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兮和,紫瞳冷若寒霜,看她的時候幾乎沒有一絲溫柔。


    兮和愣了一下後點了點頭,嘴巴慢了一拍才回道,“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沒有任何遲疑,仰麵喝盡,那盞杯子也在他手中化為灰燼,隨即而散。


    眾人見山鬼沒有絲毫變化,甚至在重傷之後喝了古符水連個眉頭也沒皺,也漸漸放了心。


    見此狀,兮和向他道歉,“山鬼大人,您見諒,你也知道我們仙界的規矩,我和雪姑也是沒辦法才….”


    他朝她淡淡一笑,回道,“你沒什麽好道歉的,本就是本君有事相求與你,本君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話語之間,明麵上向是她道謝,但她瞬間就聽出了他話外的冷漠和疏離。


    一場鬧劇一過,最讓她和雪姑關心的事情還沒得到解決,“山鬼大人,還有一事。”


    他看著她,等著她繼續往下說,“赤烏死了,那我們如何過江?”


    山鬼一聲輕笑,抬眼看向他麵前的紅衣少年郎,挑了挑眉梢,“這個問題你問他就知道了。”


    雪姑和兮和都朝玉京子看去,他無奈地擺了擺手,扶額道,“我好歹堂堂蛇王之子,竟然要被你們當馬騎,顏麵何在!”


    銅陽城毒疫一解,赤烏也被收服,皇帝頓時喜笑顏開,下令要大擺宴席好好犒賞他們,山鬼本想直言相拒,但經過早上一戰後,大家都耗損了不少法力,便打算歇一晚明日再走。


    月上柳梢,皇家宮宴,花紅柳綠,歌舞升平,整個銅陽城都在為其慶祝。


    宴會上,皇帝攜皇後坐在正方龍椅,山鬼作為大功臣自然坐在上座,兮和列為次席坐在他身旁的位置,雪姑和玉京子依次挨著,他們的對麵坐著後宮貴妃與各位大臣,而朝陽公主則正坐他的對麵。


    宴會上眾人挨個端杯向山鬼敬酒,山鬼則都以茶代酒回之,宴會進行到了一半,昭陽公主自請獻上一首事先準備的歌舞。


    隻見她濃妝豔抹,穿著華麗耀眼,遮住了半張臉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身後有一群舞女相伴,個個也打扮的花枝招展,但唯獨正中心的昭陽公主美若天仙,舞姿曼妙輕盈,似乎步步跳進了每個人的心中,刹時令人挪不開眼。


    兮和發現,昭陽公主的眼睛始終在山鬼身上遊走,她偏頭看著座上賓的山鬼大人。


    此時他正端起手中的茶杯慢慢品飲,偶爾會朝舞池上輕瞥一眼,即使麵對如此絕色仍不願多看一眼,不似在座其他的王孫貴族拍手稱快,一眼不眨,滿臉色相。


    難道真如小楓所說,他從不近女色?


    她歪頭朝玉京子的方向看過去,正好撞上他投來的熾熱目光,彎著眉眼朝她笑。


    兮和撇過視線,仰頭喝光杯中的果酒,再一抬頭,身旁的座上賓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她四下望去,仍依舊沒發現他的身影。


    “兮和,你在看什麽呢?”另一側的雪姑問她。


    她搖搖頭,道,“沒,沒什麽。”


    兮和有些鬱悶地喝完了杯中的果酒,壓在桌子上的胳膊一硬,她從袖子裏掏出一塊佩玉遞給雪姑。


    她接過來,驚喜地問道,“這是送我的?”


    “嗯,我見別人的劍上都會掛著一些配飾,便從上次送來的封賞中拿了塊玉做成了劍佩。”


    雪姑當即便將佩玉係在了劍柄上,低聲笑道,“真好看。”


    這時,玉京子從位上起身朝她走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姐姐,今晚正值月中,月色甚好,你若是不想待在枯燥的宴會的話,我可以陪姐姐出去賞月。”


    “不了。”她扯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低頭又悶聲喝了一杯果酒。


    今日是月中?


    兮和手上的筷子一頓,立即從位置上站起身,提起裙子起身就往殿外跑,也不顧雪姑在身後的呼喚。


    她一麵跑一麵自責道,若不是玉京子提醒,她都忘了今晚是月圓之夜,還把山鬼大人身上的血咒之事也忘了。


    今早上他又受了如此重創,不用她想就知道他現在肯定好過不到哪裏。


    終於到了芳心亭,她快步跑到他的房前,果然點著燈,房門緊閉,隔著門縫,她根本聽不到一絲聲音。


    她試著推門時卻發現房門已經從裏麵鎖起來了,她站在門外焦急萬分,用力地敲了敲門,急道,“山鬼大人,我是兮和。”


    哪知山鬼似乎沒聽見,她又抬手拍了拍門,門還是沒開。


    她不懂,他的血咒不是隻有她可以解嗎?


    為什麽不讓她進去?


    難道已經疼得昏死過去了嗎?


    正當她急得沒有任何頭緒的時候,她迅速跑到房子的東麵,用力一拉,窗戶果然沒有鎖上,她費力得從窗口翻進了屋,一進屋就看見房中的浴桶被劈成稀爛,裏麵的冰塊遍布滿地,成攤成攤的水漬洇濕了整個房間,空氣中透著陣陣寒意。


    她繞過屏風,便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頭發散亂,他的雙手緊緊地抓著床上的絲被上,指節慘白,筋脈凸張,胸前的內衫敞開著,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平日裏白如美瓷的脖子上也有青筋暴起。


    額頭上冒著密密細汗,漂亮的紫瞳此時卻變得猩紅暗沉,看起來如萬蟻侵蝕一般痛苦,但他卻咬緊牙關極力隱忍,未發出一點聲音。


    見她跑過來,山鬼立刻從床上極為狼狽地滾下來,光著腳半跪在冰冷的地麵上,這似乎也讓他找回了一點理智。


    他麵色發紅,忍著身體的翻滾之痛,一隻手扶在床尾,低吼道,“誰讓你進來的!快出去!”


    兮和反而貼身上前,解釋道,“山鬼大人,我知道你體內的血咒發作了,我可以幫你。”


    說著她就施法往他體內注入靈氣,怎料山鬼一下將她趕出床前,低聲道,“本君現在不需要你!出去!”


    兮和卻執意上前,山鬼本就極力隱忍體內的血咒和幽冥毒液的雙重交錯,此時已經忍到了到了極限,僵持間,他不受控製地抬手一揮將她再次震飛了出去。


    兮和不死心的又從地上爬起來,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卻注意到同時從他袖中甩出來的牛皮圖騰。


    在她記憶中,牛皮圖騰不是已經被玉京子拿走了嗎?


    此時怎麽會出現在他手裏?


    她的腦子一片混亂,此時,山鬼的身上竟突然間長出條條血紋,從胸口蔓延上來,他跪在床邊抬起手來猛地朝床上狠狠地砸上去,床身猛然一抖。


    他的拳頭瞬間充血,指節處也砸破了皮。


    兮和剛抬腳上前一步,山鬼猩紅發紫的目光讓她心頭一驚,但她還是不顧危險按地撲在他跟前,試圖掰開他的拳頭,阻止他再次不受控製地傷了自己,“山鬼大人,你清醒一點!”


    而她說的話他卻根本聽不進去,轉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窒息之感瞬間湧上心頭,她見喚他不醒,繞手畫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符咒暫時將他捆住,她才從他手上逃過一劫。


    一鬆手,她便注意到他身上的血紋已經爬上了脖子,她趕緊施法壓製,卻收效甚微。


    眼看他即將掙脫束縛之際,兮和掙紮再三後俯身印上了他沒有一絲溫度的嘴唇上,刹時,山鬼體內的一道道血紋夾雜著金光順勢吸入她的嘴裏。


    百轉流光之間,山鬼的眼睛裏漸漸褪去猩紅,看到壓在他身上的兮和,反客為主,一個翻身反將她壓在下麵。


    兮和瞬間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漲紅了臉想從他身下抽離,誰知他竟著魔似的按住她的後腦勺貪婪地咬住她的櫻唇,一時之間她竟分不清他是否恢複了神智。


    正當她不知所措的時候,被吸入她體內的血紋開始翻騰,百抓撓心,痛得她當場就昏了過去。


    山鬼見她沒了意識,沒等體內的血咒和幽冥毒液平複完全,又俯身從她嘴裏吸出剩下的血咒,用盡全力強製的將其壓了下去。


    他垂眼看著身旁躺著的兮和,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心神遊離。


    正在他走神時,門口卻傳來一絲動靜,他連忙合衣起身,將地上的浴桶和冰塊恢複原貌,走到門口開了門。


    站在門口的正是天姿國色的昭陽公主,身上華麗多彩的舞服都沒來得及換掉。


    他掩著半邊門,冷著聲問道,“不知公主夜間前來所為何事?”


    他雖是客氣詢問,但語氣冷淡薄涼,頓時讓她沒了公主的架勢,她笑笑道,“我見宴會上不見你,就來尋你。”


    “勞公主掛心,臣身體不適便先回來歇著了。”他回道,當即就下了逐客令,“既然公主無事,那臣便休息了。”


    “嗯,好….”在門被關上的瞬間,她無意間瞥到淩亂不堪的床上躺著一個女人,正是他的侍女兮和。


    隨著房門吱呀一聲被關上後,她也怔在了原地。


    回到房間後,山鬼撿起地上甩落的圖騰,這張圖騰在隋王府的密室裏確實是被紅衣人搶了去,也就是落到了玉京子的手裏。


    但那日他破了流沙陣後上山救兮和的時候,無意間進了山殿的後西屋,正是在後西屋的書案上他發現了這張圖騰,便順手拿走了。


    其實早在他出了萬鏡湖之後,太幽境的小妖們便向他稟告過關於凡間流落了女媧石圖騰的事情。


    女媧石蘊含女媧神力,他若是能找到上古流落的最後一塊女媧石,那體內的鬼神之力便很快就能恢複,不管是掀了整座天宮還是複活青汝神女都是輕而易舉之事。


    但令他感到有意思的是,他從萬鏡湖帶回來的女人竟能破了他的鬼神之力,這世上,除了女媧神力能破開具有毀天滅地之能的鬼神之力,再無其他。


    一邊是女媧石的圖騰,一邊又是體內蘊含女媧神力的女子,這確實讓他有些捉摸不透,不過,不管怎樣,隻要是女媧神力他終究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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