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黝黝的唐都盤踞在大陸東方,立國千年的大唐帝國,經曆了兩代帝王苦心孤詣的經營,已經成為大陸之上最為強大的帝國之一,當今帝國的主宰,第二任帝國皇帝,高大偉岸光明的太宗陛下,虎視眈眈的盤踞在唐都大明宮裏,遍覽著大唐帝國疆域內的一切,宛如一條九天之上的神龍,讓每一個大唐子民,都不敢正視,隻能頂禮膜拜。


    唐都之內,也有極為陰暗的地方,就像興化坊的街頭總是充斥著腐爛的味道,行人行色匆匆,間或蹲在坊間的攤子上,討價還價一番,然後滿意的留下一串銀錢,帶著貨物匆匆而回。


    各種嬉笑怒罵,不時的響起,總是一副市井之間的趣像。


    邵雲今年十三歲,標準的大唐少年,長得不算英俊,很平凡,屬於扔在人堆裏找不出來的那種,邵雲在興化坊有見小小的肉鋪,漫天蒼蠅亂飛的興化坊,總是讓邵雲覺得煩悶,揮舞著一把尖刀,無意識的胡亂揮舞。


    “雲哥兒!給俺來三斤五花肉,要野山豬的肉,不要拿那些家養豬肉糊弄俺,大小子昨日在玄心宗測試出了豪豕血脈,就要進入玄心宗外門做弟子哩!”


    一個五大三粗的粗豪漢子來到了少雲的肉鋪前,興奮的手舞足蹈,聲音大得離譜,生怕別人聽不見。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無數馬屁如潮而至。


    “馬二哥,你家大小子測試出來血脈了?恭喜恭喜,別忘了請客啊!”


    “那小子小時候看著就是一個有出息的,老馬有福嘍!”


    “可不是,聽說玄心宗收徒可嚴格哩,馬家老大真是有個有福緣的!”


    “那豈不是馬家要發達嘍?”


    ......


    邵雲撇撇嘴,馬家老大生的跟他爹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腦袋缺根線,不過是天生力氣大了許多,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麽看出來那小子有出息的。


    不過,唯心宗啊,那可是大陸之上,五大宗門之一,門人眾多,就算是當今太宗陛下,見了唯心宗宗主也隻是平起平坐,乃是大唐帝國最大的宗門,高手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也不知道那馬家老大走了什麽狗屎運,豪豕血脈,乃是一種異獸血脈,雖然不算高等,但是修到高深處,足有移山填海隻能,馬家的發達似乎指日可待,不怪乎馬老二咋咋呼呼的,家裏出了好事,不讓人知道怎麽成,錦衣不夜行麽。


    邵雲知道馬老二可不在乎什麽野豬肉,雖然野豬肉含有一絲微薄的天地元氣,對於豪豕血脈來說,更是略有裨益,但是馬老二在乎的是這一聲聲的恭維,是老馬家揚眉吐氣。


    邵雲殺豬尖刀舞了一個刀花,隨便劃拉一塊豬肉,足有十斤大小,麻利的包好,遞給馬老二,笑嘻嘻的道:“馬二叔,承惠,二兩五錢銀子。”


    馬老二得意的麵龐上不自然的抖動了一下,一閃而逝,當即也不看豬肉,隨手摸出一把銀子,肉疼的丟給邵雲道:“雲哥兒,過幾天來馬叔家裏吃酒,叫上老不死的!”


    “好哩!”邵雲麻利的收起銀子,這肥羊,不宰白不宰,誰讓你拿我家的肉揚名呢?


    馬老二在一片恭維聲中,得意的一直拱手,順手許下了無數諾言,至於能不能實現,鬼才知道。


    日頭慢慢的往西而去,興化坊的行人慢慢減少,眼看到了傍晚,再過兩個時辰,便是唐都夜生活的開始,邵雲麻利的切了兩片豬耳朵,關了肉鋪,來到了劉瘸子的酒鋪喊了一聲:“劉叔,二斤桂花釀!”


    劉瘸子昏花的老眼睜開來,看了邵雲一眼,不耐煩的道:“在櫃上,拿了走,跟老不死的說,晚上我過去!”


    邵雲脆生生的應了一聲,收好桂花釀,又尋了幾家食鋪,買了好大一堆吃食。


    出了興化坊,街上行人漸少,邵雲的雙腳邁動,不斷的加速,不過是數息時間,便如同風馳電掣一般,路過行人,大多隻是覺得一股清風拂過罷了,至於清風之中夾雜的酒肉之味,權當是唐都的特色了。


    邵雲的速度雖然極快,但是唐都極大,邵雲足足奔行了半個,才來的家裏,一棟位於唐都邊緣的舊屋,雖然破舊,但是自有一番田園雅趣。


    “老不死的,新鮮的桂花釀,你的最愛!”還未推門,邵雲便張口嚷嚷起來,在一邊晚飯後遛食的街坊四鄰也不在意,顯然習以為常。


    剛推開門,屋內一個一聽就讓人牙齒癢癢的聲音傳來:“小子,今日比昨日又快了三息!”


    話音未落,邵雲手中的酒肉無聲無息間便消失無蹤。


    屋內,一個看著五六十,也可能七八十,更像是一百餘歲的老家夥和劉瘸子相對而坐。


    老家夥麵色腐朽,如同即將近管材一般,劉瘸子卻麵色嚴峻,有種說不出的冷厲之色,讓邵雲納悶。


    “老不死,昨日東市又多了一個乞討的孩子!”劉瘸子麵色嚴峻道。


    “關我屁事!”老不死抓起桂花釀,張口就往嘴裏倒,一股濃鬱的桂花香瞬間四溢開來。


    “那孩子雙腿具斷,雙目具盲,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十個這樣的孩子了!”


    “哦!你是大唐都水監的都頭,你們是官,怎麽,還解決不了?找我何用。”


    劉瘸子咬著牙道,恨聲道:“都水監監視天下水脈,是大唐最大的情報機構,但是這件事情,都水監不方便出手,背後有一家人,都水監暫時還不想惹!”


    邵雲聽明白了,唐都之內竟然出現了販賣幼童,打斷四肢,弄瞎雙目,以殘缺之身乞討,博取同情的犯罪團夥。


    這劇情真是熟悉啊,邵雲隻覺得原來世事之間,都是相通的,不論你走到哪兒,都有這些齷蹉的事情,在陰暗之中滋生。


    “劉叔,都水監乃是陛下親屬,怎麽會連一個江湖團夥都搞不定?”邵雲好奇的道,按照劉瘸子以前的秉性和大唐例律,這可是死的不能再死的死罪。


    劉瘸子雙目一滯,唉聲道:“這夥人背後,是金城公主!”


    邵雲麵色一緊,不虞道:“金城公主乃是公主之尊,何須在這種事情上下功夫,想必是手下有人仗著公主的名頭興風作浪吧。”


    劉瘸子歎息道:“誰說不是呢,但是事涉公主,事情就複雜了,所以我求到老不死這了。”


    老不死一張腐朽至極的老臉上,浮現出不耐的意味,伸出一隻宛如死屍一般的手,抓起一片豬耳朵,咯吱咯吱的咀嚼著,哼唧道:“大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連公主都開始幹這等勾當了,看來你們的皇帝也不咋地。”


    劉瘸子乃是都水監都頭,怎能容忍有人汙蔑宛如神明的皇帝陛下,當即怒道:“這等事情,不知是什麽下三濫坐下的,關陛下何事,關公主何事。”


    老不死揮手打斷劉瘸子,不耐煩的道:“好了好了,你家陛下英明神武,千古少有,世間難尋,東西留下,我自會處理。”


    劉瘸子憋紅了一張老臉,卻拿這個即將入土的老不死沒轍,這種對話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了,劉瘸子扔下一個袋子,雖然憤怒,仍然感激的對著老不死施了一禮,因為他知道,隻有老不死,唐都之中才能解決這件事情,看似簡單的一件事,牽扯的方方麵麵實在是太多了,他一個小小的都頭,實在是不敢捋虎須!


    劉瘸子幹脆的起身就走,身後傳來一個好死不死的聲音:“桂花釀再來百斤。”


    劉瘸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憤恨難名的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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