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也在一時之間恢複了幾分氣色,但仍處於昏迷的狀態。


    他盤腿打坐,穩了穩心神後才走出房中。


    玉腰站在門外,神色焦急,不停的想用蠻力衝開結界,結界尚未破開,房門便從裏麵打開了。


    她二話不說,拽著他的領子質問道,“你是不是為了不想娶我,所以將心元取出給了她?”


    他掙開她的手,沒心沒肺地笑了笑,隻不過這抹笑還帶著蒼白,對她回道,“你這麽一提倒是說道我心裏去了。”


    “玉京子!”


    這麽久了,她再一次被他惹到發怒,仿佛下一刻她手上的鞭子就要朝他身上抽來,但事實並沒有,她隱忍著怒火,漸漸沒了脾氣,也沒有露出整日掛在嘴上的笑容,而是有些淡淡的頹敗,“你知不知道,沒了心元,不出三日,你便會魂飛魄散。”


    他看了看她,沒有回答,轉身就要離開,玉腰拉住他的衣袖,問道,“你要去哪?”


    “我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嗎?”他問。


    “什麽?”


    “替我照顧好屋內的人,我很快就會回來。”他答。


    玉腰有種不詳的預感,急忙道,“他可是鬼母之子玄度,你的心元如今都沒了,你是想去送死嗎?”


    玉京子沒有回答她,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她眼前。


    就是因為他清楚對方是誰,他才更要去。


    玄度的斂魂刀創於鬼獄之中的幽火和怨氣,其重傷者在一瞬之間便會感到烈火焚身,焚蝕五髒六腑,怨氣穿梭體內,生不如死,一般人就算不死也會重傷不愈,整日受盡焚燒之感與怨氣作祟之痛。


    如此這般,倒不如死了的爽快。


    可她是姐姐,是曾救他於狼妖嘴下的白月光,也是印在他心頭千年之久的朱砂痣。


    心元沒了又如何?


    隻要能夠救她,即便身死也在所不辭。


    玉京子隻身一人來到冥界地盤,獨自闖入仙妖魔都懼怕的地方鬼獄。


    鬼獄便是玄度的統領之地,鬼母歸於混沌之後,原本冥界都理所應當的歸於玄度掌管,但自從三萬年前玄度與帝羲的神天之戰結束後,玄度便被帝俊打下仙界,渡入冥河中的萬鏡湖。


    而凡是被渡入萬鏡湖的就沒有能夠睜著眼睛出來的。


    世人皆就此認為玄度就此湮沒,就連玉京子也不曾想過三萬年後他竟隨著魔尊出世一起逃出了萬鏡湖。


    還在他們即將拿到女媧石的時候突然出現,不僅奪走了女媧石還重傷了兮和。


    冥河鬼獄。


    “玄度,你給我出來!”


    玉京子站在鬼獄中一道長長的鬼橋上,橋下翻滾著的是灼灼燃燒的幽火岩漿,四周肆虐的是無窮無盡的遊魂野鬼,他們的嘶吼慘叫貫穿在整個鬼獄之中。


    他一身紅衣,眼神森戾,與身邊陰冷恐怖的環境融為一體。


    耳邊隻有孤魂野鬼的叫聲,他沒了耐心,抬手翻掌,手心裏燃著赤紅火焰,與腳下的幽火岩漿的紅色有些相似。


    他見玄度不現身,揮手一甩,整個鬼獄很快便被他手裏的鳴火包圍。


    所到之處,皆被焚燒侵蝕,空中原本飄散的孤魂野鬼此時也淹沒在哀嚎之中,再沒有一聲嚎叫,鬼獄在一瞬之間成了火焰的天堂。


    “哈哈哈——”


    一陣猖狂且刺耳的笑聲在鬼獄中回蕩,玉京子立即收了鳴火,看著站在橋樁之上的男人。


    男人身形魁梧,身高近八尺,披散著一頭猩紅長發,雙目之間還長了一隻紅眸長瞳,眼神桀驁,天生自帶一股狂狷氣息。


    他睥睨著遠處的紅衣少年,邪笑一聲,“哼,爾等小兒,也敢在此放肆。”


    “交出化怨水。”他忍著怒意道。


    “就憑你?”玄度笑得更加猖狂,轉瞬,那抹笑變得陰惻惻的,他一手負在身後,一手呈鷹爪向他飛來。


    玉京子一個翻身便躲了過去,他剛站穩,玄度再次衝他而來,速度甚至比之前還快,玉京子始料不及,旋身向右側飛出,在空中打橫轉了幾圈才穩穩地立於幽火岩漿中的一塊凸出的冥石上。


    玄度冷哼一聲,飛身就朝他的方向來襲,玉京子足下一點,原地騰空,翻身一躍,正欲落地,豈知他飛身穿過他身下的下一瞬變了方向,收了鷹爪,雙腿朝他橫掃而來。


    瞬息萬變之間,玉京子又在空中後翻一圈,兩指點在了飛來的雙腿上,借力飛上高空,輕身飛到了地麵上。


    玄度也立即追著他飛出幽火岩漿,在空中時手中突然變出纏著黑色怨氣的斂魂刀,徑直朝他劈來,玉京子往後連退三步之地,那把大刀便劈在了他原先站著的地方,地麵立刻斷裂出幾道裂痕,散發出來的怨氣震得他又往身後退了好幾步。


    他捂住胸口,皺緊劍眉看向他,隻聽他道,“你不是想要化怨水嗎?你若是打得過我我就給你。”


    說完,他提著斂魂刀又朝他砍過來,玉京子眼神一凜,一腳蹬地,瞬時飛離地麵,斂魂刀又砍在了地麵上。


    玄度尚未撤刀,玉京子當機立斷,雙腳用力,猛衝直下,眼看就要命中他的頭顱時,玄度一個後空翻,正好四腳相抵,而玄度體大力重,玉京子被他的力量震到,又往身後翻了三四圈才回到了地上。


    他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強撐著身體,見他再度襲來時,往身後一仰,從他身下橫飛過去,在轉身的同時將掌心燃起的鳴火朝他扔過去,玄度反應也是極快,瞬間轉回斂魂刀擋在胸前,兩股力量,一熱一冷,勢力相抵。


    但不消片刻,玉京子因為之前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和靈力,又加之沒有心元護身,很快占據了下風。


    玄度見他臉色越來越蒼白,心下一悅,在體中正蓄足全力,他的第三隻紅眼頓時紅光乍開,手上斂魂刀的怨氣猛漲,玉京子在瞬息之間便被怨氣衝飛,他倚著地麵滑行了十多丈才停下來,喉嚨中的猩苦味一湧而出。


    尚未定神之際,玄度後足站定,右手法力,手中的斂魂刀蠢蠢欲動,隻見他身後的幽火岩漿中的殘魂盡數被它吸入,下一刻,斂魂刀從他手中脫手甩出,徑直地飛向玉京子眼裏。


    他睜大了眼睛,而就在斂魂刀距離他隻有幾寸之地時,空中突然飛出來一根紅鞭,幾乎是被人拚盡全力才攔住了斂魂刀,而那根長鞭也變得粉碎,斂魂刀歪了方向,徑直插入了他身後不遠處的巨石之中,霎時之間,巨石崩塌,四分五裂。


    玉京子轉頭看著來人,咬著牙問道,“誰讓你來的!?”


    玉腰衝到他身邊,扶起他,忿忿道,“我還等著你娶我呢,你可別想著死了之後一了百了。”


    “這不是玩笑!你也知道他是玄度,你還敢來?!”


    “既然你敢來,我為何不敢?”


    玉京子稍稍壓抑了自己的傷勢,將她拽到身後,低聲道,“一會我拖住他,你趁機趕緊逃出鬼獄,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即便是有心元在身,他也不一定能打得過玄度,更何況,現在沒了心元還身上帶上,無論如何,隻能一搏。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她強道。


    玄度抽回斂魂刀,握在手中,囂張道,“你們誰也別想走!”


    話時,他一飛登天,握刀而下,玉京子立即推開身邊的玉腰,兩人各轉向左右兩側,斂魂刀尖抵著地麵,玄度借力轉了身衝剛站穩腳跟的玉腰衝了過去。


    玉腰見狀向右一側,從他右邊旋身轉了過去,回到了玉京子身旁,“玉京子哥哥,我們還是趁機趕緊跑吧。”


    他沒有時間回答,直接旋身而出,單腿橫掃,從他腳下旋過去,轉到他身後時,玉腰在前麵朝他攻來,玉京子雙腳點地,一個前空翻,躍身飛到了上空,雙腳踹在了他的後背上。


    玉腰自知直攻不易,臨到跟前時始料不及地閃到了一邊,剛想使出消魂手抓住他的肩膀就被斂魂刀陡然一轉,擋了回去,她被怨氣衝了一擊,踉踉蹌蹌退了幾步被玉京子接住,“雖然他的反應不快,但殺伐果決,戾氣太重,難以靠近。”


    玉腰冷笑一聲,“本公主今天就不信還進不了他的身。”


    她自知玄度的厲害,但要說這三界最厲害的人當屬上古魔尊,上次魔尊橫掃血玫嶺的山殿時,她也曾與魔尊交過幾次手,雖說輸得很慘,但不至於近不了他的身。


    她的話剛落,便提步又飛了過去,玉腰身為女子,肢體柔軟,速度自然也比尋常男子快許多,更別提是體型巨大的玄度。


    但要論力量,她與玄度就如同螞蟻與猛獸的差別,玉腰來回穿梭於玄度身邊,沒過幾招便被玄度周身的怨氣震飛幾次。


    玉京子在玉腰分散玄度注意力的同時,飛身降在了他身後,趁其不備,鳴火一出,重傷在背,玄度瞬間翻滾到了一塊石頭旁。


    他並未痛得哀叫,隻是擰著濃黑魔眉,忍著焚燒之痛看著麵前的兩人,玉京子手裏仍舊是不滅的鳴火,他加大火力,陰冷地問道,“化怨水,你交還是不交?”


    玄度並未吭聲,突然怪笑了一聲,聲音比他還要陰冷,這是,玉腰雙手叉腰,囂張道,“都死到臨頭了,你有什麽可笑的出來的!”


    “我在笑你們太…..”話隻說了一半,轉瞬之間,他身上燃燒的鳴火突然熄滅了,頓時從地上翻身而起,拿著刀便衝來邊狷笑道,“太幼稚了!”


    “他竟然有菩提之水!”玉腰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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