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看著眼前一幕,耳邊忽然傳來玉京子清澈的聲音,他此時也順著她的目光望向那邊。


    雪姑走到她身邊,解釋道,“我剛剛聽那邊人群議論,這個舞台是用來才藝比拚搭建的,據說隻要是能拿得出手的皆可報名上台,最後贏家能由此獲得聖上禦賜的丹凝露。”


    “丹凝露?”玉京子挑眉,有些意外道,“看來這位皇帝出手闊綽啊。”


    確實闊綽,丹凝露是三界公認的可解百毒的良藥,若是混在飲食中也是極好的保養品。


    而這藥在仙妖魔中隻有上等地位的人才能用得到,人間更是極品中的極品,一般也隻有非常強盛的國家才會有那麽一兩瓶。


    “兮和,反正這幾天閑著也是閑著,你不是會跳舞嗎?要不你去報個名?”雪姑道。


    丹凝露這種好東西自然是不能錯過,若是能爭取一下還是值得的,雖然天宮中不缺丹凝露,但每位仙官的宮中都是按照年例發放幾瓶而已,她們的師父身子向來不好,若是能贏回這瓶丹凝露也是極好的事情。


    兮和有些猶豫,她明白雪姑所考慮的,若是對她們沒什麽好處,雪姑甚至連看一眼都不會多看。


    隻不過雖說她會跳舞,可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跳過了,若不是雪姑提出來,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會跳舞這件事。


    而且,她從前在覃淩宮看她跳舞的隻有宮中的幾個人,這讓她突然在這麽多人麵前跳舞,多少有些難為情。


    而聽到此事的玉京子眼睛一亮,“姐姐還會跳舞?”


    他可是一直沒有忘記上次在美人畫中的幻境,兮和赤腳踩在草地上翩翩起舞的場景,美的驚心動魄。


    但那時候她是中了蠱,並無意識,隻能按照幻境中的指示而動。


    等她們擠進去的時候,身後又來了一位身姿曼妙的病態美人,她手裏輕輕拈著一塊黃色繡帕,時不時地側過臉輕咳兩聲。


    正要與兮和說話的晚娘,見她走過來,立即從椅子上站起身,向她行了個禮,“九兒姑娘,你怎麽來了?”


    她問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有些意外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那柔美女子病懨懨地看著她,淺淺一笑,“我自然是來報名的,難不成是來看熱鬧的嗎?”


    晚娘笑了笑,回道,“也是,姑娘身子弱,怎會有閑心出來閑逛。”


    接著,她往她身後瞧了一轉,問道,“小柳沒陪你一道出來嗎?”


    “小柳的母親病了,我就放她幾天假回去照顧母親了。”


    “姑娘是跳舞還是彈曲,我替姑娘寫下來。”她坐下來,提筆道。


    說著,她又低頭咳嗽了兩聲,緩緩道,“跳舞。”


    “那是哪首配曲呢?”


    “《燭紅憐》。”


    聽到曲名時,晚娘的手一頓,隨機又恢複正常,將名字寫了上去,她抬頭道,“九兒姑娘,我已經替你寫上去了,外麵天寒,我找人送姑娘回去吧。”


    她拒絕道,“不了,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就行,等才藝大賽開始的時候我再來。”


    晚娘點點頭應道,看著她轉身離開,等再回過頭時,看著他們,問道,“你們三個都是要報名的嗎?”


    “不是。”雪姑否決道,隨後將兮和往前一推,說道,“她要報名。”


    “表演什麽?”


    “跳舞。”


    “曲名?”


    兮和想了片刻,回道,“《赤岸》。”


    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經跟著他們二人擠出人群了,雪姑和玉京子走在前麵又開始不停地鬥嘴。


    這時,她看到一家店鋪後突然停下了腳步。


    倒不是因為這家店鋪有多特別,而是她被店裏擺出來的一套衣服所吸引。


    玉京子和雪姑察覺到兮和沒有跟上來,回過頭的時候,兮和正抬腳往店裏走,兩人也就跟了進去。


    進了店,玉京子爽快地說道,“姐姐,你看中了哪些衣服盡管拿,我替你付錢。”


    雪姑冷不丁地來了一句,“既然你出手這麽大方,那我就不客氣了。”


    玉京子道,“我又沒說給你買,你倒是積極。”


    她轉過臉,說道,“你既叫兮和一聲姐姐,我是兮和的師姐,那你怎麽也得喚我半個師姐吧?怎麽?你想娶兮和,連這點錢都舍不得掏?”


    在玉京子看來,雪姑算是兮和的娘家人,一聽這認可他的話,心裏一高興,拍了拍胸脯道,“師姐,你隨便看,我買單。”


    雖是從他身上占到了便宜,不知為何,她心裏似乎並沒那麽高興。


    買衣服的興趣也沒了一半,便假意陪著兮和一塊看。


    兮和隻試了一件衣服,就是她在門口一眼相中的紫色衣裙。


    她想,既然報了名,那她就得好好準備一番,這表演時所穿的衣服自然是重中之重。


    剛好經過一家裁縫店時,一眼便覺得這件紫色衣裳與《赤岸》這首舞曲再適合不過了。


    最後是她自己付的錢。


    這套衣裳,她想自己買。


    等他們買好衣服出門後,三個人便沿著街邊往前逛。


    玉京子看到一家賣簪子的小鋪便停下來瞧了瞧,挑了一枚通透無暇的玉簪,剛一轉身,隻看到雪姑站在另一家鋪子前,人頭攢動的大街上,並沒看到兮和的身影。


    而另一邊突然被人拐走的兮和更是一臉懵圈,明明之前正逛街逛的好好的,眼前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影將自己帶到了另一條集市上。


    她抬頭看清他的臉後,往身後退了一步,“山鬼大人,你帶我來這幹嘛?”


    往常她看到他的時候都是一臉笑意,而今日,雖然她也在笑,但他從她臉上沒看出開心的感覺。


    兮和見他隻是看著自己,也不說話,便道,“山鬼大人,你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回去了,他們找不到我一會該著急了。”


    剛一轉身,手腕就被人抓住。


    半晌,他才開口,語氣有些僵硬,“你….不是想逛街嗎?”


    兮和一愣,她什麽時候跟他說她想逛街了?


    轉念一想,難不成他是想陪她一起逛街?


    她下意識點點頭,兩人便沿著街市走,一路沉默。


    不知為何,半日不見,兮和覺得他們兩人仿如路人,為了打破尷尬,她隨便找了個話題,“大人怎麽忽然想來逛集市了?”


    在她印象中,他跟她師父一樣,隻喜歡一人待著,安安靜靜,無人打擾,像這種哄亂的集市更是不會來。


    也跟魔尊一樣喜靜。


    “屋裏悶,就想來走走。”他道。


    她點頭道,“哦。”


    正好走到一個賣糖人的攤販麵前,此時糖倌正在畫手上的糖人,糖倌見兮和好奇地伸著頭,他親切地笑了笑,邊做手上的糖人邊問,“二位是想買現成的糖人還是想自己親手做一個啊?”


    “這還能自己做嗎?”兮和有些驚訝。


    要是能做的話她當然想嚐試一下。


    糖倌點點頭,將手上畫好的糖人粘好後順手紮在架子上,兮和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小兔子。


    糖倌看著兩人,笑著說,“若是夫婦同做的話,做好了後還可以再送一個糖人。”


    聽到這話,兮和頓時紅了臉,她知道這個老人誤會了她與山鬼的關係,連連解釋道,“你誤會了,我和他不是夫妻,我和他….”


    她側眼看著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們兩人的關係。


    “朋友。”他道。


    糖倌明顯愣了一下,隨後笑道,“那也沒關係,隻要是一男一女一起做就行。”


    兮和以為山鬼不會看上這些小玩意,正要拒絕,卻見他低頭走到糖人鋪中,緩緩卷起寬大的袖子,見她還站在原地,淡聲道,“愣著幹什麽?你不是想做糖人嗎?”


    兮和極為配合地跑過去,站在他身邊,與他一起做。


    等鍋中的糖油燒熱了之後,山鬼拿著勺子從裏麵舀了一勺糖料放在糖紙上麵,接著拿過手邊的鋼尺塞到她手裏,手把手教她一點點壓勻紙上的糖料,他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教她的時候,溫熱地鼻息噴灑在她的耳朵上,瞬間點燃了整張臉的溫度。


    糖片壓好以後,山鬼又用勺子與她一起在壓好的糖片上迅速地澆上湯料,不一會,一朵栩栩如生的赤合歡的形狀就出現在她眼前。


    她盯著握在她手背上的那隻白淨的大手,心裏暗自歎了口氣,她哪裏是來畫糖人的,她就是來受罪的,受百抓撓心的罪。


    就在她還在走神的時候,站在旁邊的糖倌誇道,“我見公子畫糖人的手法嫻熟,之前應該學過畫糖人吧。”


    確實嫻熟,他這手藝用來開店也無可厚非。


    山鬼道,“以前覺得有意思,學過一段時間。”


    糖倌笑道,“難怪畫的這麽好。”


    糖人成型之後,糖倌指著攤位上已經做好的其他糖人,問道,“你們看看,這裏的糖人你們想要哪一個?”


    山鬼朝她笑笑,聲音有些寵溺,“你去拿一個。”


    兮和乖乖地走過去選了剛剛糖倌畫好的小兔子。


    她看著手中的糖人,又看了眼他手上的糖人,問道,“山鬼大人,我可以和你換換嗎?我想要你手上的那個。”


    山鬼挑了挑眉,溫柔地笑了笑,將手裏的糖人遞給她,說道,“這兩個糖人都留給你,本君不跟你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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