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他剛給她抹去眼淚,接連不斷的淚水又掉了下來。


    他蒼白無力地笑道,“其實我挺開心的,因為你是為我哭的。”


    他從腰間拿出一根光滑瑩白的玉簪,盯著她頭上的玉簪後又看著自己手上的簪子,說道,“這跟簪子是我在和鄉鎮買的,本來想送給你,後來…..我看到你頭上有了一根玉簪,便一直沒送出去。”


    “凡人有言,男子送女子簪子是欲求娶之意,我想求娶姐姐的心意,姐姐早就心知肚明,希望姐姐能夠收下我送的這根簪子。”


    她低下頭任他將玉簪插於發髻之間。


    “咳咳….咳…”他又咳了咳。


    兮和撫了撫他的胸口,將他的大衣攏得更緊,嗚咽道,“你再堅持一會,幺娘馬上就來了。”


    他在她懷裏緩了緩,憋了一口氣對她說道,“姐姐,你有沒有想過….你師父讓你和雪姑姑娘下界找女媧石….這件事並不簡單?”


    “你先別說話了。”此時的兮和根本聽不進他說的話,緊緊地將他抱在懷裏,替他擋著四麵而來的風雪。


    她的臉靠在他的頭上,耳邊聽見懷裏的人似乎用盡了最後所有的力氣喚了她一聲“姐姐”後,再沒了動靜。


    他想告訴她,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那晚月下——他沒有吻下去。


    從此,紅燈漫山,長明十裏,世間再無那個最愛她的紅衣少年郎。


    兮和抱著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的淚在臉上結成的冰渣,她凍得早就沒了知覺,但依舊緊緊地將已經僵硬了的身體抱在懷裏。


    哽咽在喉,她魔怔道,“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幺娘就來了….”


    ————————


    少年從樹後走出來,背著月色,眼帶笑意,問她,“姐姐也出來賞月呢?”


    他束起高冠,身著大紅喜服,笑得格外燦爛,“姐姐,我說過要娶你就一定娶到你為止,怎麽可能就輕易的讓你跑了呢。”


    “你在一日我便守你一日,你在我身邊一輩子我便守一生,日久生情,到那時我不信你還想逃。”


    “姐姐,你是不是被我英雄救美感動了?所以這算是愛上我了?”


    “姐姐,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為你做的,為了你我願做任何事,哪怕是我的性命也在所不辭。”


    “姐姐,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我願為你做任何事,哪怕是搭上我的性命,若這世上沒了你,我的存在也毫無意義。”


    ……


    所以,她會替他好好的活下去。


    兮和緩緩睜開眼睛後,她從一張熟悉的床上醒來,呆滯了片刻立即坐起身,詢問守在床邊的幺娘,“玉京子呢?”


    她沒答。


    但從她紅彤彤的眼睛和憔悴的臉色便能猜出答案,她赤著腳就要往外麵跑,哭著道,“不不,不可能,他可是蛇王之子,他是蛇王之子!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死了?”


    幺娘抓著她又將她按回了床上,痛聲道,“兮和小姐,殿下臨走前囑托老奴一定要照顧好您的,外麵天寒,你幾日前挨了凍,現在好不容易恢複了一些,就別再糟蹋自己身子了…..”


    “他沒死,你們殿下沒死…..他可是蛇王之子….”兮和倒在幺娘肩上,失聲流淚,長長的睫毛上掛著瑩瑩淚珠,“幺娘,他肯定沒死對不對….他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幺娘抱著她,等她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歪在自己臂彎裏哭昏了過去,等兮和再次醒來的時候又過了幾日。


    她躺在床上盯著紅色床幔,眼裏黯淡無光。


    腦子裏都是關於她與玉京子的過往,一幕幕似乎發生在昨日一樣,可現在她再也聽不到他的清澈聲音了,也不會有人整天纏著她了。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幺娘端著一碗湯藥走到床前,輕聲說道,”兮和小姐,飯不吃藥總得喝吧,


    見她無動於衷,她又勸道,“兮和小姐,我們殿下舍命救你,你的命就是他的命,你難道要讓他的辛苦都白費了嗎?”


    聽了這話,床上的女子果真有了反應。


    她木木地看了她一眼,“是啊,我的命就是他的命,我不能這樣糟蹋自己….”


    兮和喝完藥後沒多久,突然覺得身上一會熱一會冷,體內似乎有股詭異的力量在竄來竄去,甚至想穿破她的身體向外四溢,她緊緊地抓著床角,咬著唇問道,“幺娘,這藥是不是有問題,為什麽我喝了藥之後會如此難受?”


    幺娘往身後退了一步,見她四肢內靈力四竄,嘴角彎起,“兮和小姐,我答應過殿下會照顧好你,這藥隻會對你有好處,絕無壞處。”


    “啊啊啊——”


    一陣嘶吼過去後,兮和倒在了床上,她滿頭大汗,臉色卻慢慢有了血色,幺娘趕緊走過去,慢慢地朝她體內注入一股力量,平衡了她體內的另一股力量。


    沒過一會,她便醒了。


    “兮和小姐,你醒了。”幺娘坐在她床前。


    兮和坐起身,頓時覺得身體充滿了力氣,靈力豐盈。


    她看了看床頭的空碗,問道,“幺娘,這個藥是什麽藥?怎麽我喝了睡過一覺之後身體恢複的如此之快?”


    她還想問,既然有此靈丹妙藥,為何不給玉京子喝?


    沒等她再問,幺娘就回道,“這是以合仙草為藥引熬製出來的湯藥。”


    “為什麽要用合仙草?”兮和更加奇怪了。


    她的身體是重傷未愈,應當以養身補體的藥引才對,而合仙草是給修為精進的人喝的補藥,當一個人的修為到了另一個水平之後,為了更快的融入體內為己所用,修煉之人通常會以合仙草為引熬藥,喝了之後便會加速體內靈力的融合。


    一瞬之間,幺娘突然跪在了地上,她朝她磕了一個頭。


    兮和急忙去扶她,“幺娘,你這是何意?”


    幺娘堅持跪在地上不起身,說道,“望兮和小姐能替我家殿下報仇。”


    聽此,兮和的手一頓,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合仙草還有一種作用,那便是能將體內不同的力量融在一起,她這才注意到麵前的幺娘頭發比以往白了許多,麵容也近乎衰老,她有些不敢確信地問道,“你….你將你的修為都傳進我的體內了?”


    見她沒有否認,兮和又問道,“可是你怎麽會有這麽強的力量?”


    她醒來之後便察覺到身體裏充盈的力量不容小覷,即便是與玉京子過招也能接下幾招,她一直以為幺娘隻是盤蛇山裏一個普普通通的妖怪。


    “兮和小姐,我其實並不是妖,我是魔族人。”


    “你是魔族人?那玉京子他….”


    她笑了笑,回道,“我們殿下救了我,自然知道我的底細。”


    “你曾和我說過,盤蛇山裏的許多妖怪都是主動來這裏求玉京子庇佑的。”


    幺娘道,“我原是魔族蠱陰王的表妹,神鬼之戰前,蠱陰王自知躲不過這場浩劫,便讓他的近侍藏祁領著我們這些女眷逃離了禁幽嶺,我們逃至冥河附近時,神鬼之戰餘波波及到了冥河,我們都暈了過去,等再醒來的時候,我便身在鬼堡了。”


    “鬼堡是鬼母的地盤,她因赤烏終身困於冥界,守在鬼堡,我和存活下來的幾個女眷便留在了冥界,成了侍從。”


    聽到這,兮和不解,“那你怎麽會被玉京子救回來呢?”


    她繼續解釋道,“兮和小姐肯定知道神天之戰吧?”


    她點點頭,“傳說鬼母歸於混沌,玄度因思母成疾,有了心魔,便與帝羲在神天之巔相鬥,捅破了天巔,逼得女媧娘娘以身化石才補了天,帝俊為此對兩人都作了嚴懲。”


    “此傳聞不假,但沒人知道那時的玄度已非鬼母之子玄度。”


    兮和隻感到眉心一跳,“幺娘這話是何意?”


    她細細道來,“我前麵跟你說過我們出逃是蠱陰王的侍從藏祁帶我們出逃的,入了鬼堡之後,藏祁便成了玄度的仆從,玄度性格和善溫良,待他親如手足,那時我們幾個魔族人能夠安心留在鬼堡也是感激鬼母與她兒子的善心,但在鬼母歸於混沌後不久,玄度的脾性突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從前的和善卻慢慢變得易燥易怒,甚至因為一時煩躁而親手殺了藏祁,從此便有傳言說玄度因思母成疾,生了心魔,起初我也認為這是最合理的解釋,直到有一天我經過玄度的房間時意外發現他在與一隻明燃的蠟燭講話,我附在房門上聽到他喚那隻蠟燭為‘玄度’。”


    “蠟燭?”


    “藏祁抽走了玄度的魂靈,自己則鑽進了他的體內成為大家眼中的鬼母之子,而與他說話的那隻蠟燭也不是普通蠟燭,而是一支靈燭,是用玄度魂靈煉製而成的靈燭。”


    “沒想到藏祁心思如此歹毒,他怎麽下得了手!”


    靈燭是將一個人的魂靈煉作靈油,從而煉成一支長得與普通蠟燭沒有太大區別的靈燭。


    靈燭點燃,燃燒的便是那人的魂靈,燃燒過程如燒身之痛,生不如死,慢慢折磨,靈燭燃盡,那人也變從這世上消失,連灰都不剩。


    幺娘繼續道,“在魔族時蠱陰王始終覺得藏祁心術不正,野心太大,所以處處打壓他,而我在鬼堡見他時,他一直老實本分,我本以為是蠱陰王看走眼了,沒想到他說得都是對的,我至今還在懷疑當年鬼母歸於混沌是不是也與他有關。”


    “若真是這樣的話,他的野心難以想象。”兮和皺著眉頭。


    “後來我偷潛入他的房間想將靈燭偷走時被藏祁發現了,我一路逃,逃到了冥河邊上被他重傷,我本以為自己就此死在那裏,是路過冥河的殿下從他手中救了我,可惜還是沒帶走那隻靈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傍上上古魔尊後我開掛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張安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張安若並收藏傍上上古魔尊後我開掛了最新章節