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術?”雪姑不禁睜大了眼睛。


    震驚的又何止她一人。


    雪姑皺著眉問她,“兮和,這杜公子到底是什麽來頭?連破空術都能隨隨便便使用。”


    她不知道,他身上確實有太多令她想不通的事情,威力無窮的赤搖扇,魑爰山的淨妖瓶還有當著她們的麵使用的破空術,比起盤蛇山的蛇王之子,他的法力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測。


    這一路上,但凡遇到的詭異怪事,他幾乎都能事事道來,好像這世上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就連這次的赤烏毒疫他也能一眼看破。


    自從創世三祖歸於混沌、神鬼大戰滅了上古魔尊以及女媧自隕仙身補天之後,在三界之中能叫上名號的人物屈指可數,在此之前她實在沒聽過有他這號人物。


    時隔一個月,當她與雪姑重返天宮時,沒想到竟是以這種方式。


    兩人偷偷溜進乾陽宮,兮和貓著身子,跟在雪姑身後,她拽了拽雪姑的衣袖,低聲道,“雪姑,偷盜之罪若是被天兵抓到的話,可是要被關進天牢的。”


    雪姑回道,“你覺得你直接找仁和仙君要赤烏之毒的解藥,他會給你?”


    見她猶豫不決,雪姑激道,“想救人的是你,不想偷藥的也是你,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回去吧,等杜公子收了赤烏也算是斷了毒疫,至於那些人命,隻能算他們倒黴了。”


    說著她就往回走,兮和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選擇妥協。


    好在兮和之前時常出入乾陽宮為師父取藥,不需片刻,兮和帶著雪姑便找到了仙藥房。


    望著眼前成千上萬個羅列在整個房間的藥盒,兮和有些崩潰,“這麽多藥盒,這得找到什麽時候?”


    這恐怕找到明年也找不到吧。


    雪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得趕緊找,否則過了午時仁和仙君收了仙草回來,我們可就不好脫身了。”


    兮和仙術不如雪姑,翻找了一個時辰,也才找了幾十個藥盒,一無所獲。


    她累得坐在地上,一邊捏著自己的腿一邊看著雪姑輕巧地飛到上麵一一排查。


    休息片刻後,她猛地起身時卻不小心碰掉了身旁書案上的一本卷袋。


    她彎腰撿起,本想直接放回去,卻被卷袋上標著的“赤烏”兩個字所吸引。


    她抽出書卷,緩緩打開,裏麵對赤烏的介紹確實如山鬼所說,赤烏因誤入幽冥鼎導致全身浸入幽冥毒液,飛往人間後引起大亂,最後被鬼母鎮壓在不息山之下,鬼母也因此被帝尊懲處,終身不得再踏出冥界一步,直至歸於混沌。


    隻不過這卷書中比山鬼說的更為詳細,還寫到了赤烏出身於北冥之地,是極寒之地的一種靈鳥,體積龐大,尖牙利爪,以鯤為食。


    看到這裏,她忽然想起山鬼臨走前說的話,既然想要找能引誘赤烏現身的東西,沒有比鯤的血更合適了。


    原來他是去了北冥,兮和心下想到。


    但她真正注意到的是赤烏是在十萬年前被鬼母鎮壓,山鬼見多識廣,這說明不了什麽。


    真正讓她匪夷所思的事情是關於赤烏的記載中並沒有詳細地記述它是如何禍害人間,而至於赤烏之毒的症狀山鬼卻一清二楚,若不是從當年的人的嘴裏得知這些細節,他必然已經活了有十萬歲了。


    十萬歲是什麽概念?


    目前為止,三界之中能有三萬壽齡的並且尚在世上的人物她一個手都能數的過來。


    正當她埋頭沉思間,雪姑清脆的聲音傳來,“兮和,找到了。”


    她回頭看到她手中的藥瓶,笑著說道,“太好了。”


    她將手裏的書放回原位後,跟著雪姑隱了身打算出去,不巧正撞見帝俊和仁和在院子裏閑聊。


    兩個人經過院子的時候凝神屏息,生怕驚擾了他們二人,直到出了院門才快步疾走。


    仁和仙君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道,“帝俊,就放任他們二人偷藥嗎?”


    隻見帝俊幽深的暗眸閃過一絲冷光,淡然地笑了笑,“本尊自有打算。”


    待她們回到人間後,隻一會的功夫,卻又過了一日。


    一進門,兮和便瞧見山鬼坐在椅子上,紫色的赤搖扇擺在胸前,端起桌上的茶盞細細品茗。


    另一邊坐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昭陽公主,此時正彎著眉眼對他笑。


    本來剛拿到解藥的兮和看到這一幕後卻沒了分享的喜悅,走進去後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向他和公主行了禮。


    看到她們回來後,他抬眼問道,“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兮和微微一笑,恭敬地回答,“一切已經辦妥。“


    她從雪姑手裏接過藥瓶遞給山鬼,山鬼打開藥瓶後湊到瓶口嗅了嗅,滿意地點點頭。


    “這就是毒疫的解藥嗎?”一旁的昭陽公主好奇地問。


    他“嗯”了一聲後,站起身,對公主說,“昭陽公主,臣現在得去麵見陛下,就讓我的兩個丫鬟替我陪著公主吧。”


    丫鬟?


    兮和悄悄地握住了雪姑蠢蠢欲動的拳頭,由著昭陽公主追著山鬼跑出去。


    她看著一大一小離去的背影,心口像堵了一塊石頭似的,有些悶悶的,這才過了一天,沒想到他們竟這般投緣了,明明上次昭陽公主來的時候他還一臉冷漠。


    這時,兮和聽到耳旁的雪姑氣道,“他倒是真把自己當成主子了。”


    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倒了杯水猛灌了一口,繼續道,“我看那公主喜歡他喜歡的緊,正好皇帝對他也是讚不絕口,留在這當駙馬爺正合適,等我們走的時候正好可以甩了他。”


    兮和一想到山鬼留在銅陽城當駙馬爺,胸口悶悶的。


    她也倒了杯水一口下肚,似乎想通過這杯水讓自己清醒清醒。


    直到晚上山鬼也沒有回來。


    皇帝宴請他多次都被他推辭,這次實在推辭不下便應下了,留下兮和與雪姑在芳心亭自行用膳。


    過了亥時一刻,他才不緊不慢得從鹹陽宮回來。


    進屋的時候抬眼一掃,屋內冷冷清清,想來她們二人已經回房睡了。


    山鬼走到椅子邊坐下,抬起一邊袖口,準備給自己倒茶時卻發現玉壺內已經沒茶了,他歎了口氣,又起身去關門。


    等他繞過架子準備去關窗戶的時候,才注意到趴在書案前睡著了的兮和,手裏的書卷蓋在她的腦袋上,不仔細瞧根本注意不到這裏還坐著一個人。


    他走過去,將書卷從她手裏抽出來後卷好擺在旁邊,看見她的臉上印上了一抹紅暈,他忍不住上手捏了捏,溫熱柔軟,不深不淺的呼吸若有若無的從他手上掃過,似乎也從他的心間掃過。


    他的眉心一跳,趕緊抽回手,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胡思亂想。


    他一隻手墊在她的後背,一隻手攔腰將她從書案前抱起,貼近她的時候,突然聞到她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似乎曾在哪裏也聞到過。


    他明明記得之前她身上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花香才對。


    起身的時候,兮和的頭動了動,她的紅唇便從他耳邊擦過,帶起了他臉上的溫度。


    此時,他感覺自己懷裏抱的似乎是一個燙手山芋,但他卻舍不得放下懷裏的柔軟。


    第二日,當兮和從自己的床上醒來的時候,根本記不起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房間的。


    她吃了早飯後去了正屋,一進門又看見一大一小兩個人坐在桌前閑聊的場景,已經邁進去的一隻腳她又收了回去。


    剛轉身就被山鬼抓個正著,“你不是來找我的嗎?怎麽又要回去了?”


    她歎了口氣,乖乖地轉回身,借口道,“我剛剛忘了還有東西沒拿,打算再回去拿一趟。”


    沒聽山鬼回話,昭陽公主先教訓起了她,“你這丫鬟,見了主子不行禮也就算了,還敢在主子麵前不用賤稱。”


    說著她又看向山鬼,一臉溫柔,聲音也沒了剛才的刻薄,“杜神醫,你若是願意,本公主定替你好好教養一下你身邊的這兩個丫鬟。”


    山鬼看了眼站在門外的兮和,傻乎乎地站在門口,兩隻手不安分的捏來揉去,眼睛一直盯在地麵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竟莫名的覺得她這副模樣有點可愛,忍不住彎了彎唇角,說道,“不勞煩公主了,我的丫鬟還是由我自己來教最合適不過。”


    懶得跟昭陽公主繼續糾纏下去,山鬼起身道,“公主,臣現在要外出辦事,恐不能多陪了。”


    一聽他要出去,她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問道,“你要去哪?”


    他微微一笑,回答,“恐怕不能告知公主了,慢走不送。”


    沒想到山鬼做事直接,說話也如此直白。


    昭陽公主與他相處這幾天,知道他的脾氣,也沒有再堅持,隻好老老實實的回了宮。


    公主走後,山鬼看著門口還是一動不動的兮和,抱著手臂,問道,“你要在門口站到什麽時候?”


    聽他這一說,兮和才發覺自己似乎還沒睡醒,迷迷糊糊的在門口站了半晌。


    她也沒進屋,不冷不熱地回道,“既然大人沒什麽事,我就回房補覺了。”


    在天宮時她就習慣了早起,不比雪姑,隻要不吵醒她一覺能睡到大中午。


    他察覺到她的無語有些頹頹然,朝她走來,說道,“本君剛剛說的很清楚,現在要出門辦事,快去把那隻懶貓叫醒,別誤了正事。”


    “我以為你騙她的….”兮和悻悻道。


    再次來到不息山,兮和沒了之前的陌生,心裏卻多了幾分忐忑,雪姑一臉困意的站在山鬼另一邊,根本沒有意識到接下來的任務有多麽艱巨。


    山鬼來到一處曠地,又目測了一眼四方天地後,說道,“就這了。”


    “山鬼大人,我們這是幹嘛?”兮和的心莫名的跟著緊張起來,雪姑似乎也覺察到四周的詭異,頓時來了精神。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瓶子,遞給雪姑,解釋道,“這是鯤的血,以此血為引,便能誘來赤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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