道:“老子不好你這口!”


    這種事有一個人知道便會有很多人知道,張禾轉過彎便進了一家茶寮。等他從茶寮出來的時候,便已經把關於左家二小姐的事打聽出了個七七八八,這才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天工坊。


    原來,這左家二小姐左青柳前天夜裏便失蹤了,左家尋了一天,到昨個晚上才找見。可這找見的卻是左青柳的屍體,掛在左家在城西的一處倉庫的角房裏,人早就斷了氣。


    這事兒驚動了衙門,仵作來看過之後說是自縊,便沒再管。左家自是悲慟不已,說這左青柳是患了病,藥石無靈,受不得病痛才棄世的。


    可張禾覺得這事怎麽看都透著蹊蹺。


    張禾回了天工坊,把打聽到的事與林鈺說了。林鈺撓了撓桌子,嘖了一聲,又搖搖頭,“糟!李檀那書呆子這下得翻了天。不行,我得回去了。”


    “少東家,您不覺得這事奇怪嗎?定親到現在有半年多了,眼看下個月就過門的姑娘,之前也沒聽說鬧什麽災病,怎麽好好的就自縊了?而且還跑到外麵去自縊。”


    “用你說。”林鈺往外走,回頭瞟了他一眼,“你看著鋪子吧,我爹怕是這幾天也過不來了。”


    林鈺回了家,過會客堂時正好看見左掌櫃在堂上跟林墨山說話。林鈺不好躲開不見,便過去與左掌櫃說了幾句,也不過是些節哀順便之類的話。


    林鈺看這左掌櫃倒是惋惜大過傷感,憤怒大過悲痛,心下覺得有些奇怪。可人家白事當頭也不能多問,略坐了一下便告辭了。


    從堂中出來,迎麵看見李香兒正端著茶盤急匆匆的往裏走,穿了一身丫鬟的服裝,林鈺低頭歎了口氣,伸了手臂攔住,“娘,你這又是幹什麽?”


    “聽說左家二丫頭沒了,我聽聽怎麽回事去。”


    “那你倒是穿上齊大娘的衣服啊,我們霽月山莊哪有這麽大歲數的丫鬟。”


    李香兒冷笑一聲,將手中茶盤平起一拋,疾速地出手給了林鈺胸口幾掌,打完拍拍手又接住落下的茶盤,柳腰一扭,進屋去了。


    林鈺揉揉胸口,心想:這真是親娘會武術,誰也擋不住。想罷,按揉著胸口往觀自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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