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姑,師父一直教導我們要善言善行,我們就幫幫他們吧。”


    雪姑皺著秀眉,看著地上死狀悲慘的男人,心下動容,她歎了口氣,回道,“但是需得等我們先收了赤烏。”


    不息山。


    銅陽城雖屬於南方地帶,但抵不過寒冬的凜冽,城中到處是霜雪的霧氣,而不息山卻被一層厚重的白雪覆蓋,周圍的溫度明顯比城中別處冷了許多。


    看著不息山外被一道高大的圍牆圍著,牆門緊鎖,門前守著兩列整齊森嚴的士兵,正門上的牌匾上寫著“皇家墓林”四個大字,兮和無奈地歎了口氣,“剛剛那位老人家果然沒騙我們,不息山果真成了皇帝的私家墓園。”


    “那又怎樣?我們若是想進去還能被他們輕易攔下。”雪姑道。


    “可是等我們放出了赤烏,難免會造成巨大的動靜,到時皇宮必然會派軍隊過來抓我們,若是驚動了天宮,就連師父都難保我們。”


    為仙者聽起來高人一等,實際上還不如做人自在,天規戒律比人間皇帝管得還寬,行之踏錯便處以刑罰。


    更甚者,處以雷刑,毀身滅靈,不複輪回。


    聽了兮和的話,雪姑覺得在理,心下一想,她暗自戳了戳兮和,示意她讓山鬼一個人去。


    兮和自是不願讓他冒險。


    兩個人推來攘去,此時山鬼卻說,“若是不想浪費時間,就去揭了告示到皇宮請功。”


    “兮和不是說你很厲害嗎?既然如此,你一個人進去不也一樣嗎?為何非得去揭告示?”雪姑不顧兮和阻攔,直言道。


    他幽幽地睨了她一眼,視線掃過兮和腕上的鎖靈鐲,頓了片刻,丹眸微抬,緩緩回道,“本君,不行。”


    他的鬼神之力尚未恢複,修為不比以前,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當然是能避則避。


    “雪姑,我覺得山鬼大人的法子再合適不過了,若揭了告示我們不僅能幫銅陽城的百姓解毒,還能得到皇帝無條件的賞賜,屆時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入不息山了。”


    妥協之後,兮和去揭了榜。


    進了皇宮,山鬼扮作神醫,兮和與雪姑則跟在身側扮作他隨身的兩個丫鬟,站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裏。


    皇帝麵色尊嚴,帶著精致無暇的龍冠,至上而下的睨著堂下之人。


    山鬼神態從容,不卑不恭,身後的兩個小丫頭也毫無懼色。


    見此,皇帝身邊的內監厲聲道,“放肆!見了陛下還不下跪?”


    兮和渾身一抖,腿一軟就往地上跪,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


    “大膽刁民!”


    她又是一震,側眼一看,原來殿上隻有她一個人跪下,山鬼和雪姑依舊神色淡定地立在原地,對內監的話似乎充耳不聞。


    她伸出一隻手,拽了拽她旁邊的山鬼,示意他趕緊跪下。


    哪知他倒往前上了一步,微微頷首作了個禮,侃侃問道,“陛下,您近來日夜失眠,睡得並不安穩罷?”


    皇帝抬手攔住了身旁的內監發話,反問,“不知神醫如何得知?”


    自從毒疫發生以來,他確實一個好覺也沒睡過,幾乎徹夜失眠,折磨的他心神憔悴,就連近日看看公文也力不從心,宮裏的禦醫也隻會開一些安神的藥,卻遲遲不見效果,氣得他將皇宮的禦醫挨個處罰了一遍。


    “陛下眼圈發黑,眼睛無神,臉色青黃憔悴,上殿時身體鬆軟無力,先不說這些都是失眠的症狀,早在臣民來往銅陽城的路上,便對陛下的寬仁禮賢、節儉愛民有所耳聞,眼下銅陽城毒疫遍及,想必陛下也日夜難眠吧。”


    “沒想到神醫看起來年紀輕輕,竟有如此眼力。”皇帝激動的從龍椅上站起來,迫切地問道,“那神醫有何辦法能治好朕的失眠之症?”


    “如臣民以上所說,陛下仁政寬厚,愛國愛民,此乃心結,毒疫一日未解,陛下一日難安,失眠便也無法根治。”


    “依神醫的意思,隻要解了毒疫,朕的失眠便能不治而愈?”


    山鬼應聲點頭,從袖子裏變出一個藥瓶,解釋道,“這是臣民自己磨製的安神丸,陛下每晚臨睡前吃上一顆,對失眠症狀有緩解之效。”


    內監從山鬼手中接過藥瓶,皇帝的眼裏突然就有了光芒,之前殿內的陰沉一掃不見,欣喜地問道,“朕見你們揭了告示,那可是對解了毒疫是否有了十足把握?”


    “回陛下,想要解了這場毒疫,隻要找出毒疫的源頭,這毒疫便能從根本上截斷,隻不過….到時需要宮內宮外的人願意與臣民配合才好。”


    皇帝有了山鬼的信誓旦旦,連連答應,“隻要神醫能解了毒疫,朕立刻下旨你等三人在整個銅陽城暢通無阻,任憑調遣。”


    雖然皇帝勤儉,但是整個皇宮城奢靡闊氣,小徑彎彎繞繞,他們跟在一位內監身後,在不同的院子裏穿來走去,直到最後停在了一個叫做“芳心亭”的院門前。


    內監甩過手裏的拂塵,客氣地跟山鬼說道,“這個院子陛下已經命人收拾幹淨,你們三人暫且就住在芳心亭,要是缺什麽隻管跟奴家說,我自會命人送來。”


    山鬼四下環顧一圈後,還算滿意,朝他頷首,“有勞了。”


    他又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塵,說道,“那奴家就不打擾了。”


    兮和與雪姑給他讓出了一條路,內監便跨出了房門,走出了院子。


    人一走,雪姑就將肩上的包袱往桌上一放,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喝水,邊喝邊不忘諷刺道,“杜公子,沒想到你竟將那皇帝誑的心甘情願,就差把皇位也分你一半了。”


    “雪姑,你少說兩句。”兮和將倒好的水杯塞進她手裏,接著又倒了一杯恭敬地遞給山鬼,溫聲問道,“山鬼大人,你真的隻是打算收了赤烏後就脫身嗎?”


    山鬼接過她手裏的茶杯,垂眸間抿了一口,隨後看著她,挑眉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不會。”她雙手托腮,笑得明媚。


    引得他也勾了勾唇角。


    晚間,內監帶著幾個侍女給芳心亭送來了一桌的山珍海味,餓了一天的兮和跟雪姑自是毫不客氣地吃起來,山鬼則靜心坐在書案前看書,對滿屋的香味不為所動。


    吃到一半時,兮和看著山鬼孤落地身形坐在那,本不忍打擾,但還是客氣地問他,“山鬼大人,宮裏送來了很多美味佳肴,你要不嚐嚐?”


    山鬼抬眸看她又朝嘴裏塞了一口飯,撐得整張臉圓圓鼓鼓的,煞是可愛。


    他放下手中的書卷起身,回道,“不了,你們吃吧,本君先去沐浴。”


    等他沐浴回來後,正好碰到了雪姑往自己的房裏走,卻沒看見兮和,他不禁問,“她呢?”


    雪姑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回他,“去禦膳房了。”


    “不是有侍女嗎?她去禦膳房幹嘛?”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我師妹可是天宮中最勤快的仙子了。”說完,她砰得一聲將房門關上。


    山鬼早習慣了她的譏諷,對此並不在意。


    他繞出了亭子往禦膳房的方向走去,半路上經過一處庭院,院牆外邊長著一棵高大的長青樹,無風無雨的夜晚下,長青樹樹梢卻被什麽扯動著,發出簌簌落落的聲響。


    他走到樹下抬頭,尚未看清,忽地從上麵掉下來一個女子,正好跌進了他的懷裏,明亮的月色下四目相對,竟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小丫頭。


    “你是誰?”小丫頭睜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一時都忘了自己還掛在他的懷裏。


    未等她緩過神來,院牆內傳來一群宮女的急喚,小丫頭迅速地從他身上跳下來,又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後,便往另一個方向跑走。


    接著,一群宮娥疾步從他眼前走過,向他行禮,問道,“請問公子是否看到過昭陽公主?”


    原來是個頑皮公主,山鬼挑了挑眉,朝她跑走的放向指了指,宮娥們向他道謝後朝他所指的方向快步疾走。


    一轉身,正好撞見從禦膳房那邊走過來的兮和,手裏端著一個盤子,盤子裏放著顆顆圓潤的蜜餞,她的袖子還係在胳膊上,露出兩隻細細的手腕,右手上的鐲子變成了淡淡的紅色。


    看見他的時候,兮和眼睛一亮,高興地叫道,“山鬼大人!”


    山鬼走到她麵前,看著她手上的蜜餞,蹙著眉,問道,“你去禦膳房就是為了這個?”


    看她如搗蒜般地點點腦袋,臉上燦若明珠的笑幾乎像一根根無形的蜜針紮在他的心上,甜膩地堵在胸口。


    他暗自握緊了手裏的扇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冷淡,“以後不必為本君做這麽無用之事。”


    說完後,他抬腳就往回走,好似聽不見身後兮和的叫喚,兮和看著遠去的背影,低頭看著盤裏新鮮出爐的蜜餞,苦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裏惹到了他,竟忽然發起了脾氣。


    次日一早,雪姑與兮和跟山鬼出了宮,最後停在了“皇家墓林”前。


    兮和悶悶問道,“山鬼大人,不是說先去解了毒疫嗎?怎麽先來了不息山?”


    山鬼沒有解釋,而是繼續提腳往裏走,“進去了就知道了。”


    門外的守衛見了山鬼手裏的禦牌,朝他行了禮後便拿鑰匙打開了緊鎖的銅門,他手裏的禦牌是皇帝親自禦賜的通行令牌,不僅在城內任何地方暢通無阻還能調動城內除禁軍之外的所有人。


    而令兮和沒想到的是,拿到令牌後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進入皇家墓林。


    進門後入眼的是上百層台階,台階通向正前方的皇家祠堂,祠堂的後院才是不息山。


    他們一行繞過祠堂,直奔後山,一層雪衣遮住了不息山的青身,微弱的朝陽被高大的山身隱沒,若有若無的一抹殘光從半山腰斜射過來,照在兮和腳邊。


    “你們先在這裏待著。”山鬼囑咐了一聲後,繞到了山後,不到片刻,他又從另一邊繞回來,神色凝重。


    兮和問道,“山鬼大人,怎麽了?”


    他淡淡道,“走吧。”


    “來這裏不是為了找赤烏嗎?”雪姑怪道。


    見她們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他直言道,“赤烏已經不在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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